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当飞雪身上的男人带着疑问惊讶望向她,她胸口又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站住!”楚峥端着一副强盗的语气,“抢亲!”
楚嵘:“……”
她暗地里给楚峥鼓掌:粗暴,果真粗暴。
看客们一听,哪还按捺得住看戏的激动心情,四下不加掩饰地就议论开了。
“抢亲?抢什么亲?原来李姑娘还有旁的追求者?”
“那不是长柔郡主与世子爷吗?抢哪门子亲?”
“今天,”楚峥叉腰,中气十足道:“我要,抢——男——人!”
楚嵘:“???”
尉迟渡:“……”
众人:“!!!”
轿中的李姝奕听到动静,没能坐的住,掀起帘子来。等到它看清处前头拦路的峥嵘兄妹,眼神险恶得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
楚峥朝着李姝奕甜甜一笑,道:“李姑娘可要想清楚,强扭的瓜可不甜呐!”
李姝奕气极,也不摆什么大小姐的样子了,掀了盖头下了轿子,瞪着双惹人怜爱的杏眼:“世子与郡主何故阻我?”
楚嵘叭楚峥往后拉了拉,示意她来对付。
“想阻你就阻你,还要提前和你合计吗?”
“你!我与侯爷,是圣上赐婚,如此这般,岂不是抗旨,罔顾君上!”
楚嵘冷笑一声:“我哥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就算皇叔叔赐婚又怎样,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把你新郎君牵走,你看皇叔叔怪罪我吗?”
李姝奕浑身颤抖了起来,一双眉眼好似就要落泪:“你仗势欺人!”
“我就仗势欺人,你待怎地?”
她这话很嚣张霸道,一出口便惹得一片唏嘘。
其实她可以用更犀利的话堵李姝奕的嘴,可一见她颇有要装可怜的意味,心下气不过,便特地顺着她的话说,气人气了个十成十。
李姝奕在嘴皮上争不过楚嵘,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尉迟渡,声色楚楚:“侯爷……”
他逆着光,楚嵘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到身体里扑通直响,脸也烧的厉害。
那一瞬间,除了尉迟渡,她看不见任何人。
迟迟得不到回应,李姝奕带着哭腔又唤了一声:“侯爷,你不能……”
身后楚峥戳了戳楚嵘的手背,她才下定决心,鼓起勇气,缓步上前,触上飞雪的马缰。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尉迟渡,正巧,后者也正低头看着她,一点一点从他手中接过缰绳。
楚嵘被他瞧得身体给烧麻痹了半边,忙低下头,试探性地拉了拉缰绳。
飞雪出奇地听话,往她牵引的方向迈了蹄子。
“你……跟我走吗?”
她那句温吞的话毫无征兆地冲入他耳中,震得他耳廓跟着红了起来。
娶李姝奕是皇帝的意思,圣旨一下,他对李姝奕就该负起责任。可楚嵘才是他心之所向,一直都是。
尉迟渡在道义与从心之间摇摇欲坠。
他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楚嵘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不走也得走。”
她牵着飞雪,大步地挤出人群。
李姝奕在后头崩溃地大叫:“侯爷!你不能走!我们还没有拜堂,我才是你的妻子!”
她追了上来,被早有准备的楚峥拦住了脚。
四下一片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嵘没有回头看。只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侯爷”,还有楚峥的那几句“李姑娘止步吧”“强扭的瓜真真不甜”“放手吧”。
她一路牵着飞雪和他,疾步走着,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身后两道炽热的目光像是一场温柔的鞭刑,软软糯糯得打在她身上,酥麻了身心。
楚嵘不敢回头,将飞雪牵回了王府,不容分说地把人拉进了房里。
被楚嵘按在墙角时,男人一向泛着寒意的眸子变了意味。
楚嵘本想把自己塑造得强势一些,开口问上一句你跟不跟老娘。可这手一搭上人家的肩膀,就抖得厉害,别说与霸气二字沾不上边了,她现在倒更像是一只急了眼的兔子。
她无措地站在他身前,手脚怎么摆也不是。偏偏尉迟渡一个字也不说,等着她先开口。
楚嵘深吸几口气,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支吾道:“我今天抢亲,还想了挺久的……我就觉得你不能和李姝奕在一块,我觉得……反正就是……那什么……”
话到了嘴边,却句句词不达意,楚嵘又恼又羞:“我抢你,是因为……就,你懂我的意思吧?”
其实她本不必说那么多,抢亲这件事,就已说明了太多。
当上方传来他一声拘谨且短促的轻笑,她迷茫地抬头,耳边轰鸣大作,疯狂的洪水汹涌着羞意,彻底冲毁了她用十八年时光筑起的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