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说罢,楚何诀退开几步,微笑着唤来侍从:“长柔郡主有些累了,仔细些好生送回去,别出了差错。”
楚嵘被请上骄辇,接着就被送回了府上。
回到府中,她烦躁地往床上一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倘若,倘若真如楚何诀说的,真有一日他的耐心消耗殆尽,她被强逼着下了忘情蛊,届时该如何?
她会忘了尉迟渡,忘了他们之间任何过往,无论好坏。这听上去似乎是一件好事,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这样揪着疼?
楚嵘起身喝了好几口茶,还是没缓过劲来。所幸也不躺着了,收拾着就去了凤凰楼。
小兰子还是那样跳脱,比当年的张二蛋嬉皮上好几倍。有他在身边闹腾,楚嵘的心情总是会跟着变好。
她在凤凰楼住了一宿,次日中午回到王府时,听闻南边有个郡县下了几日暴雨,河堤被冲毁,发了洪水。
附近丘陵上的泥石被冲刷了下来,和着洪水灌入寻常百姓家,灾情严重。正值八月初,蚊虫泛滥,再这样下去,若是再起了什么病难,到时便不好控制了。
楚何诀那边,应该很快就会采取措施,不出意料的话应当会派遣个大官南下勘察,楚峥作为首辅,理当是要做些表率的。
下午楚峥回来时,把楚嵘叫到了书房。
楚嵘先开口道:“洪灾那个事,朝廷上怎么说?”
“没怎么说,无非是拨些银两,再派些人过去,傍晚就要启程了。”
楚嵘点了点头,道:“你找我什么事?”
“找你办件事。”楚峥递给她一张纸条,继续道:“荆阴王下午就要回小南县了,我忙于公事,没空给他递。”
昨日封王礼成,今日就赶着要回小南县了?就算早晚都要回去,但何必要赶得这么急?
楚嵘低头看了眼手中折成巴掌大的纸条,心里有些怪异,道:“你找下人送过去不行吗,找我做什么?”
“这里头是不可外泄的政事机密,我怎可随意交给旁人?”
眼下看来,晋王府中楚峥最信任而且最放心的人便是楚嵘了,把这个差事交给她,不难理解。
楚嵘把纸条收好,勉强答应道:“他什么时候走?”
“你现在去城门口送他,应该来得及。”
送个纸条而已,她还怕了不成?楚嵘立刻便叫来了车夫,快马加鞭地往城门口赶去。
荆阴王离京,来送的人自然不少,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楚嵘揣着纸条,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头,那人已上了马车,放下了珠帘。
楚嵘火急火燎地上前敲了敲车厢,道:“等一下!”
里头静默了片刻,随后是青葱玉指,挑开了珠帘。尉迟渡鹰隼般的眸子,穿过珠帘间的空荡处,不带任何情绪地睨着她。
好凶。楚嵘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这样看她,好像她做了什么惹他生了大气的事儿。
四周都是人,楚嵘也不好说她有个纸条要给,毕竟里头写的是政事机密。犹豫了片刻,她心下一横,道:“借一步说话?”
他的面色似乎柔和了些,收回了目光。
“上来吧。”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天心虚之感,离他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当车厢珠帘再度放下时,周围的一切喧嚣骤然消失,只剩她与他二人面对坐着。
又是这种味道,他身上的浅淡香气,恰似猫尾,一下又一下地挠着她心底。
久违的心痒之感,心头封存三年的某一处,野草开始疯狂滋生。
这种情绪不对。
楚嵘皱眉把胸口处的异样强压了下去,镇定道:“楚峥让我把纸条交给你。”
尉迟渡一言不发地接过她手中的纸条,还以为真是什么大事,等到看明白楚峥的意思,他竟有些无言以对。
纸上写着:我把楚嵘送到你车上了,好好把握哈!
署名:你最坚实的后盾。
尉迟渡:“……”
楚某尚且不自知,见纸条已送达,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既已送到,不便多留,告辞。”
这刚起了半个身子,男人便伸过手来,不容拒绝地把她按了回去。
楚嵘:“做什么?”
尉迟渡把纸条丢给她,接着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楚嵘慌里慌张地接住,打开一看,脸瞬间就黑了。
楚峥那个王八蛋!骗她说这是政事机密,把人送到尉迟渡车上后,留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正要发作,却听到尉迟渡清冷一声:“启程吧。”
楚嵘:“???”
楚嵘:“等等?!我还没下去!”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她被强制留在了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