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静的原始人
“六妹妹,如今这仪态倒是越发端庄了!”蔡媛赞道。
“家里请了教养嬷嬷,等闲不露面,这次算是伯娘破例了!”蔡贞解释道,小小的人儿倒是开朗不少。
“烦死了,那个老嬷嬷凶得很,这样也不行,那样又不合规矩!”蔡环跺着脚,显然憋得慌。
“你别这样想,对你严,便是对你好,宫里不比家里,处处都是凶险。”蔡媛劝道。
“不过是说说嘴罢了,纵不想去,谁又会依我!”蔡环咕哝一句,立刻酸道:“倒是你,如今快活了,看这住的用的皆不是凡品。”没说穿的,这打扮,也太稀松平常。
“那是,我可不掉进了蜜糖罐里。”蔡媛从善如流。“你,好不害臊!”蔡环无语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好害臊的。”睁着大大的眼睛,里面都是快活。
“小人得志!”蔡环总结道。
蔡贞坐在小凳上,托着下巴,看两个姐姐吵架,自在悠闲,六姐姐总说不过五姐姐,还偏要吵。
“那你要跟我换嘛?”蔡媛问道。这下蔡环倒是没说话,哼了一声,趴在栏杆上,极目远眺,却不理睬身边人。唉,这性子,到宫里,怕是要吃亏!
蔡媛倒也不介意,走到贞儿旁边:“今儿怎么就你过来了?”
“祖母临时把我塞过来的,两个姐姐还不知道呢!”蔡贞像偷了腥的猫,狡黠地笑。
“完了,你回家可得避着些二姐姐!”蔡媛有点担忧。
“没关系,祖母护我,欺不到我头上。上次母亲还想把我接回去,不过给祖母回绝了。五姐姐,跟祖母住,真好。”贞儿低声说道。
“那当然,祖母可是最通透的人!”这点蔡媛最是认可,不管在哪里,总是要让自己舒服的。“祖母还种了些菜,还准备让我带过来,不过想来不太好……”两人絮絮叨叨,越说越和乐。
不一会儿,蔡环跑过来说,要不我们去摘莲蓬吧,蔡媛意动,倒也想去试试。
先喊丫鬟,问问那边意见,正好结束,至于结果谁想知道,不过也都想去呢!吩咐小紫喊来婆子,去船坞划来六条船,准备这边三人同坐。
不想凌涵开口了:“嫂嫂,我怕水,想跟你坐一艘船。”一时间,蔡媛真真无语了,怕水就不要来,给脸不要脸,一而再,再而三,想干什么呀!
看了凌涵一眼,继续问道:“意微你和谁一起?”想着之前凌涵说的,之前邀诗,惹得三嫂似乎不太高兴,想着坐在一起把话说开。
“不知鸿儿姐姐可愿跟我一同。”谢意微问道,唉,涵姐姐也太小心了,三嫂不是个小气的人。
自然是愿意的,在这里,蔡鸿只能看得上谢意微,旁的人再入不了她的眼。
“那罢,钰儿,你便陪陪涵姐姐。另外每艘船后再跟一艘,坐两个会水的婆子。”以防万一。
安排完后,蔡媛就带着蔡环和蔡贞登船了。湖中泛舟,穿梭在荷叶间,掐一朵荷花,摘一个莲蓬,吃了便扔,看着莲子壳缓缓沉入水中,期间一两条小鱼追逐着,嬉戏着。凉风习习,倒是昏昏欲睡。
蔡贞和蔡环看向蔡媛,此人无憾,舒服惬意,一方荷塘也让人生出一个世界。两人对视一笑,放松自我,独独享受这当下。
可惜总不能睡去,下船时,蔡媛倒是有些遗憾。打气精神,又领着一群姐妹奔向暮云堂。
吃完中食,便领着王氏去瞧瞧谢三,起初,姐妹几个都想过去,不过被蔡媛拒绝了,虽不多了解他,但是知道他不喜闹,况现在还病着,得依着。这回,凌涵倒是没说什么了。
母女俩边走边说,王氏细细问了谢三情况,蔡媛也如实相告。一见面,谢三倒是行了个跪拜大礼,王氏表示欣慰,言说一家人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岳母前来,小婿却不能出门迎接,甚是惭愧!”谢三硬是站着说话。
“枫儿快坐,我知你心意。”王氏善解人意。
“小婿谢岳母体谅。”谢三拱手。彬彬有礼,一表人才,进退有据。
接着王氏便问及谢三的身体,这你来我往,蔡媛不时补充几句,温情脉脉,谢三甚至是把王氏送出了院门,这般热情,能言善道,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谢三嘛?这算是给自己长脸了,顿时觉得甜滋滋的。
过后,王氏跟蔡媛说:“枫儿倒是热情得很,虽说身体不大好,但是也没有严重到那地步,你要细细照料,想来一定可以康复。”其实这话还说完,若是能康复,这个二女儿倒是捡了个便宜。
“女儿定然尽心。”蔡媛说。
又说到子嗣上,蔡媛顿时就红了脸。王氏这次倒是尽心,细细问着,想到谢三的身体,便又安慰道:“这事也不能强求,慢慢来自然会有的。”又把家里的事跟蔡媛说了说,嘱咐蔡媛安心,武姨娘一切都好。
这就是王氏,面面俱到,哪怕是把你卖了,你也找不到刺。
日头渐下,外门送别,倒又生出些离别意,前一刻还热热闹闹,后一刻就冷冷清清。
连着飧食也提不起劲,谢三看她这样子,便说道:“离得这样近,若是想念,抽时间回去瞧瞧也方便。”
哪比得上从前,蔡媛笑笑,倒是开口说起了以前的事。蔡环的无理取闹,蔡钰的温柔善意,连着蔡鸿的骄傲都说了,谢三不时应上一句。
“这苦的,恼的,温的,说着倒是都掺杂着蜜。”谢三想到。
第48章 杜撰.孙瑶
次日,请完安,孩子们四散开去,二嫂要安排家中诸事,谢意微要绣嫁妆,总是窝在阁楼里,和凌涵腻歪在一起。
那就趁着阳光微醺,蔡媛准备去荷花滇走走,不想却被大嫂逮住了,喊着去倦勤院,无奈,只能被拽着走。
“大嫂这儿真雅致!”这倒不是蔡媛奉承。一进门,端庄质朴的影壁挡住了视线,转眼看去,没有什么繁杂的花样,几株兰草生于石缝间,不惧困难,越发有生机。
转过来,入眼,两棵梅花瘦骨嶙峋,但是气节犹在,底下便是各色兰花,许多蔡媛也叫不出名字。“大嫂,这都是兰花吗?”蔡媛问道。
“那是,可惜你来的晚,不然还能看到慧兰的花。”大嫂惋惜道。
“倒是没想到大哥这般爱兰。”蔡媛由衷地佩服。
“那是,你大哥收罗了不少品种呢。你看,这是春兰,一月到三月开花,建兰五月到十月开花,墨兰,这花最是有趣,颜色如墨,少见着呢!”张氏既得意又耐心。
“大哥爱兰花,想来大嫂也是极爱的,知道的这般清楚。”蔡媛猜道。
“我倒更喜欢牡丹,不过你大哥把这些兰看作是眼珠子,自然得用心照料!”张氏倒是诚实。
端茶倒水,便又聊起来了,张氏关心道:“弟妹,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不适应的!”
蔡媛自然说道:“好得很,嫂嫂们都照顾我,公公婆婆也都怜惜我,媛媛觉得很幸福呢!”
张氏又继续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不像我!”
“嫂嫂莫要这样说,子女双全,夫君和乐,还不满足?”蔡媛打趣说。
“唉,其他倒是还好,就是婆婆总也不喜我。”张氏叹道。
这句话让蔡媛怎么接,知道大嫂就是天边的炸雷,不能接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嫂,哪里有的事情!”
张氏却不管不顾了:“我也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若说从前,的确有些不周到,但是最近,唉,该做的都做了,娘总是不满意!”
张氏很苦恼。这是实情,以前张氏跟蔡媛都是一根木头桩子,现如今张氏这跟木头桩子发芽了,放下身段,百般委屈,可惜老夫人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尽挑刺。
“大嫂想多了,没有的事,不过是小辈做事不周全,娘教导我们呢!”蔡媛装愣。明摆的道理,亲生的和小妾养的怎么能算一回事,况且这家里老夫人独大,侯爷又敬着她,内宅里,那真真是老虎。
这说来说去,蔡媛也不接话,眼看子立都回来了。恭恭敬敬向蔡媛问安,少不了一番夸奖,进退有据,小小少年初长成,这可是张氏的骄傲。
想了想,还是问道:“子启呢?今年应当一同启蒙了吧?”
张氏倒不避讳:“原是如此,不过子启身子不好,我想着再等两年!”
“合该如此”蔡媛说道。也是,再等等,可不就拖废了嘛!再怜惜那孩子也是别家的,蔡媛倒是不好多说。
转身告辞,要回去服侍谢三中食了。
还没掀开门帘,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正准备避出去,猛然醒悟,自己嫁人了,便不一样了。
走进去,竟是一身高魁梧的男子,剑眉虎眼,甚有气势。
不等谢三介绍,这男子便大步来:“嫂嫂好,我是小杜”
想到这,蔡媛掩住口,不禁笑起来。这小杜便是尚书家五公子,最妙的便是他的名字,姓杜,名撰,叫杜撰,也不知这名字是谁人起的。
看这样,便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事情已然暴露,索性又说:“嫂嫂好,我叫杜撰。”
不好再笑,蔡媛淑女起来,回礼道:“杜少爷,安好!”
原是谢三的纨绔好友,不过此人不同于传闻,倒让人觉得耿直善良。说罢,各自洗漱。上菜添酒,明知谢三不会喝,仍是啰嗦了一遍。
自然退下,独自用饭,甚是美哉。
谢三连丫鬟也支出去了,喊来点秋守着门。
“这般小心谨慎做什么?”杜撰不乐意。
谢三撇他一眼,并未说话。
“得得得,你说了算,又不是我家”不过杜撰倒是不计较,已经习惯了,接着说道:“你这小娘子倒是温顺,嘘寒问暖。”
“尚可!”谢三道。
“真入你眼了?”这倒是让杜撰惊讶了,堪堪只能挑出温顺的优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优点,杜准在心里推测。
“尚可!”谢三又回了一句。
“真的呀,到底看上她那儿了?”这回,杜撰可不客气,这容貌,脾性,家境总得占一个吧。
谢三倒是没有说话了,看上了她哪点,一时间也想不到。不管过程如何,这是他的妻子,而妻子这个词本就在谢三心中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至于容貌,看久也尚可,脾性嘛,倒也真有些不同。
不等谢三想明白。“算了,你这身体,人家嫁给你就不错了。”杜撰口直心快,毫不避讳。
“也是!”谢三倒是不计较。
“说实话,你这身体,现如今,到底如何?”杜撰很疑惑。
“离鬼门关远了一些!”不过还在附近,后半句谢三倒是没有说出口。
“端看你想不想更远。”杜撰气愤。“你这是病由心生,外在都是虚的。”一针见血。
却看谢三盯着说:“好了又如何,现下局势未稳。”
杜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总是说不过你,他也不容易,咱们也不帮帮?”
谢三平静地说道:“成亲前皆已说定,无权无势,怎么帮?”
杜撰说道:“我不是看你尚可嘛,况且咱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三打断:“你是说客?你祖父知道吗?”
杜撰连忙说:“你可别吓我,不过是看着他如今困苦,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没那个脑子。”
谢三盯着他,杜撰无奈说道:“什么也瞒不过你,他的确来找过我,但是有些事我知道分寸,你不松口,我如何敢应。”
这点,谢三是相信的,杜撰的优点大概就是仗义且听话。
“算了,你的心思向来比旁人复杂!”杜撰很释然。
点秋,敲门进来,轻声说道:“少爷,夫人唤小青来,说是杜夫人也来做客了!”
这句话一出,杜撰就跳起来了:“都追到这里来了,都说没去找小翠,这般不依不饶!”
“吃完再去休吧!”谢三调笑。
“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母老虎。”杜撰很无奈,家里人都奈何不了她,祖父竟然也支持,娘家老夫人也溺爱着,独独剩下自己这个可怜人,越想越觉得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