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楚嵘道:“可是此事过了这么些时日,现在去排查城门,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晚,是一定晚了的。
除非那人还留在京城,楚何渊不肯放人。
但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都只是三人的猜测而已。
楚何渊是幕后指使的这个身份,不过是他们综合所有的大胆的推断而已。
而真正让他们把楚何渊钉死在这个身份上的,是随即传来的一条消息。
中元节灯会剖腹恶人已被四皇子逮捕,并将在今日午时,斩首示众。
峥嵘兄妹的第一反应是一样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把这个案子抛出来,交给尉迟渡,闹得侯府王府磕破头皮,然后他楚何渊先一步把人给抓了?
楚峥骂了句娘。
楚嵘紧随其后,也骂了句娘。
楚峥:“真不是一般的有病。”
楚嵘:“净不干些人事。”
尉迟渡:“……”
楚何渊此举无疑是要让尉迟渡难堪,他以一种最嚣张的姿态昭告天下:你们眼中高雅非凡的荆阴侯,还不如我一个断了手的。
对谁来说,都太难堪了。
楚嵘看尉迟渡倒是没什么反应,想来也是,对于这种低劣的挑衅,抱着无视的心态便罢了。
三人又去了城中刑场。因为中元节这桩命案闹得太大,刑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个个伸着脖子,想要一睹那暴徒的模样。
那所谓的凶手,此刻正跪在台中,右手边立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刽子手,瞪着一双凶煞眼。楚嵘仔细瞧了瞧,是八字胡没错。
可那男人身形也不算魁梧,甚至有些瘦小。光看面相,还格外有几分和蔼。
楚嵘皱眉道:“就这?打死我也不信他能主动杀人。”
楚峥啧啧两声:“兴许就是因为太过羸弱,保护不了家人,才落到楚何渊手里。”
若说那中元节死去的妇人无辜,眼前这个男人又怎么不无辜?他原本洁白干净的灵魂,被人手把手地握着刀,往自己最圣洁的心尖儿上染了一层血雾。
观察了一阵才发现,观刑台的正中间摆着一把皇子椅,上头有青色帘子垂下,隐约可以分辨出,那是楚何渊。
楚嵘嗤笑。八成是怕别人看见他那还绑着绷带的手,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整了这么个花里胡哨的帘子吧?
就斩一个犯人,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人是他抓的?
她这心里头的不满情绪越发高涨,于是用胳膊肘顶了顶尉迟渡的手,道:“要不我们劫囚吧?”
尉迟渡还没表态,楚峥就抢过话锋道:“你还嫌楚何渊看咱们不够顺眼?”
说来也矛盾,救有救的道理,不救也有不救的道理。说救吧,这人杀人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愿,撑死只能算是楚何渊的替死鬼。说不救吧,怪只能怪他保护不了家人,被逼着杀了人。杀人偿命,是这道义上不成文的规矩,不由分说。
正犹豫着,刑场上的执行官便开了嗓:“时——辰——到!”
一旁的刽子手跃跃欲试,将刀换到了顺手边。
楚嵘别过眼,尉迟渡自觉地挡在了她身前。
“斩!”
刽子手挥刀而起,手上的肌肉绷起,牟足了劲。
“叮!”
千钧一发之际,利器与利器猛然撞上的尖锐声音响彻整个刑场。
尉迟渡护住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好久不见。”
那是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楚嵘敢肯定,她不止一次地听过。
她从尉迟渡身后探出一双眼睛,往刑台上看过去。
有一黑衣男子手中持剑,将八字胡挡在身后,剑锋直直指向刽子手的喉结。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可以肯定,台上那个人,就是百虫山那晚见到的黑衣人。
原来他不是哑巴?!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瞠目结舌,包括看台上的楚何渊也站起了身子。
“一别多年,如今便拿他的人头当作是送给四弟的见面礼,如何?”
剑起剑落,血液飞溅,尉迟渡捂住了她的眼。
四周尖叫声四起,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纵然没有亲眼所见,可她知道,黑衣人斩下了刽子手的脑袋。
“四弟”一词,实在值得探究。莫说楚何渊只有太子亭一个皇兄,旁支里也是没有谁有能耐叫他一声四弟。
楚何渊还有两个皇兄,二皇子早夭,三皇子深陷火海,连尸骨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