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白
白千帆一听给她弄了只孔雀回来,很是雀跃,倒是还是孩子心性,拔腿就跑,月香月桂在后头追:“王妃,您慢点,小心摔着。”
白千帆边跑边大声道:“没事,你们慢着些,别摔着。”
月香听了好笑,跟着这么个不着调的主子,也是几多欢乐几多愁,侍侯不好,王爷怪罪,悉心侍侯呢,王妃是个鬼机灵,想一出是一出,她们常常跟不上趟,只能慢慢适应。
白千帆一头扎进怀临阁,远远就问,“孔雀在哪儿?在哪儿呢?”
墨容澉看她冒冒失失的跑进来,满头大汗,忍不住皱眉,“跑什么,边上跟着的人呢,就这么侍侯主子的?”说着把她拖到跟前,扯了汗巾子替她擦汗,“大热的天,以后不许跑了,小心中暑,背过气去可有你受的。”
白千帆乖乖站着不动,扬着小脸对他笑,“我想快点看到孔雀嘛。”
孔雀是他带回来的,想快点看到孔雀就是想快点看到他,墨容澉自认为是这样的,小丫头是想他了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告状
白贵妃知道这件事,气的银牙咬碎,又是这个楚王爷,上次的事情还没跟他算账,这回竟然把她心爱的绿孔雀给弄走了,欺负人欺负到这个份上,她也是受够了。
看了看时辰,这会儿这皇帝下了朝,应该去看皇后了。天气越来越热了,那个病秧子一时好一时坏。皇帝见天都去看她,去那里一准能碰得见。
稍稍倒饬了一下,叫人开箱,拿了一支千年人参,带着宫女兰芝去了皇后的凤鸣宫。
皇帝果然在那里,她给帝后行了礼,巧笑嫣然,“前儿个得了一支千年人参,说是大补的,想着皇后娘娘用的着,今儿个特意送过来。娘娘身体安康,就是臣妾们的福分!”
皇后宛然一笑,“既然这么的,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谢谢你一片诚心。”
看在白丞相的面子上,皇帝对白贵妃向来客气,“贵妃这样体恤皇后,朕相当欣慰。这么大的人参想必得来不易,不能白白叫贵妃亏了空。贵妃想要什么,朕赏给你。”
白贵妃笑道,“皇上怎么跟臣妾这般客气?臣妾是一片诚心,皇上这样倒弄的臣妾像是特地来讨赏似的。臣妾在宫里享着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缺。”
她盈盈自若的笑着,却掩不住眉宇间那一丝哀愁!皇后观察入微,问道,“贵妃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一旁的宫女兰芝说道,“娘娘真是神了,一眼就瞧出贵妃……”
白贵妃瞪了她一眼,“住嘴。”
皇帝道,“你让她说,有什么事为难的事,朕给你做主。”
白贵妃强颜欢笑,“皇上,臣妾真的没什么为难事。有皇上庇护,谁还敢欺负臣妾不成?”
她越不说,皇帝越好奇,问兰芝,“贵妃不说,你来说。”
兰芝显得有些踌躇,吞吞吐吐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几日,贵妃养在御兽园的一只绿孔雀被人弄走了。那是咱们贵妃的心头宝,怕园子里伙食不好,还专门拨了款子,给那只孔雀添些精细的食粮,可没成想,给弄没了。”
皇帝一听皱了眉,“养在御兽园里,怎么会没了?谁有胆子给弄走?”
兰芝咬了咬嘴唇,显得很为难。
皇帝沉了声,“快说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兰芝吓了一跳,嗫嚅道,“是楚王爷。”
话说到这个程度,白贵妃也不装模作样了,她本就是来告状的,“皇上是知道,楚王爷和臣妾父亲的过节的。上回那件事,他不满意结果,带着亲卫兵上臣妾家里去,一路上弄得鸡飞狗跳,百姓们吓破了胆,闹得满城风雨,各种谣言都飞上了天,说楚王爷这架势,比,比皇上您还要威严几分……”
“贵妃这话差矣,”皇后正了正脸色,“捕风捉影的事,贵妃怎么能在皇上跟前乱说,楚王爷是什么人,皇上心里清楚得很。他立下汗马功劳,偶尔持才傲物也并不为过。那件事本宫也有耳闻,说是你舅父抓走了楚王妃,楚王才跑去你家要人的,楚王虽跟白丞相有过结,但人不犯他,他亦不会主动挑事的。”
白贵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讪讪的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是,臣妾一时糊涂,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问,“楚王要一只孔雀做什么?”
“听说是给楚王妃解闷儿的。”
“这就对了,”皇帝笑起来,“楚王妃是贵妃的妹妹,朕那日见了,还象个孩子,大抵是有些玩性的,既然是自己的亲妹子要,贵妃何必不忍痛割爱,横竖是自家姐妹,既修好关系,又卖了楚王的面子,一举两得,楚王若与王妃情投意合,说不定,楚王和白丞相的过节也可以了了。这里头也有贵妃的一份功劳嘛。”
白贵妃没想到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呕得吐血,却只能微倾了身子道:“皇上说的极是,臣妾目光短浅,一时气愤没顾得长远,如此便按皇上说的,那只孔雀赠与楚王妃吧,臣妾拿这么点小事来烦皇上,臣妾心里真是羞愧难当。”
“心爱之物被夺走,一时气愤也是难免,想开了就好。”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想必也乏了,就不留贵妃了。”
白贵妃咬了咬牙,一支千年人参就换来这样一句话,真真不划算,她站起来朝帝后福了福身子,“是,臣妾告退。”
兰芝扶她走出去,到了外边,她狠狠呸了一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四周人多眼杂的,什么都不能说,只是加快了脚步回她的瑞福宫去。
白贵妃一走,皇后就摇头,“贵妃太沉不住气了。”
皇上拍拍她的肩:“你不用操心这些,朕心里有数。”
皇后看着他,“皇上,这天底下,您不信谁也要信楚王,这江山他若不替皇上扛着,就没人能扛得起。”
“朕晓得,”皇帝微皱了眉,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只是他这样不上报就去御兽园里拿东西,确实不妥,不管怎么说,那园子隶属于宫里,他若先来找朕,朕还能不给他?”
皇后笑道:“皇上要是这么想,就着了白贵妃的道,她就是来挑拔你们兄弟不合的,不过是一只孔雀,依臣妾看,楚王定知道那只孔雀是白贵妃的,才故意同她作对,否则他怎么不要别的,专要她那只?再说,楚王若与楚王妃真的情投合意,这是好事啊,楚王妃虽然身量小,或许也有过人之处叫楚王看重,天底下难得遇上有情人,皇上,您说呢?”她把手覆在皇帝的手背上,温婉的笑意看到皇帝眼里却是羸弱。
他爱怜的把皇后揽到怀里,“皇后说的是,朕方才不该那样想,只要楚王和楚王妃情投合意,便是不娶侧王妃和庶王妃也罢了。横竖只要他们好就是。”
皇后抬手摸了摸皇帝的下巴,笑着说,“嗯,楚王若知道皇上这样想,一定很高兴。他对皇上向来忠心,皇上千万不能同他生了间隙。有他在,皇上的江山才能稳固。”
“朕知道,”皇帝低下头,轻轻吻着皇后的嘴角,“皇后要快些好些来,朕的心才能安稳。”
第一百一十八章同孔雀比美
因了那只绿孔雀,白千帆往怀临阁跑的次数更多了,墨容澉几乎天天下朝回来,都能看到她,有她在,院子里就是不一样,有生气,看什么都顺眼,虽不至于总是笑容满面,可眉目舒展,一片风轻云淡,底下人一见就知道他心情不错,都跟着松泛下来。
郝平贯觉得小王妃就是怀临阁里的一轮小太阳,她若在,天空晴朗,不在,便是多云转阴,王爷一脸冷清,他们也战战兢兢。这都算好的,若是拌了嘴,那才叫一个惨,说是狂风暴雨也不为过。
怀临阁里的奴才把小王妃当祖宗一样侍侯,生怕她有一点不妥,王爷回来便会剥他们的皮,偏生白千帆是个跳脱的性子,坐不住,成日里东跑西窜,后边便跟着一串手忙脚乱的丫环小厮,可谁也没小王妃的脚力好,跑一会就跟不上,弯着腰大喘气。
白千帆不喜欢他们这样,命令不许任何人跟着,她就不习惯众星捧月的感觉,打小没经历过,如今虽然当了楚王妃,也没这觉悟,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追着小黄吧唧摔一跤,众人在一旁吓得心都碎了,一窝蜂的上前来扶,着急上火的问她要不要紧,拍灰尘的拍灰尘,揉膝盖的揉膝盖,再看看脸,拍着胸口大喘一口气,好在没事,要让王爷回来看到她脸上蹭了皮,指不定就是一顿板子,
白千帆跺着脚不服气,要同小黄再比过,论赛跑,她没输过谁。
众人七手八脚的拉着,最后是绮红弄了盏冰凉甜膏过来,她才罢休,她爱吃甜食,不过才进六月,王爷不叫多吃,万一吃坏了肚子又是事儿。
白千帆吃着甜膏,想起那只孔雀,便走到后院里去看,绿孔雀也是娇生惯养的,换了环境不适应,也不开屏,缩着身子趴在角落里,一脸寂寞样,
白千帆边吃甜膏子边逗它,“小绿,开个屏吧,开了就给你吃好吃的。你都来两天了,一次都不开屏,是因为不喜欢这里?”
她把小碗刮了个遍,嫌不够干净,还舔了一道,看得绿荷直皱眉,“王妃,奴婢又要说你了,这么的不成,上不得台面,回头您上宫里吃席面,当着皇上的面也这样?那太失礼了,您自己丢脸不打紧,可不能抹了咱们爷的脸面。”
虽说白千帆地位见天往上蹭涨,可绮红绿荷原先怎么对她,现在还是一样,绿荷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在她心里,王爷和王妃还是有区别的,她首先是王爷的奴婢,其次才是王妃的,任何有损于王爷的事,她都得指点出来。
白千帆也是一如即往的怕她,绿荷柳叶眉一竖,她立马就老实了。
点点头,“姐姐说的是,我记住了,横竖在外头不会,在家么,有时随意就顾不上,姐姐别介意。”
绿荷接过空碗,“王妃玩一会就歇着,别等爷回来,见您又是满头大汗。”
白千帆说,“姐姐,您有没有法子让这只孔雀开屏,我就想瞅一眼。”
绿荷想了想,“奴婢听说,孔雀是斗艳才开屏,估计她在这里没瞧见什么漂亮东西,引不起兴趣,所以才不开屏。”
白千帆眼珠子转了转,“有了。”说完就跑开了,绿荷跟在后头,忍不住叹气,可怜她们爷,怎么喜欢上这么个跳脱的主。
白千帆在这里有自己的屋子,屋子里有备用的衣裳,她偶尔出了大汗洗澡要换的。她翻了一件颜色最鲜艳的换上,坐在妆台前涂胭脂,她对这些不拿手,怎么艳丽怎么来,弄得脸蛋红红的,嘴唇艳艳的,一张大花脸就这么跑出去。
到了后院,她牵着裙摆在孔雀面前走来走去,“哎,你看我多漂亮,敢不敢同我比比,我一准比你漂亮,来,比一比,不敢是不是,就知道你不敢,说什么你是最漂亮的孔雀,我看是吹牛吧,我才是最漂亮的……”
她边说边舞动着裙摆,样子古怪又滑稽,下人们远远站着,忍不住捂嘴偷偷笑。
墨容澉回来没听到白千帆的声音,刚要开口,郝平贯便知道他要问什么,堆起一脸笑意:“王爷,王妃在后院里同孔雀玩呢。王妃今儿个过得好,没磕着没摔着,吃了一小盏甜凉膏子……”
墨容澉唇角微弯,他带回来的孔雀,貌似她很喜欢,后院地方大,或许弄个孔雀园也不错……
心里想着,脚步加快,远远看到下人们站成一排在观望,他有些好奇,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看到白千帆穿着一件鲜艳的衣裳背对着他在手舞足蹈,他有些纳闷,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样子实在有趣,绿荷跟过来,小声同他解释。
墨容澉一听,不禁好笑,这副模样能逗得孔雀开屏才怪!
白千帆舞了一会子累了,停下来,换了一副可怜的模样:“小绿啊,你就开一次屏吧,你瞧,我都跳得出了一身的汗,你就开吧,好吧,开了屏,你想要什么都成,让我看一眼,一眼就成。”
墨容澉摇摇头走过去,顺手在她脖子里摸了一下,摸出一手湿汗,“看看,又出了这么多汗,你一天到晚……”他突然停住,因为白千帆转过身来,他看到她红朴朴的脸,艳艳的唇,一脸滑稽样,忍不住皱眉,“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白千帆却是扬着小脸笑,“不好看么,我特意画的,想跟小绿比美呢。”
“美什么,画得象个鬼,”墨容澉抬起她的下巴,大姆指轻轻擦拭她的口脂,眉头拧成结:“弄一张血盆大嘴,没把孔雀吓死就算好了。”
白千帆有些沮丧,“真的不好看么?”她嘟着小嘴,艳艳的象一朵盛开的花。
指腹下柔软芳馨,她的气息也好闻,干干净净的,墨容澉的心突然大力的跳了几下,象一把大锤狠狠在敲打,他咽了一下喉咙,转身唤绮红,“侍侯王妃沐浴更衣,一身臭汗没的熏了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竟然扔掉了!
墨容澉把自己偶尔的这种燥动归结于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和女人挨得太近,这种反应有时侯难免。
说起来有些不太好意思,象他们这些王孙贵胄,打小有这个便利条件,晋王十三岁就叫宫女给引导了,他呢,面皮薄,加上没人张罗,就没过那道坎,后来随军东征西战,军营里头一个女人都没有,再后来天下太平,他也不得闲,替皇上分担着国事,也没往这上头动过心思,加上心里有个结,没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所以如今和白千帆走得近些,身体上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
如今这燥动越来越明显,他琢磨着是不是找个女人来降降火。守身如玉守到这个年头,也算对得起珠儿了,可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人选,勾栏院的他嫌脏,家世清白的呢,你要了姑娘的身子,总得给人一个名份,要不答应皇上,娶个侧王妃进来?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郝平贯立在一旁,不时小心翼翼观察,王爷脸上晦暗不明,他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平贯,”楚王爷难得用这般平和的语气唤他,郝平贯有些受宠若惊,忙倾了身子,“老奴在。”
楚王爷却又顿住了,手指敲了两下,才说:“这么些年,你觉得寂寞吗?”
郝平贯一愣,继而堆起一脸笑,“奴才天天儿守着王爷,一点也不寂寞。”
“我的意思是……”他敲打的手指一停,抬起头来,显得有几分恼怒,“跟你说也是白说。”
郝平贯却是个机灵人,一下就明白过来,谄媚的笑,“王爷,这话您问奴才也没问错,虽说奴才少了点东西,可奴才也是男人,也想找个嘘寒问暖的女人……”
“本王问的不是这个,”墨容澉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郝平贯眼珠子一转,难得楚王爷愿意同他敞开心扉聊这种私密的事,他不能让王爷独自惆怅着啊。
“奴才明白王爷的意思,”郝平贯小心打量着他,“王爷想问奴才是不是想女人?”他嘿嘿笑了两声,“不瞒王爷,奴才是真想哩,虽然少了点东西,可那方面也不防碍的,横竖有办法,奴才见了漂亮姑娘也有走不动道的时侯。”
“既然这样,何不娶回来一个?”
“奴才在府里当差,楚王府就是奴才的家,要成了亲,外头置办房子,两头跑也不方便,再说,哪有大姑娘愿意嫁给太监的,多数娶的都是勾栏院里的,她们花样多,懂得侍侯人,又吃不了苦,也算是各取所需。”
墨容澉道,“都说你们割了那玩意就没了兴趣,原来不是。看到漂亮姑娘也会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么?”
“当然会,这是男人的本能么。”
墨容澉安下心来,他没想错,一个阉人都对女人有反应,他一个方气方刚的男人就更不用说了。往后自己注意点就成了,横竖她还小,又当妹子看,呆两年嫁了人,他身边就清静了。
想到白千帆嫁人的事,自然就想到了杜长风,那是白千帆喜欢的人,将来会是他的妹夫,楚王爷不无惆怅的想,明儿个先去探探杜长风的口气,要是杜长风不肯,那他也不能勉强,回来好好同白千帆说道说道,赶明儿再给她挑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