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井烹香
杨善礼是五娘子的大名。
五娘子一下也红了脸,站起身猛地跺了跺脚,“杨善弘你胡说什么!没影的事也被你说得真真的!仔细我回了母亲……”
“五姐!”七娘子秀眉微蹙,轻喝了一声,“大家说笑,何必这么认真!”
弘哥脸色越红,还要回嘴,敏哥一个眼神过去,就又把到口的话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达哥也笑着打圆场,“都是没影的事,开个玩笑,两个人就较起真了。”
六娘子更是着急,“就是嘛,大家兄妹难得见面,五姐你也是的,何必这样当真……”
大家做张做智,好容易把五娘子的毛给抚平了。
弘哥却仍是有些不平,盘了手望着窗子,气哼哼的也不说话。
屋内的气氛就尴尬下来。
七娘子看了看弘哥,又看了看面容平静的敏哥。
就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本身三个堂兄身份就尴尬。
说是在苏州读书,倒不如说是在苏州做人质。
虽说长年累月都在山塘书院,只是间或回总督府,但远离父母,几个少年心底又哪里没有心酸。
五娘子还要向大太太告状……是嫌三个堂哥还不够委屈,还不够寄人篱下?
纵使六娘子和九哥连珠炮一样的冒俏皮话,敏哥、达哥也相当捧场,但弘哥和五娘子都没有再露出欢容。
向晚时分给大老爷请过安,众人就不欢而散。
进了百芳园,六娘子径自从聚八仙穿过回了小香雪,止余五娘子和七娘子同路往东侧回院子。
七娘子忍不住数落五娘子。
“五姐也要体谅一下几个哥哥,父母不贤,最难堪的是儿女……和父母分别这几年,个中心酸,哪里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五娘子余怒未消,哼了一声,别过头只是不答腔。
七娘子也就不再说话。
两个人默默地经过浣纱坞,又上了小竹桥。
五娘子垂着头,望着脚底吱吱呀呀的竹板,这才细声开口,“弘哥不打趣表哥和我,我也不和他生气。本来这种事就最要避讳,他说得还和真的一样!我——我才不想嫁进许家!”
女儿家说起婚事,总是带了三分羞涩。
五娘子就算再爽利,也难免俗。
话才出口,就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把七娘子甩在身后,拐进了月来馆。
七娘子不由就站住了。
细思了半日,才摇着头苦笑起来,大步往玉雨轩走去。
男色
进了腊月二十,大太太就派人到胥口镇,三催四请,总算是把许凤佳拉回了总督府。
“到了江南不在四姨家过年,将来传到京城,我怎么有脸面见你母亲。”她拉了许凤佳的手,越看越满意。
少年将军,自然而然就有一股意气风发的态度,举手投足之间又带了三分贵气,偏偏又是那样稳重自持……
又是太子的少年伙伴,从小一起长大,这份交情,是最难得的。
恐怕将来的大秦军界,就是他的天下了。
若是和桂家亲事也能成,两个连襟携手,杨家在军界哪里还会为援手犯愁?
许凤佳倒有几分无奈,“四姨,将士们也都是长年累月的背井离乡,我这个练兵的主帅过大年的时候怎么好缺席……”
“那也用不着日日在胥口泡着!”大太太是铁了心要把许凤佳留在杨家过年了。“晓得你事情多,大年初一一定放你回胥口去,除夕的这顿团年饭,却是一定要在杨家吃的。”
许凤佳就只好在垂阳斋里安顿了下来。
倒是和余容苑的三兄弟遥遥相对,把杨家的客院塞得满满的。
正院堂屋又迎来了久违的热闹,这几位堂表亲礼数都周全,每天的晨昏定省,是决不会拉下的。
得闲了,几兄弟姐妹也常常凑在一起说话玩耍。腊月里闺阁放了假,连九哥都难得没有苦读,而是和许凤佳一道,拉了几个堂哥每天往胥口演习骑射,大太太心疼儿子,约束了九哥几次,都管不住他往校场的步伐。
“大丈夫出将入相,九哥以后也未必会在江南这样太平的地方做官,了解一些武事,没有什么不好。”大老爷却很达观。
九哥难得受到肯定,越发是和许凤佳打得火热,两兄弟成天成天的不着家,有时候甚至就睡在胥口的军营里。
达哥与弘哥年纪毕竟都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有不爱玩耍的,拉弓射箭、打马狂奔……都要比冷冰冰的书本来得有趣。
倒是敏哥只是应酬了几次,就推托不去,每日里手不释卷,只是在余容苑苦读,除了给大太太请安,等闲也少出院子。
七娘子就私底下叮嘱梁妈妈,“可不要怠慢了几个堂哥,衣食起居,务必要往精致了服侍。”
梁妈妈先还有些讶异。
连大太太都只是做一做面子情。
看到三个侄子的时候,满面堆笑,一脸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