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这碎玉是……”
“捡的。”
“……在哪里捡的？”
尉迟渡不语。
当年回家，她发现玉佩碎了一块，愣是哭了一晚上。楚洛派人在小南县找了半个月，都没有寻回。
指甲盖大小的碎玉，在小南县就好比大海捞针，他为什么恰巧就捡到了？当年捡到碎玉的人，此刻又与她相遇，这是不是……太巧了？
巧合的巧合，楚嵘向来不信。所有巧合背后，一定有人掌控全局。
“你是不是……”
“还有事，先走一步。”
有什么事，不能等她说完再走？
楚嵘思前想后，推得一个答案：他心虚。
她隐约记得，在那昏暗的小巷子里，少年说他与侍人走散了。
楚嵘立马去找了青黛，而青黛的回答令她心潮澎湃。
她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回侯爷出训回来的晚了，途中与奴婢走散了。待到奴婢找到侯爷时，他只穿着中衣在河边小巷等我，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楚嵘：“是糖葫芦吗？”
青黛一拍脑袋，重重点头道：“对对，是糖葫芦。不过奴婢觉得奇怪的是，侯爷他素来不喜甜食，那日也不知怎么了。”
素来不喜甜食，却应她以一串糖葫芦，换了一件外裳。
那一夜他望着她的背影，将她跌落的碎玉拾起。
这一拾，待到他封侯进京，已是八年时光。
原来那年她十岁，他也不过十二岁。
十岁，正值情窦初开，她在那样一个地方遇见那样一个人，纵然谈不上喜欢，放在那个年纪，也是能记上许久。
楚嵘心里攥着玉佩，得知真相后，那股子百爪挠心之感不减反增。
“他现在在哪？”
青黛道：“侯爷方才出去了，似乎是新调来的县令请宴。”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侯爷没有交代……郡主找侯爷有急事吗？”
这一问倒是把她难到，她找尉迟渡干什么呢？
就……见见他不行吗？
楚嵘嘴上说着没事，等青黛走远之后，偷偷摸到门口找了个地儿坐下，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尉迟渡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楚嵘坐在台阶上靠着，正迷迷糊糊地算着时间。
他在她面前蹲下，将她歪斜的衣领扶正，道：“坐在这里做什么？”
楚嵘眼前瞬间清明起来，愣愣地看着他。明明很想见他，见了他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呆看着他那双眉眼，一时也别不开视线。
尉迟渡回望她，神色里依旧没什么情绪。
“怎么了？”他温声问道。
楚嵘回过神，忙埋下头，捂着滚烫的脸，小声道：“你早就认出我了吧。”
“郡主说的是？”
“我都知道了，”楚嵘深吸了一口气，“你那件外裳……我还留着。”
他静默了片刻，道：“嗯。”
“后来我想过找你，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记不清你的模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尉迟渡轻且短促地笑了一声：“左不过只有我一人记得，说与不说，又有何不同。”
“不是的，我记得的。”楚嵘顿了一下，“我没有想过会是你。”
尉迟渡：“……”
楚嵘：“你、你说句话……”
尉迟渡：“郡主想我说什么？”
“我……”
其实楚嵘这么多年，也是回想起过那个夜晚的。星空下的少年双眸触动，眼中皆是彼此的模样，一个跳脱，一个清冷。
她见过的相貌出众的人有许多，唯有那个少年，看着冰冷，却还是在她对着他傻笑时，应了她那无理的要求，脱下了他的外裳。
时隔八年，那个将外裳借给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不早了，进去吧。”
“你等等……”楚嵘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