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不了,”楚嵘急着就迈开了步子,“我和他保证了戌时前回去,我得走了。”
待到她匆匆赶回侯府,已戌时过了一柱香了。
门口青黛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回府,松了口气道:“郡主可算是回来了。”
楚嵘心情复杂,现下只怕尉迟渡怪她不守规定,又生她的气。
“侯爷呢?”
“侯爷今个很早便歇下了。”
“……”
她住在侯府这几日,对尉迟渡的习性有一些了解,他休息得晚,绝不可能在戌时就睡下了的。
楚嵘径直去了尉迟渡的房前,里头没有点灯,看来是真的歇下了。
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意。
说不上来的失意,正如她说不上来尉迟渡到底在气她什么一样。
她略显落寞的神色被青黛瞧在眼里,也跟着担心起来:“郡主怎么了?”
楚嵘魂不守舍地答了一句:“没事儿。”
抓心挠肝。
像有一只小猫,用蓬松的尾巴扫着她心头各处。
痒,却不知道痒在何处。
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楚嵘一夜没睡,天空吐白时才打了会瞌睡。醒来后还来不及仔细梳洗,便带上驱蛇散去了尉迟渡那。
他房内没人,楚嵘又去了他书房,还未走近,便瞧见张二蛋从一侧过来。
“张二蛋?”楚嵘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确认是二蛋本人以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张二蛋一如既往地看着她笑:“我怕这侯府枕头太硬,老大睡不安稳,今天特地来给老大送枕头。”
楚嵘半信半疑道:“那枕头呢?”
“交给侍人了。”
“那你在书房附近做什么?”
他对答如流:“侯爷放我进来,我当然是要规规矩矩地拜见一下。”
“我信你个鬼。”比起听张二蛋在这胡扯,当务之急是把驱蛇散交给尉迟渡,她道:“尉迟渡呢,在里头吗?”
张二蛋摊手做可惜状:“不巧,老大来晚了一步,侯爷刚走。”
楚嵘:“……”
敢情她前脚刚迈进侯府的小书院,尉迟渡后脚刚走?是不巧,可这也太不巧了吧。
楚嵘自认倒霉。
张二蛋鬼话连篇,这般说辞,楚嵘明显是不信的。她问了侍人,没想到他果真是为了给她送枕头而来,尉迟渡准许后才进的大门,现在她在凤凰楼用惯了的那个软枕,正端端正正摆在她床头呢。
楚嵘呸了一声,这货八成是看她笑话来了,要送怎么前几天不送,今天才送?
她嘴上暗骂张二蛋耽误事,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又去房里包了点糕点给他,正所谓嘴硬心软不过如此。
这一天里,早膳索然无味,午膳索然无味,晚膳……晚膳她是直接没吃上。却也不是说少了尉迟渡,便吃不下饭了。虽说他是秀色可餐,可楚嵘还没有不靠谱到这种地步。
这种感觉很奇怪。
也不好冠冕堂皇地说出来,要旁人来帮她剖析剖析。
这夜是围猎前夕,楚嵘在侯府蹲守了一晚上,也没堵到尉迟渡。
次日楚嵘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去找楚峥时,收到了来自自家哥哥的嘲笑:“你这脸色……昨晚站街去了?”
楚嵘一拳软绵绵地打在楚峥手臂上。
中元节是历来都要大肆操办的节日,又因当朝皇帝的生辰也在这两日,所以中元节与万寿节往往是一同过的。
每年的围猎,是中元节的序幕,诸多官宦贵族子弟都会参猎。在围猎中拔得头筹的人,可以向皇帝讨要一个奖励。楚峥猎术了得,也只胜过那么一次。
楚嵘清楚地记得,那次楚峥提出的请求是:取消与相国千金的婚约。
楚峥曾经有过一桩婚事,是皇帝下的婚旨,据说当年相国家的千金又哭又闹,非楚峥不嫁。当然,当年那个相国因贪污枉法已被革职,这朝中已无人记得那位被圣旨退婚的相国千金。
马车上楚嵘想起此事,打趣道:“要你当年从了那相国千金,现在孩子都会跑了吧?”
楚峥但笑不语。
不久便到了百虫山。山脚下搭了一处营地,正好在风口背阳处。凉爽的山风吹来,楚嵘舒服地眯了眯眼。
楚洛退朝已久,每次参猎,楚峥都只带楚嵘一个亲眷,一来也有好几年了。
楚峥换了衣服回来,在她身边坐下,兄妹俩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驱蛇散你给侯爷了吗?”
提起此事楚嵘便蔫了脑袋:“前日晚上回去,便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