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沈去秋笑意不减:“周庄主说的路子是?”
“自当是卖茶叶的路子了。如今各庄茶叶生意惨淡,还望沈庄主出出主意,切莫再让大家都消沉下去了。”
楚嵘观察着沈去秋,此人约莫四十左右,气度温雅,乍一看倒是一个颇为斯文的人,可她总觉得这人身上透着股狡黠的味道。
“在下的路子,便也是诸位的路子。”
周庄主面上有些挂不住:“沈庄主的意思是?”
沈去秋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诸位怎么卖,沈某便也怎么卖,无旁的任何捷径可言。”
这话傲慢得很,心思粗一些的,只以为云锦山庄小气,有好路子不愿意分享。倘若是心思细一点的,沈去秋这话摆明了是骂众人愚钝,同样的路子,云锦山庄却可以有好收成,旁的不行。
在座各位能成为茶商业中的翘楚,想必都是有些心思的,无一听不懂沈去秋的言外之意,堂中立刻便有人小声议论开了。
想不到茶商之中,还有这等人。
楚嵘安静听了两句,轻声道:“云锦山庄是什么来头?”
楚峥道:“原先京城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商户在打招牌,好像是南方近两年新兴的一号商户,一开始做的是锦缎生意,后来才开始养茶,旁的我也不晓。”
新上来的商户,何故这样嚣张?莫非云锦山庄也有人暗地里给它撑腰?
仔细想来,她一直以为众茶商生意不好,是因为时运不济,现在思忖,倒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有人抢了他们的生意。
楚嵘扫了眼堂中人,这些商人在商场中驰骋十几年甚至数十年,个个都精明得很,不至于是谁抢了他们的生意也不知晓。
看堂中这针锋相对的局势,众人多半是怀疑云锦山庄抢了他们的生意,所以沈去秋才能有这样高的利润。
“沈庄主此言差矣,若非有别的路子,怎能以五倍的成绩将我等甩在身后?”其中一位茶商不满道。
有了这第一人打头,其他人便附和起来。
“沈庄主莫不是怕我们抢了你的生意,所以才有所隐瞒?”
“照沈庄主的意思,是我等经营不当,实非时运问题?”
周庄主恰到好处地插了个嘴:“经营不当?在座各位皆是经商世家,再不济也是京城中的头户,倘若真是经营不当,怎还有机会坐在此处?”
矛头全都指向了沈去秋,而他却不紧不慢地调整了坐姿,气定神闲道:“在下可没有指责诸位不善经营的意思,若诸位执意要这样认为,沈某实在百口莫辩。”
好一个百毒不侵之人,脸皮莫不是比楚峥还厚,楚嵘没良心地瞥了眼旁边的兄长。
堂中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一群老狐狸你一句我一句,谁也没套出谁的话,到最后大家都斗得厌了,周庄主才宣布今日的会面到此为止。
楚嵘坐在席子上伸了个懒腰,谁知道这手方才探到一半,尉迟渡便起身了。起初她只想着舒展一下身体,只觉得手背碰上一个事物。心下有异,随着楚峥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扭头看去。
好死不死,她这还没完全伸展开来的手正抵在尉迟渡的……
尉迟渡浑身一震,低下头炽热地望向她。
楚嵘瞬间收回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噌”得一声往一侧退了三步。没错,她这其中一步,正好就踩着坐在她边上,准备撤退的楚峥的腿上。
晋王殿下当即捂裆倒下:“我操好痛啊救命啊我要死了……”
楚嵘:“……”
尉迟渡:“……”
楚嵘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需要我提醒您,我踩得是您的腿吗?”
楚峥方才盯着他二人的动作,整个人穿脑式地只有一个想法:我妹妹她碰到荆阴王的那啥了,我妹妹她碰到荆阴王的那啥了……
所以当楚嵘从他腿上踩过去时,他的手被大脑操控,捂在了不该捂的地方。
此情此景,实在不是尴尬一词可以形容。
楚峥干笑着把手挪了个位置,心虚地往左右看了看。所幸在场的茶商闹得不愉快,个个都走得很快,没人注意到他的活宝行为。
楚嵘这头亦是窘迫非常,方才碰到他的那只手,此刻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一如尉迟渡看向她的眼神,像是丛林中饿了许久的狼。
楚峥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整张脸红得不像话的妹妹揽到了身后,强行解释道:“这个……你听我解释,我妹妹她这个野丫头吧,从小就喜欢听那些江湖传说,对于那些个什么武当派更是追捧不已……呃,兴许是她理解错了意思,才给荆阴王添了麻烦,回头我一定好生管教,还请荆阴王见谅。”
此捂裆派非彼武当派,楚嵘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气得腿软。我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为什么非要编一个这样智障的理由啊!
楚家郡主怒发冲冠,晋王殿下当下没敢回头。
“荆阴王不信吗?不信的话我……”我可以再编点。
尉迟渡摇了摇头,不知是真信还是假信。也许是忍受不了楚峥的泼皮行径,道了一句“先行告辞”后,转身离开了。
楚嵘松了口气,但楚峥还是逃不过被按在地上暴揍的命运。
“捂裆派?您可真行啊。”她从堂中寻来一块笔洗,一脚踩在楚峥胸膛上,揪着他的衣领,道:“你猜猜,我这一笔洗下来你会怎样?”
“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你说你错了就行了?一点都不诚恳!”
“那你说要我怎么办,哥哥我一定答应你!”
“简单呐。”楚嵘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继续道:“这几日你搬过去和尉迟渡住,林润姐姐和洛水跟我住在你的院子里。”
“我那屋子可能住不下你们……”
“你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