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罢了,关系至此,总归二人不会再有交集了,她又何必执着于此。他心里怎样看待她,便怎样吧,反正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虽然这样想着,可她还是忍不住抬头往他脖颈处看去。
尉迟渡的身形偏瘦,脖颈细长。包括这喉结,似乎比普通人要更突出一些。
她忽然想起那年二人被困在百虫山,尉迟渡忽然出现在眼前时的景象。仍然记得当日月色下,他喉间的隆起竟有种奇特的能够蛊惑人心的力量,只是那一眼,就足以她记到了现在。
鬼使神差的,她抬手触向他的喉结。
而尉迟渡只觉喉间一痒,她温热的指尖轻轻抵上他的肌肤。
楚嵘只在那上头停留了一会,就要撤开手之际,尉迟渡忽的抓住了她的手。
她心下一惊:“你……”
看来他一直醒着,躺着装睡,是为了看她笑话?那不是方才她的一举一措,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楚嵘心里一虚,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
“我不是故意把你吵醒的。”楚嵘往后挪了挪,红着脸口是心非道。
尉迟渡转过身来,双眼中布满血丝,低沉道:“郡主此举,寓意何为?”
她知道他问的是刚才的事,但那只不过是她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印证些什么罢了。现在既然他醒了,楚嵘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光明正大地对他做些什么了。
“没什么,你就当……当我梦游吧。”
尉迟渡:“……”
趁他无言之际,楚嵘转过身,背对着他,又将身体缩进了角落。
紧接着是他靠了过来,拉正她的身形,像她方才心里想的那样,把她拉进了怀里。
楚嵘当他是为了夜里的事安慰自己,在他怀中连连摇头道:“其实你不用……”
“我早就说过。”他将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间,嗅着好闻的皂角清香,像是隐忍了许久一般,哑声道:“你该有自觉。”
“……”
那此后便是干柴烈火,从她抚上他喉结的那一刻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床帐之中,人影交叠纠缠在一起,恰似四月里桃花树下缱绻的春意。
月华自窗台上的缝隙间侵入进来,打在一方素帐上,同那渐渐剧烈起来的律动一起摇晃着。
屋内的烛光忽然跳动了一下,随即灭了。
烛芯上升起一缕残破的白烟,慢慢散去空中,不见了。
她与他,这三年来的思念与苦痛,皆像这燃尽熄灭的烛,用尽浑身的气力,却无奈只能缓缓地将一身心力消耗殆尽,最后只剩下那一缕说不尽也道不明白的慕恋。
就如同那挣扎着苍白升起的烟。
虽死。
亦活。
·
翌日清晨,尉迟渡睁开眼后,第一件事便是低下头去,瞧怀里的人。
劳累之后楚嵘睡得很沉,脸上还带着些许绯红。
尉迟渡替她捻了捻毯子,起身穿衣洗漱,出门时撞见站在门口随时等着入内伺候的青黛。
“殿下……”殿下万福这句话还未说完,青黛便在尉迟渡的示意下住了嘴。
尉迟渡阖上门,轻声道:“噤声。”
青黛点头,捂住了嘴。
尉迟渡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在青黛的目送之下离了客栈。
身为侍人,青黛有着夜里随时都能起身伺候的自觉。其实昨天夜里的动静,她是能听到一些的。
虽然刻意压抑着,能传到她耳中的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并且在次日晨起见到尉迟渡的时候,识趣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昨晚也有旁的侍人起夜喝水,约莫是听到动静后按捺不住好奇,晨起时向青黛问了两句,随即便被她不留情面地训斥了回去。
“不该打听的便不要打听,夜里的事,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
青黛之所以能跟着尉迟渡那么多年,除了伺候得当,她的可取之处就在这里。
楚嵘醒的时候,毯中还留有尉迟渡身上的味道,只是没了余温,未免让人有些落寞。
她撑起略有些酸痛的身体,扶额靠在软枕上,心乱如麻。
昨晚……两个人都越了界。
并非轻贱自己,只是觉得到了昨夜那种情况,实在有些刹不住脚。
起初明明只是一个寻常不过的吻,到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谁也停不下了。
……寻常不过?
楚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心中怎会总是冒出些奇怪的念头?
她甩了甩脑袋,心想:终究不过“仅此一晚”,现在天也亮了,实在不必因为这事懊恼。
毕竟,她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