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洛水一向听话,楚峥也几乎没对她发过火。如今发起火来,倒让楚嵘也觉得心惊。
小孩子垂着一双泪眼,哽道:“对不起父亲,我只是怕姑父不喜欢我……”
楚峥生气起来对自己也下了狠劲:“他要是不喜欢你,我就把这艘船吃了!”
“可是刚刚姑父他……”
楚峥扭头看向一边换好衣服出来的尉迟渡,眯着眼道:“你说说,你不喜欢我家女儿?”
尉迟渡低头看了眼洛水,小女孩儿眼泪汪汪,正吃力地仰头看着他,眼里有些许期待。
他无奈地笑了笑,道:“喜欢。”
她明显高兴起来,眉毛都扬了起来。洛水吸了吸鼻子,开始挨个道歉:“姑姑,姑父,对不起,是阿水太心急掉下水去,拖累你们了,真的对不起。林夫人,父亲,也对不起,阿水让你们担心了。”
楚峥这才平和了下来,摸了摸她湿答答的脑袋道:“这才对。快跟夫人进去把头发擦干,别着凉了。楚嵘也是,都进去吧。”
楚嵘求之不得,把外裳丢回给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船厢。
这私船体量小,船厢里不过两间小卧。就算关上门,还是能将外头的声音听个干净。
楚嵘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穿上,窸窣间也将外头二人的谈话声听进了耳里。
“怎么你也有这般闲情,来此处避暑?”尉迟渡没回答,楚峥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莫不是为了躲我那个缺根筋的妹妹,却没想到我也带着人来了此地?”
“缺根筋”三个字如雷贯耳,楚嵘翻了个白眼。
尉迟渡依旧没理。
“咱们也有三年未见,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良久之后,尉迟渡幽泉般的声音响起:“晋王自知。”
楚峥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是自知,可我那妹妹却驴得很。”
楚嵘取出纸笔,愤愤地给楚峥记上了一道。
随后令她笔尖微顿的是一声叹息。
恰似身处深林,被迷雾蒙住了双眼。也恰似坠入河海,被浓黑的污水压的胸口闷痛。即不见鹿,也不见鲸。
那是一颗深埋在土壤之下支离破碎的心,静待挖掘却遥遥无期地痛叹。
“她不愿听。”
之后是很长很长的寂静无声。
楚嵘盯着眼前的笔纸发呆,居然也跟着静默了那样久。
“罢了,不谈这个。”楚峥道:“这些年你还有留意楚何渊的去向吗?”
“嗯,在南边。”
“我猜他是一辈子也料想不到,你把行蛊安在他骨头里。”
楚何渊身上的行蛊,是他在三年前百虫山围猎受伤时,白露霜替他接骨时嵌进去的。只要尉迟渡的子蛊盘还在,便能时时掌握楚何渊的动向。可惜不能准确定位,只大概知道个方向。
后来楚峥说了些有的没的,尉迟渡偶尔搭几句话,都是些“嗯”“好”“尚可”之类的短词。
楚嵘干脆不听,往小榻上一倒,掩住耳朵打算做个聋子。
她这耳朵不利索的残疾人士还未做多久,楚峥便敲响了她的门,告诉她回到明夏山庄了。
等她下船时才发现,她时刻警惕着不愿靠近的尉迟渡早便走了。
就好像没来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祝大家身体健康,事事顺遂。
第54章 送你出阁
下了船,在回去的路上,楚嵘因为方才那些个“缺根筋”“驴”这般词汇痛怼了楚峥一遍,并要求后者诚恳道歉。
“我错了。”楚峥一本正经道:“下次还敢。”
楚嵘:“……”
洛水因为犯了错,被罚不能与楚嵘共寝。四人在楚嵘院前告别,她只身回到了自己屋里。
想起船上种种,她这脑子是越发清醒起来,打算干脆喝点酒助眠。
楚嵘的德行,晋王府里外都是知道的,一旦喝起来必定是一发不可收拾。在府中有楚峥看着她,已很久没痛快地喝上一回了。
开封前楚嵘想:我就喝一点点,最多两杯,我就去睡觉。
开封后浅尝两口,楚嵘又想:这酒不错,不喝完这一坛怪可惜的。
接着就是她酒瘾大发,把陶冶情操当做酗酒的借口,一口接一口。
这一喝直接喝了个断片,等她再清醒过来时,林润端着醒酒汤便来了。
楚嵘只觉头痛难忍,试了两次都没能爬起来,干脆老老实实躺下,不去受那个罪。
她四下张望了片刻,惊觉这似乎不是她的房间。从旁边挂着的一些服饰来看,这应该是楚峥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