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我来体恤体恤你。”唐与的话颇有试探的味道,“你这玉牌哪里来的?”
“你管我?”
唐与:“……”
二人的谈话以楚嵘嚣张的眼神结束。
又过了半日,楚嵘正饿的厉害,昏昏沉沉地没有听见脚步声。等一干人到了门前,才察觉到了动静,慢慢抬起了头。
“又是哪个……”楚嵘沙哑着嗓子,本想说点虎狼之词,这一抬头,剩下的话便全都哽在了喉间。
冰山还是那座冰山,尉迟渡还是那个尉迟渡。
楚嵘蓦地想起,不久之前,她好像烧了人家一座府邸。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得尉迟渡那张脸比炼狱邪魔还要可怕。
可她还是毫无骨气,立刻改口道:“又是哪个俏哥哥来找我了?”
第8章 搬来和我住吧
唐与嘴角抽搐。
尉迟渡一顿,几不可见地扬了扬唇角:“看来郡主近日过得不错。”
楚嵘哈哈一笑:“一般一般。”
尉迟渡心知就算唐与没有对她动过刑,这几日牢狱中的苦闷与孤独,也足够磨人,看楚嵘狼狈的模样便知。
他本想放任她几天,可当她入狱的消息传入耳中时,他还是马不停蹄地赶来,动静大得惊动了此郡的太守李冀。
唐与此刻心里拔凉。他这辈子圆滑世故惯了,再加上他没有见过楚嵘本尊,光靠一块玉牌,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好在他留了个心眼,在查明她的身份之前没有动手。不过当他查明楚嵘的身份,正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赔罪时,尉迟渡却到了。
尉迟渡为人行事不似他看上去那般冰冷,倒颇有份温文尔雅的味道。刚到时见了唐与,没有责怪或是其他刁难,只是一句两句证实了楚嵘的身份,此后便奔着牢狱来了。
看上去这位长柔郡主,对荆阴侯来说意义非凡。
唐与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尉迟渡什么也没多说,只道:“走吧。”
楚嵘岿然不动。
虽然他特地赶来解救楚嵘的行为在旁人看来乃是佳话,可在楚嵘心里,他就是因为侯府的事追来找她算账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在牢狱里待着。
尉迟渡看着她:“不走?”
楚嵘心虚地不看他。
尉迟渡:“狱中的鼠类凶横,郡主不怕?”
狱中鼠类有多凶横,早在她刚入狱那天晚上,一道鼠影带着两颗绿莹从她手边窜过的时候,便已知晓了。那双在黑暗中泛着绿光的鼠眼恰如当夜情景再现,光是回想,就足以让楚嵘浑身一震。
眼见着尉迟渡眼底似有似无地漾着的笑,她在心里狠狠又记上了一笔。亏她初见时还觉得他是一朵结着冰霜的春花,现在看来,此人不仅喜好不凡,还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腹黑男。
楚嵘当然不会在众人面前让自己面子挂不住,摊手道:“先说好,我出去不是因为我怕老鼠,我是因为饿。”
唐与顺势吩咐手下准备食物,被尉迟渡拦下。
“唐县令客气,就不劳费心了。”尉迟渡跟着楚嵘转身,“倒不如与李太守好好思量一番,该如何向洛王解释吧。”
唐与之所以能在小南县如此横行,背后没有靠山,那是不可能的。而他的上级李冀,不能脱嫌。楚嵘心知肚明,尉迟渡也心知肚明,二人无一道明,给足了李冀面子。
夏日的风温热,楚嵘从牢狱中出来,却是神清气爽。
外头停着一辆马车,尉迟渡从后头跟上,先行上了马车。楚嵘在原地处了一会,正想推脱,男人便开了口:“上来。”
楚嵘瘪了嘴,道:“我不回去。”
尉迟渡沉默了一会,才温声道:“不回去,只带你找个地方歇脚。”
楚嵘当然怕回去,她火烧侯府的壮举,怕是比她这辈子做过的所有损事都要丢人轰动。丢人不说,尉迟渡还不知要提出什么要求,要她弥补火烧侯府之失。
他该不是要在马车上打我吧?!楚嵘惊恐地后退一步。
尉迟渡:“……”
尉迟渡:“上来吧,我不动你。”
战战兢兢地在他旁边坐下,见他没有和自己计较的意思,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马车内拉着纱帘,有些昏暗。小榻上铺着席子,楚嵘半倚着,手指有意无意地描摹着席子上的图案。行进时有风钻了纱帘的空子,一阵一阵拂过她疲倦的眼睑。
陷入沉睡之前,她听到有一人声朦胧:“累了就睡吧。”
梦里有人轻轻摸上她的脸颊,将她有些凌乱的鬓发捋至耳后。额上有一微凉却柔软的事物倏然落下,有人抱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楚嵘睡得没心没肺,嫌人家吵,还从人家怀里挣脱开了。
醒来时是躺在一间陌生的房内,身上盖好了薄毯,桌上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一些点心,以及一壶冰镇酸梅汤,像是刚放下不久。
尉迟渡不在,楚嵘当然身心放松,换好了衣服,将那些点心洗劫而空。
吃饱喝足之后当然是……继续逃命!想着想着楚嵘便翻窗而出,得意地笑出了声:“还想困住我?”
尉迟渡恰巧从窗外路过,问道:“郡主想去哪?”
楚嵘面如死灰地从窗台爬了回去。
尉迟渡绕到屋前推门进来,在楚嵘身旁坐下:“母亲早逝,少时父亲在京为朝廷效命,不能时时顾及我。过往几年,我都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