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井烹香
大老爷这样问,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像九哥这样承嗣的独子,一向也有写到嫡母名下的。
尤其是杨家家大业大,将来杨老爷身后,难免有人惦记家产……又和本家隔了千山万水。
把九哥当嫡子报上去,以后就少了很多纷争。本家也说不出什么,毕竟隔了这千万里路,谁知道九哥是不是从大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
不过,这嫡子一报,过继的事,是想都不能再想了……
“我是想,”大老爷就徐徐说,“倒不如索性为九姨娘报个诰命,抬了正经的姨太太,也省得她在地下不能安心庇佑九哥。你看怎么样?”
一般的姨娘,是没有诰命可言的,不过像九姨娘这样给杨家生育了独子的姨娘,报了个九品的诰命,抬做正经的二房姨太太,也不是没有先例。
九姨娘都是去世的人了,抬举她,从根本上来说还是抬举九哥。正经的二娘出的儿子,虽是庶子,但也不能同寻常庶子一样看待。
不管怎么处置,都是在为以后九哥继承家产铺路。
大太太就叹了口气,“还是再看看吧,等做完了法事,再说!”
大老爷默然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要出门,不信任**高科技,还是手动更新,早点就早点吧~
法事
大老爷和大太太都首肯了要做法事,杨家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百芳园里请了观音山的尼姑来念七七四十九日的经,外院里也请了慧庆寺并寒山寺的高僧来念经驱邪,连九哥一并都不上学了,在师父身边跟着念经,又得了开过光的玉佩随身佩戴。
杨府里里外外都大扫除了一遍,上下又统一置办了几身新衣,并还给几间出名的善堂捐献了银米药材,一并欧阳家开设的义医馆都得了捐赠。这一笔开销,说起来并不小。
不过总归还是值得的,自打这些大师进驻杨府,三姨娘就再也没有作祟,杨家里里外外一团干净,就连九哥都声称自己头脑清爽,读起书来更入神了些。
大太太一脸的欣慰。
“还好发现得早,没叫她继续在九哥身上作祟。”
就和二太太感慨,“我们九哥真是多灾多难,以前还不晓得缘由,现在才知道,是有物作祟!”
二太太满脸的不快,老半天才挤了笑出来,“是啊,原来是有东西在背后作祟!”
大太太就觉得和二太太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又说了几句,就露出了疲态。
二太太只好告辞出来。
站在院子看着来来往往的僧尼,心中一股无名火也不晓得怎么发出来,跺了跺脚,恨恨地回了翰林府,好几天都没有过来请安。
七娘子就觉得心境慢慢地平静下来,日子,也越过越舒坦了。
法事轰轰烈烈地持续了一个来月,快到五月的时候,最后一班尼姑也终于从百芳园撤退,百芳园里,就重回了以往的安静悠闲。
轻红阁也被改了名字,换了牌匾,又将整个二楼彻底拆除,一层堂屋重修成了四面透风的敞轩,两边东西厢房,改做了上夜的婆子们落脚的地方。
大太太总算放下心来。
“真不知道怎么就不早些请人来做法事!”和七娘子感慨,“叫我们九哥白受了魇镇!”
大太太对九哥的心结,已悄然化解。
七娘子只是笑,“现在也还不迟!”就问大太太,“北边的战事也不晓得怎么样了。”
“噢!”大太太眉间隐现愁容,“虽不说是节节败退,总的来说,也不大好……听你父亲私底下为他们盘算,粮食一共也就只有几个月的分量了,要是北戎有备而来,到了今年秋天,我们这边的粮食可就支应不上了。说是要从江南调粮……今年的桃花汛又发得凶猛。”
七娘子也凝眉不语。
她毕竟在杨家村生活了几年,虽然年纪尚小,没有什么朋友,但对杨家村也不是没有感情。
两个人说了半日的话,七娘子就告辞回了西偏院,“黄先生说,今日下午还要考我们的珠针绣……”
大太太会心一笑。
九姨娘虽然以绣艺闻名,但七娘子的女红就只能说平平。
“快回去抱抱佛脚吧。”她拍了拍七娘子的肩头,“黄师傅的脾气,连我都有些怵,不要说你们了。”
黄绣娘身兼两家之长,九姨娘的凸绣法并自己一门花鸟针,都是江南有名的绝技,在纤秀坊做供奉,并教几个姑娘针法,甚至可以说是给大太太面子。以她的技艺,早已经可以自立门户,江北的夺天工,江南的思巧裳,两大绣房年年到了节下都给黄绣娘送礼。
七娘子就笑着出了堂屋。
正好和三胞胎打了个照面。
两边连忙笑着招呼,又互相行过了礼。
“来给母亲请安啊?”七娘子客套。
叔霞点了点头,“太太家居事忙,我们恰好识得几个字的,这不就过来帮手了?”
大太太在家务上总需要几个左膀右臂。
有些事,也不是梁妈妈、王妈妈等下人方便出面的。
立春又给了九哥……
三姐妹渐渐的也就常常出入主屋,为大太太打起了下手。
尤其是叔霞,又妥当又精细,大太太对她也是日渐倚重。虽然大老爷到现在都还没有再进她的屋子,但也俨然一副得其所哉的样子了。
这里面的人情往来,彼此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