作者:墨子白
帝后携手立在角楼上,静静的注视着绵长的队伍缓缓往城门而去,纸钱抛洒,纷纷扬扬,象无数雪白的蝶,漫天飞舞。
白千帆想起尉迟文宇那张嬉笑的脸,不由得悲从中来,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皇帝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你的直觉是对的,他是个好人。”
一条鲜活的生命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皇帝望着远处轻慢移动的游云,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
中秋节过了没多久,绮红诞下一个大胖小子,把向来面无表情的宁九乐得牙梆子都露出来了。
贾桐眼热的看着襁褓里粉嫩的小婴儿,语气却是酸溜溜的,“长得真好看,一点都不象他爹。”
白千帆笑着抱过来,“这么小哪看得出,得等长开了眉眼才知道象谁呢。”
小太子挤在大人们中间踮脚,“让我瞧瞧,快让我瞧瞧。”
白千帆抱着小婴儿弯腰给他看了一眼,“有趣吧,等他长大一些,就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叫太子哥哥了。”
小太子歪着头笑嘻嘻的看,问白千帆,“母后,你什么时侯也给我生个小弟弟?”
白千帆笑着问:“为什么要小弟弟呢,小妹妹不好么?”
“小姑娘爱哭鼻子,不喜欢,还是小弟弟好,小弟弟可以陪我摔布库。”
皇帝故意逗他,“这可怎么办?父皇和母后都想要位小公主呢。”
小太子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就先生个小妹妹,再生小弟弟,父皇意下如何?”
皇帝哑然失笑,墨容麟总想让自己显得老成一些,事事都向他看齐,可毕竟稚气未脱,有时侯表现出来便觉得可笑。
到了晚上,皇帝把白千帆压在身下,“麟儿今日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白千帆一边拦着他上下其手,一边问,“什么话?”
“咱们得生孩子,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白千帆将他一推,“别黏黏糊糊的,今儿个看绮红生孩子,我都使了一把子劲,觉得乏了,生孩子的事明儿再说吧。”
皇帝看她侧过身子朝里边,哎了一声,“等明天做什么呀,这事得趁早,早些播种,早些结果嘛。”
白千帆扭头瞟他一眼,“别拿这套糊弄我,你倒是早早就播种了,可孩子呢?”
皇帝有些憋屈,看着白千帆露在外边的一截雪白的脖子暗暗咽喉咙,一块香饽饽搁在眼前不让碰,不得愁死人么。
他悄悄伸把手搭在她腰上,轻轻的揉搓着,一不留神就挑进了小衣里,满手都是琼脂,馋得他热血沸腾。
“别闹,”白千帆没好气的拔开他的手,“我正困着呢。”
皇帝厚着脸皮又摸上去,“咦,你腰上长肉了呢,我瞅瞅是不是胖了?”他顺着腰肢摸了一圈,还真是肥了不少。
白千帆自己也摸了摸,“嗯,是胖了,最近胃口太好,可不吃着吃着就胖了。”
可皇帝觉得有些不对劲,掀了被子坐起来,“怎么胖了这么多,几天的功夫腰膀就圆了?大意不得,叫魏仲清来看看,可别是什么虚症?”
白千帆不以为然,“我到了秋冬季,吃得多些,自然是要胖一些的,这么晚了,魏太医都歇下了,明日再说吧。”
皇帝不听她的,扬声唤人传魏仲清。
郝平贯一听传太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打发小福子去请魏仲清,听皇帝那担心的语气,定是皇后有事,于是又把月桂叫起来,在门口侯着。
第八百一十章娘娘有喜
魏仲清一听这个时侯传他,吓了一跳,赶紧穿好衣裳跑过去。
到了承德殿才知道,原来皇帝觉得皇后胖得有些奇怪,要他瞧瞧,可别是什么虚症。
魏仲清便上前摸了脉,摸着摸着,脸上透出一丝疑惑,皇帝看着他的神情,一颗心呼悠悠荡起来,咽了咽喉咙:“怎么了?”
魏仲清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凝神片刻,一丝笑意从唇边漾开,揖手道:“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皇帝傻住了,“什么时侯的事?”
“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皇帝怒,“你这个医正怎么当的?皇后有孕你都不知道?”
魏太医有些委屈,皇后每天活蹦乱跳的,没事谁愿意要他号脉啊,再说一个多月才发现也不晚啊。
白千帆瞪皇帝一眼,“我自个都不知道,魏太医怎么会知道?”
魏仲清偷偷看皇帝一眼,“还,还有一件喜事。”
“快说,”白千帆很是雀跃:“魏太医请快说。”
“娘娘怀的是双胞胎。”
“太好了!”白千帆高兴的问,“是男是女?”
“这个……”魏仲清为难的笑,“胎儿太小,臣还未能辩别。”
“没事,是男是女都好。”
皇帝也高兴起来,问,“怀着双胎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咳咳,”魏太医掩嘴咳了两声,“这个,房事上……”
“朕晓得,不就是三个月后才能同房么。”
“毕竟是双胎,万事小心为上,臣的意见是……”魏太医缩了缩脖子,咬牙说出来,“到分娩之前,最好能免则免……”
白千帆连连点头,“免,肯定免。”
皇帝:“……”
郝平贯和月桂听到这个大好消息,也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皇后这回倒是没念叨生孩子的事,可冷不丁就有了,一怀还就是两个。
皇后娘娘有喜,阖宫上下都欢呼雀跃,最高兴的是瑞太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好消息,老天爷眷顾,让皇后一得就是两个。
她在菩萨跟前磕头谢恩,又叫人去皇觉寺添香油,原先躲着皇帝,在慈安宫不出来,如今也顾不得了,见天就往承德殿跑,怕奴才们不尽心,事事都要问道。
白千帆怀头胎的时侯得过臆症,但这回看着挺好,一点反应也没有,该吃吃,该喝喝,到了隆冬,正是三个月的时侯,那肚子迎风长,包在棉衣里圆得象个球,能顶人家五六个月大。
皇帝如今也不想那档子事了,成日揪着心,怕白千帆走路不留神跌跤,又怕她身子沉走不动道,坐辇不方便,特意叫人做了轻便的小轿子,白千帆不乐意坐轿,她觉得什么都比不上脚踏实地的舒服,到哪都愿意走,也不忌讳什么,依旧是走路一阵风,上坡爬台阶照样来。
绮红在月子里听到这个消息,急得不得了,自己奶着孩子,又惦记着主子的吃食,她最知道白千帆的口味,也知道怀了孕的人要吃些什么,可眼下什么忙也帮不上,天天儿盼着宁九回来,问她宫里的情况。
宁九弯腰看摇篮里的儿子,目光温和慈爱,说,“你甭操心,拢共就那么一位金主子,谁敢不好好服伺,离生还早着呢,大总管就张罗着请奶妈子了,我听到他吩咐底下人,要请十六个。”
绮红笑着说,“娘娘每回有喜,大总管就紧张得不得了,上回请了奶妈子,结果压根就没用,娘娘喜欢自个奶孩子,不过这回是两个,估计不够吃,还是得备着奶妈子。”
两人说着话,孩子醒了,咧着嘴哼哼叽叽,绮红说,“你把儿子抱来,他要吃了。”
宁九轻手轻脚把小婴儿从摇篮里抱出来,没几天功夫,他抱孩子的姿式已经相当熟练了,绮红靠在床上,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觉好笑,大家都觉得宁大人为人冷厉,几乎没见他笑过,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男人也有温柔的时侯?
宁九觉得他最幸福的事,就是看着媳妇儿奶孩子,孩子白胖的脸凑在雪白的乳边,殷红小嘴一拱一拱,怎么看都爱人。
绮红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吃呢!”
宁九脸一红,嗫嗫的,“我能跟孩子抢吃食么?”
绮红笑起来,“皇上倒是干过这事。”
宁九也笑,看孩子吃了一会又睡着了,乳汁从嘴边溢出来,流到脖子里去,他赶紧拿帕子擦了,接过孩子放回摇篮,那厢绮红把衣裳放下来了,胸前有一片小小的湿印子,他垂下眼,期期艾艾的道:“听说孩子刚出生的时侯,吃得不多,会,会胀得慌,你胀么?”
绮红轻轻揉了两下,“咋不胀呢,等儿子再大一点,吃得多些就好了。”
宁九抬眼看她,腼腆的道:“要不,我,我帮帮你?”
绮红闹了个大花脸,“哎呀,你怎么……也不嫌臊?”
“皇上都……”做过了,他怎么就做不得,宁九在某些事情上不善言谈,他喜欢实干。
绮红被他这莽撞的举动弄得愤羞欲死,可被他啜了几口后,倒底舒服多了,也就半推半就了。
等宁九抬起头来的时侯,那张脸红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个,下,下次,你要不舒服,再,叫我,我给你通通。”
“嗯。”绮红垂着头,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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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荷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贾桐从门口进来,摸摸她的头,“媳妇儿,怎么了?”
“没什么,”绿荷闷闷的答,把一只青花瓷的杯拔过来拔过去。
“是不是又受刺激了?绮红刚生,娘娘又有了,就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坐下来,把绿荷搂在怀里,“这事甭放在心上,你把我当孩子得了,反正他们都觉得我二百五。”
绿荷被逗乐了,用力捏了捏他的下巴,“你也知道自己二百五啊,连太子都长进了,你还是老样子,我看假以时日,连他都要嫌弃你了。”
“你不嫌弃我就行,咱们过自己的小日子,谁也不眼红,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自己舒服就行,我反正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绿荷幽幽叹口气,“抱养一个孩子,还是娶妾,你觉得哪样好?”
贾桐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觉得吧,孩子还是自己的亲骨肉好,免得将来……”
绿荷一声暴喝,扬手就打,“好啊,一试就试出来了,你还是贼心不死!”
贾桐抱头鼠窜:“冤枉啊,我压根没想那些,真的,我发誓……”
第八百一十一章这才是圆满
又是一年春来到,桃红依旧,青竹如昔。
在充满希望的春季里,皇后娘娘有了分娩的迹象。一时间,整个禁宫都惊动了,走在路上的宫女太监们看到谁都要问一句,“娘娘生了么?”
承德殿更是如临大敌,人仰马翻,魏太医带着太医院二十几号人都侯在外头,天气并不炎热,人人后背都是湿的,因为皇帝象头暴躁而凶猛的兽,不停的在庭院里踱着步,走到魏仲清跟前,问他,“你不是说生第二胎就跟如厕似的,一下就拉出来了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头一次生产的阴影象座大山一样压着皇帝心头,他没法让自己安静下来。况且这回是双胎,万一难产,万一……他不敢再想下去。
“皇上,”魏仲清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刚刚接生的嬷嬷出来说了,娘娘刚破了一点羊水,还不到时侯。”
上次也是这样,先破了羊水,没有了羊水的润滑,生起来十分艰难,产妇要受老大的罪,皇帝捏着他胳膊的手不觉用了力,“羊水都破了?那,得想办法啊……”
宁九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凑过去说,“皇上,您再捏下去,魏太医的这条胳膊就废了。”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魏仲清感激的朝宁九笑了笑,轻轻动了动胳膊,还好,骨头没事,不过皇帝下手忒重,青紫印肯定是有了。
宁九安慰皇帝,“皇上,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不受罪哪能生得出呢,一会就过去了,您别担心。”
皇帝:“……”嗯?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随即对他瞪眼睛,“站着说话不腰疼,这都多大一会了,过去了么?”
宁九:“……”当初绮红生孩子的时侯,在里头扯着嗓子叫痛,他急得不得了,皇帝就是这么安慰他的,怎么到他这里,就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