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三人坐定,楚峥面色凝重:“看来不是仇杀,留下那么个孤零零的孩子,也不怕报应。”
楚嵘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心里可谓是意难平:“我觉得应该是雇凶杀人。那个人,也许是第一次杀人。”
如果不是因为不忍,为什么要把人迷晕了再动手?倘若真的是起了杀心,又怎么会给那看清他相貌的孩子一条活路?
“杀就杀,何须顾忌他们的感受,一刀下去,迷不迷晕,根本没有差别。”
楚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准只是防止她们呼救?”
楚嵘看了一眼尉迟渡,后者回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她才愈发坚定道:“那他完全没必要留下那孩子。”
楚峥忽然笑了一下:“我猜,你们心里其实都有答案吧?”
雇凶杀人,凶手是谁,雇主又是谁?
楚峥说的是凶手还是雇主,楚嵘与尉迟渡心里了如明镜。
三人分别取来纸笔,在上头写下心头怀疑之人。
白纸黑字,三个名字,皆出自一人。
楚峥道:“前两日林润给家里寄信时,提到了紫河车。宫中在重金寻找紫河车的人,除了太子亭,还有四皇子。只是太子亭手脚快了一步,抢在四皇子前面买到了那块紫河车。”
楚嵘气的锤桌:“上回百虫山都把手都作断了,如今还要操控别人为非作歹?紫河车又不是只有那一块,他花点心思再找一块不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幺蛾子!”
而楚何渊为人,做出这种事,相当不奇怪。
他与太子亭的竞争关系,不是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太子亭抢了他一块紫河车,那他就在他筹办的中元节灯会中,变本加厉地讨一颗回来。
如今想来,此举果真阴狠,且将人挑衅了个十成十。
东宫那位应该是知道这事的。但楚煜一向宠爱楚何渊,如今他又带伤在身,在宫中几乎是横着走。没有证据,楚何亭再怎么也不能直接跳出来指责楚何渊。
所以他就将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了尉迟渡。
又或许不是太子亭甩手给他,楚嵘倒觉得,是楚何渊故意给尉迟渡出了个难题。
就好像楚何渊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促狭道:“人就是我派人杀的,可你敢告发我吗?”
楚煜已经够忌惮荆阴侯了,这回无论揪不揪出幕后指使,对他来说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现在我们有两点需要解决。”楚峥飞快在纸上写着,“第一,找出那个八字胡男人。第二,安顿好那孩子,最好是找个人家收养她。”
三人陷入了沉思,想着谁家可能更需要这个孩子传宗接代。
于是,尉迟渡与楚嵘二人双双将目光投在了楚峥的身上。
而洛王府的这位世子爷面带微笑,见二人目光一致缓缓转过头来时,心里咯噔一声。
楚峥:“?”
楚峥:“我还小。”
楚嵘拍手:“我觉得你再合适不过。”
尉迟渡镇定地喝了口茶:“嗯。”
楚峥以一种非常迷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蹿:“为什么不是你俩养?一个当爹,一个当妈,刚好合适啊。”
楚嵘一句话直达楚峥灵魂深处:“你都三十了,再不弄个孩子,小心断子绝孙。”
楚峥捂住胸口:“……好狠啊。”
于是等到孩子收拾妥当之后,楚峥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个虎头娃娃,讨好地围着她直转:“乖乖,困吗?累吗?以后我做你爹好不好?”
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唏嘘。
小孩叫洛水,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似乎是被楚峥殷勤的样子吓到,直往楚嵘怀里钻。
楚嵘把眼泪鼻涕混在一处的她抱到了腿上,温声道:“阿水乖,母亲在天上,一定也希望阿水过的快快乐乐的,对吗?”
洛水吸了吸鼻涕,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她揉了揉孩子的头发:“那我们,就不要让母亲担心了好不好?”
“嗯!”
“真乖,”她忍不住在她瘦削的脸上亲了一口,又道:“那以后就和爹爹,和姑姑住在一起,嗯?”
洛水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能经历的就是这种大起大落的变化,先后失去父母,对她来说无疑会落下阴影。她需要一个父亲或者母亲,可她又不太能那么快去接受一个新的父亲或者母亲。以后如何,还得看楚峥怎么养。
后来楚峥试探着去抱她的时候,她瘦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在楚嵘的鼓励下,她最终还是放下戒备,趴在了楚峥的肩膀上,不多时便睡着了。
楚峥抱着小孩的身体,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起来。一会问楚嵘“这孩子怎么这么瘦”,一会又说“我得去给她买几车新衣服去”,一下子就代入了一个父亲的角色。
楚嵘把人送上了王府的马车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熬了一夜,此时望着楚峥的马车渐行渐远,越发觉得困倦。
迷迷糊糊走到了尉迟渡的院子,算了算离她自己的院子还差几步,想也没想,敲响了他的房门。
尉迟渡很快开了门。
楚嵘困顿的模样落入眼中,颇有一份慵懒可爱的意味。
“郡主?”
楚嵘一心只想着睡觉,随口就答:“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