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曚小溪
明德郡主方才带她来了青山,她以为她会带她去找卫馨,没想到她却带她来了一处密林,而卫馨就躺在密林中。
“去啊,她就在那儿,只要你上去捂住她的口鼻,没一会儿,她就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你了。”明德郡主在她耳边轻声道,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语气温柔得仿佛是姐妹间亲昵的低语。
任谁,也想不到,这“亲昵“的低语,是多么可怖。
孙眷兰只觉得耳边升起阵阵寒气,直入心底,迅速蔓延全身。
不!不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杀人呢,不可以的,不可以!
她在心里疯狂地摇头,疯狂地压下心中那点阴暗。
但那点阴暗又告诉她,去吧,听明德郡主的,去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解脱了。
明德郡主见着孙眷兰眼中的挣扎,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都已经到这儿了,那一切就由不了你了,若是没有一个致命的把柄,我又怎么能放心用你呢?
不过一件私情,还不足以令你“死心塌地”。
孙眷兰重重地咽了口唾沫,背上已被汗水浸湿,她缓缓扭过头,紧紧抿着唇,看向明德郡主,“我……我做不到。”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卫馨,又慌忙移过眼,又道:“就把她放在这儿吧,反正……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她就死了。”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她发现,明德郡主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看着她的目光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
林里忽地刮起一阵寒风,将地上细碎的草木卷起,沾染到两人的衣裙上。
“你不去,那马上就会有人找来,而我会告诉他们,人是你带过来的,要是他们问起为何,那我也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他们了。”明德郡主又笑了。
孙眷兰双目圆瞪,怒道:“你威胁我?!”
“怎么会,我只是在好心提醒你罢了。”明德郡主看了眼绷得死紧的孙眷兰一眼,忽地软了语气,道,“那后宅里死的人多了去了,你去问问你娘,问她有没有整死过不安分的妾室,你迟早也是要经历这样的事儿的,就当练练好了。”
明德郡主偷换着概念,混淆是非,轻言细语撞击着孙眷兰心中关最阴暗的地方,直撞得禁锢心底恶意的那处摇摇欲坠。
是啊,母亲曾经也打死过家中的青姨娘,还告诉她,以后她要是遇见一样的,也要赶紧弄死。
孙眷兰的目光渐渐松动。
明德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轻声道:“去吧,这儿只有我们两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是啊,这儿没有人,没有人会知道的……
孙眷兰攥紧拳头,呼吸加快,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心底那点黑暗渐渐侵蚀掉整个心脏。
脚下草叶发出摩擦声,她缓缓迈出脚,一步一步走向卫馨,眼神里显露出隐秘的疯狂。
她伸出手掌,渐渐捂住卫馨的口鼻,肌肤触到一片温热,她神色一怔,倏然停住,眼神渐渐浮现惊惧,猛地站起身,朝外跑起。
明德郡主神色一怔,身边人影擦过,面前已没了孙眷兰的人影。
她气得生生折断了手边的树枝,狠狠地瞪向孙眷兰离去的方向。
真是没用,怪不得会被卫馨这个蠢货威胁,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
“你在宫里不许淘气,不许任性,更不许与人发生口角,知道了吗?”谢青玄面容严肃,语气严厉。
他昨日思来想去,对自己的行为和言语非常不满!
打定主意,要好好管教一下这整天撒娇卖痴的小县主。
于是,刚用完早饭没多久,就将小县主叫了过来。
“知道啦,您昨天就已经说过了。”卫熙揪着裙摆,低着头,蔫蔫地站在谢青玄面前说道。
谢青玄板着脸,继续道:“就算是有人故意挑衅你,你也要忍下来,等回到家中,再告诉王爷、王妃还有世子,让他们为你做主。”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卫熙,“不许随意挑衅他人,就算对那人不喜,也要忍下,来日再报也不迟,不许在宫中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事儿来。”
卫熙闻言,鼓着脸瞪他,张口欲辩,谢青玄目光淡淡一扫,又马上缩了回去,乖乖听训。
“宫中不比别处,你虽贵为县主,但依旧不可放肆,就算是宫人、内侍,也不可得罪。”谢青玄可谓是用心良苦,将道理细细地掰碎了给小县主听。
可小县主已经不耐烦听了,她腿疼。
于是,她红着眼眶,瘪着嘴,可怜兮兮地对面前苦口婆心的四叔道:“四叔,我腿疼。”
谢青玄话语倏然顿住,抬头带点无奈地瞪了卫熙一眼,道:“不许装可怜。”
“我没有。”卫熙目光欲泣,拖着娇滴滴的尾音,又说了一遍,“四叔,我腿疼。”
谢青玄抿紧唇,紧盯着卫熙。
卫熙心里打鼓,正想乖乖站好听训。
就听,头上传来声音,依旧好听极了。
“那就坐下吧。”语气带着些主人也不知道纵容。
卫熙笑开颜,扑到谢青玄的身旁,抓着他的袖子,娇声道:“四叔说的我都知道啦,会乖乖听话的。”
谢青玄心中叹气,头痛不已。
这丫头,以后可怎么管得住啊。
算了,这事儿还是由她日后的夫君操心去吧。
作者:终于赶上了!还好给我剩了两千!引号好像都有问题,明天统一捉虫!鞠躬
☆、委屈巴巴的小县主
天还未大亮,卫熙就被叫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任由丫头侍候着洗漱。
若往日, 她定要抱怨两句,再赖会儿床, 但今日是入宫的日子,她心里知道好歹, 硬是挣扎着醒了过来,让樱红她们随意摆弄。
这让樱红她们可大松一口气, 认认真真地为卫熙梳妆打扮, 再仔仔细细地检查, 确保没有一丝不得体地地方。
等卫熙洗漱完,坐到梳妆台前时, 人也清醒了。
她从清晰的镜面中见着后头的丫头捧着整套的县主仪服,皱皱眉, 道:“不要这个, 就拿平时穿的就行。”
樱红梳发的手一顿, 轻声道:“那样是不是太普通了, 且要进宫还是穿着品服好。”
“哪里普通了。“卫熙侧头看她,”我哪件衣服都好看, 再说了,我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觐见圣上,穿那个做什么,又重又累的, 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我是故意显摆身份,压着夫子呢。”
樱红面色犹豫,道:“听说前些日子,威远侯府的大小姐,也被封为了县主,万一她今日穿着县主的仪服去了……”
“那又怎样,只是身衣服罢了,她喜欢穿就让她穿去,我是父王的女儿,生来就是县主,难不成没了那身衣服,众人便认不得我了?”卫熙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对此颇为不屑。
樱红愣了下,也笑了,道:“县主说的是,是奴婢想差了,奴婢这就去为您选一套好看的衣裙,那仪服虽好看,却太沉重了,倒不很适合县主。”
卫熙掀开粉彩的珐琅盒,露出里头玫瑰色的胭脂,她伸出莹润的小指,水葱似的指甲挑出那么一点,轻轻点在唇上。
胭脂被慢慢染开,粉色的樱唇好似染上初绽玫瑰的颜色,朱唇轻启,“你帮我梳个小髻就好,把我那顶水晶小冠找出来,我要戴那个。”
“是。”樱红笑着应道,不多时便为为熙梳好了发髻。
又取来水晶冠为卫熙戴上,水晶冠不大,仅巴掌大小,小巧又精致,垂下一两个镂空的花瓣珠子,不时轻碰卫熙白润的耳尖。
卫熙揽镜自照,轻点着水镜捧脸欣赏了好一会儿。
最后,在樱红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换上一袭碧色的衣裳,碧莲抹胸罩青色软罗衫,浅碧嵌银边绣鱼戏莲的百迭裙。
眉间一点银花钿,面若春花,眼波流转,灵动秀美。
……
宫门前已稀稀落落的停了十数辆马车,两架县主仪制的马车分别从两个方向而来,朝着同一个地方停去。
已下车的贵女见到马车上的标志,不由得都在心中道:真是孽缘。怎的让这两位在这儿遇到了。
心中道着孽缘,眼中却是闪着兴奋的光芒,停住脚步。
“县主,威远侯府的马车要与我们抢同一个车位。”樱红推开窗朝窗外看了眼,对着卫熙道。
卫熙不耐地皱起眉,“真讨厌,怎么这儿都能和她遇到。”
“那县主……我们应该怎么办?”樱红又问道。
若是按照县主的性子,只怕不肯让,可若是不让,那宁大小姐也不是个好性子的人,两人势必要争起来。
可这是宫门口,闹起来也实在难看,且一旁还有许多贵女看着呢。
“不管她,我们重新寻个地方停。”
卫熙没好气的话语传来,樱红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您要让给宁大小姐?”
“对啊。”卫熙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樱红迅速叫人将车停往别处,显然是怕这小祖宗再反悔。
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
马车缓缓转头,卫熙隔着半开的窗户瞪向对面的马车。
哼,要不是那车夫回去后,要将事情都说与娘听,她不会轻易的让与宁无双!
而对面马车中,看着卫熙的马车转头,宁无双也是一愣。
“卫熙那丫头竟然这么容易就把位置让出来了?”她颦眉道,“她可不是谦让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诡计等着我。”
旁边的丫头捂嘴笑道:“奴婢觉得小姐是想多了。”
宁无双看向她,“怎么说?”
“全建平都知道,皇上封了小姐为县主,贵妃娘娘正是得宠,知事些的人,都知道要避讳您一二,那昭安县主虽是个县主,但皇上却并不怎么见她,不比您常进宫,皇上对您也是爱屋及乌,如今要入宫,便是她不想让,她家中的人也定会嘱咐她让,不然您随意在贵妃娘娘还有皇上面前提两句,可有得她罪受。”丫头得意地道。
此话说得正和宁无双的心意,自从上次卫熙借由此事嘲讽过她以后,她便一直在宁贵妃面前明示暗示,百般央求,宁贵妃才肯冒着惹皇上不悦的风险替她求来这个县主,恰巧那日皇上心情颇佳,便答应了。
宁无双可谓是扬眉吐气,她本想找个机会狠狠地还回去,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嗯,回想一下的话,那个时候,卫熙当时的日子,应该就是,起床,上课,找四叔玩,然后……一直重复。
什么宴会的,都不在卫熙的脑子里。
“哼,算她识相。”宁无双抬起下巴哼声道。
旁边的贵女见着两辆马车分开,不由有点失望,心中纳闷,昭安县主竟然主动让了宁无双,真是稀奇。
避过了这头,却避不过那头。
好巧不巧,两人又在门口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