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井烹香
七娘子颤了颤才清醒过来。
只觉得双颊暖热。
不禁暗暗害羞,更有些自愧,忙背过身捂住脸轻拍了两下,才若无其事地转回身来。
就连六娘子都面露赞叹,显然是没有想到当年的小霸王,居然长成了这样有韵味的少年郎。
更不要说李家、诸家的女儿们了。
只有五娘子依然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没了热闹可看,女儿们也就各自归座,说起了绣花、弹琴的闺中琐事。
只是这琐事里就透了些虚伪。
没有谁不是频频向外张望的。
异性相吸,本来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这些花季少女虽然家教良好,又怎么可能完全泯灭人性?
七娘子喝了一钟茶,这才慢慢地回过味来:许凤佳揉蹭的地方,就是九哥当年的伤处。
私语
水师一行人也没有在苏州城呆多久,就去了胥口镇。
胥口镇与光福相邻,直面太湖,背靠苏州,在这里练兵,当然是很合适的。
兵丁们也已经在湖边驻扎下来,伐木造屋,连日来苏州的工匠都纷纷往胥口去揽活。
虽然大太太一心要留许凤佳在苏州多住几天,但究竟公务在先,许凤佳和萧总兵、廖太监都没有多留的意思,吃过大老爷私下设的洗尘宴,就赶着到胥口监督兵士造屋建营,也安顿自己的仪仗。
大太太私底下就冲大老爷夸许凤佳。
“怎么样?凤佳这孩子到底是不曾丢了许家的人吧?”话里满是喜爱,“竟也真出落成这么一个稳重大方的少年郎了。”
大老爷也松了口。
“也要等许家再提起亲事,我们才好回话。”
像杨家和许家这样门户相当的人家,又是许家先提过结亲的意思,就不好由女方开口,免得跌了五娘子的身价。
这道理大太太心里也是明白的。
就暂且按捺下了心事,只是安闲度日,等着许家的来信。
闲了就不免为许凤佳操心起差使。
进了十一月,天气渐冷,先期造好了营房,还要等工匠集结完毕,在太湖里造码头,造船……
内务府已经下令在沿海一带搜寻手艺上佳的船匠,只是这人才,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大老爷难免和大太太议论,“鲁王人就在山东,他搞盐场、渔场收编渔民,现放着上百个造船的好手,只是捏着不肯拿出来,也不晓得是真心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为许家增光添彩,还是正和皇上讲价钱。”
很多事就是这样,平国公当时在前线鏖战,大皇子却指使手底下的封疆大吏带头卡住军粮,其心可诛。
许家和刘家、和鲁王,当然都结下了解不开的深仇。
而平国公父子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立下了开疆辟土的大功……
大皇子又怎么不会忌惮许家?
不过,要为了和许家的一点龃龉,就不肯把手里的人才上交。
恐怕会触犯了皇上的兴致吧。
许凤佳虽然人在胥口,但也的确经常回苏州找大老爷、诸总兵、李大人说话。
像他们这样手捧金牌令旨,奉命督办当朝头等大事的准钦差,几个大人物都不敢怠慢,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才进了腊月,水师营里就已经一派热闹,有了点大营的样子。
进了腊月,大老爷也就闲了下来。
难得有兴致带全家人到香雪海度假。
今年李太太就没有跟来了——李家的五郎、六郎、七郎都要赶在明年二月里办喜事,她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家人很是享受了几天清静的日子。
山居无聊,大老爷这几年年岁大了,不爱到处走动,索性就传了几个女儿在身边,读散文、读词、读诗……
也算是天伦之乐。
五娘子性子燥,六娘子又常读别字,只有七娘子,声音若山涧清泉,音调更柔若春风……
叫了两三次,也就只单请七娘子一个人进小书房读书给大老爷听。
大太太乐见其成,“你爹一年到头,操心的事不知凡几,也要消闲消闲。”
七娘子就只好在姐妹们赏梅的时候关在小书房里,给大老爷读书。
大老爷果真是个忙人。
就算在腊月里,张总管也是每隔几天就要回一次苏州,为大老爷取信。
当时通讯不便,信件是亲朋好友之间联络感情的唯一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