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 第24章

作者:岁寒晚急 标签: 女强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谢无咎拖着半条麻腿, 等于半个残废拖着一个瘫子:“你也算个用毒的祖爷爷, 怎么搞成这样子?”

  偏偏夏梦元还皮笑肉不笑的说, 只是一点柔筋散,要不了半个时辰, 药性就解了。故而, 船上也没有留备解药。

  唐笑有气无力:“怪我咯?啷个晓得,一个闲散王爷, 清修静养的船上,会有这么多机关?这么多身手不错的护卫?居然还是柔筋散!这玩意, 最低等的毒·药(yo),我会带这个的解药(yo)?”

  谢无咎听的脑门子疼:“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小心我把你墩在地上!”

  天真单纯小侯爷李丹青:“老谢老谢,这万万不可,太不怜香惜玉了!”

  唐笑叹了口气:“的确是大意了。差点酿成大祸,连累了你。我一上船,就被盯上了,不留神就吸入了柔筋散。后来那刀网铺天盖地的裹下来,虽然避开了,却被划伤了手。刀网上的柔筋散直接流入血液当中,更跑不动了。”

  “幸好这个肃王还不想翻脸,不然,我私闯行船,连你都倒霉。”

  谢无咎一拍他肩膀:“你看看你,穿成这幅鬼样子!我没有你,就死定了是吧?我死定了,你赶紧跑啊!你自由了!”

  唐笑突然脸色一青,深深的呼吸一口,居然没怼回去。

  谢无咎问:“唐笑,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找我们?怎么就觉得我这里出事了呢?”

  唐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脸上神情青白交加,跟便秘一样。他扭头看了一眼,孟濯缨和李丹青落后好几步,才小声道:“我知道,你和那皇帝关系不错。大爷我怕你一时糊涂,答应替小皇帝,来肃王这里刺探什么机密。事发之后,才被肃王扣下来了。还有,我是怕你连累孟大人,要不然,我可懒得管你。”

  谢无咎道:“昨日船上才虚惊一场,今天自然是风声鹤唳。”

  突然之间,唐笑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手用力的捏住了谢无咎的胳膊,掐的他龇牙咧嘴。

  “唐笑,你怎么了?难道,还中了别的毒?”

  唐笑手上愈加用力,差点没把他胳膊扭下来:“谢大爷,您能不能快点走!”

  谢无咎心中一沉,忙将人背起来,朝客栈疾奔:“怎么了?”

  唐笑只是抓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十分痛苦,却屏住呼吸,不发一言,一反常态的安静。

  谢无咎甩下孟濯缨和李丹青,一口气跑到客栈,还没站稳,唐笑就踉跄着从他背上爬下来,卷过徐妙锦身边,冲到了后院。

  谢无咎火急火燎的跟着,却发现唐笑一鼓作气、义无反顾的冲进了茅房。

  哦,还把一个正在系裤带的兄弟给拎了出来。

  谢无咎:…… ……

  徐妙锦:“……老大,怎么了?”

  谢无咎摆摆手:“你去把孟大人和延陵候带过来,别把人丢了。”

  一通酣畅淋漓之后,唐笑软着腿,扶着门出来,冷不丁见谢无咎幽幽的望着自己,差点没吓摔了。

  “老大,你也要用?来,请,别客气。”

  谢无咎冷嗤一声:“还以为你这祸害,终于要告别人间了呢。”

  唐笑幽怨道:“软筋散里头,有一味药,我大小沾一点儿就拉肚子!”

  “该!”谢无咎调笑似的,语气很轻快:“唐笑,我呢,从前把你从死牢里捞出来,也是看你有几分本事,能在我手底下用用。你别以为,这就是什么了不起的救命之恩。只算互相利用。”

  唐笑歪歪扭扭的靠在茅厕门上:“我知道啊!谁特么就对你感激涕零了啊?到底我做错了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那在船上,你扑在老子身上干嘛?还想和老子做一对同命鸳鸯吗?”谢无咎问。他依旧是那副假不正经的样子,可眼瞳里的光,黑而幽深。

  唐笑还没见过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

  于是,一半是被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吓的,一半是被这话吓的,唐笑脚一软,差点倒栽葱摔进茅坑里。

  他连忙两手抱住门,往外挪了挪,走到了那边的廊檐底下:“这就是个误会!我那时候,是柔筋散发作,脚软了,没站稳。”

  谢无咎道:“你以后再动不动就想着,挡剑、挡刀,什么把这条命还给我这样的屁话,老子就直接把你打死!”

  唐笑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谢无咎突然眼睛一眯:“啧啧,看你今儿这打扮,还真是有几分美艳。我现在才发觉,你小子还有几分姿色,打死了有点浪费,干脆切了送去小倌馆去!”

  唐笑手帕一挥:“大爷,那您可要常来,记得翻奴家的牌子!”

  谢无咎恶心死了:“滚,滚滚!快滚!”

  颜永嘉和徐妙锦被刘预接过去,应酬了小半夜,二更时分,才推辞了刘预安排的别院,住进了客栈。

  二人探过刘预的口风,不出所料,他自然是极其不愿意翻案重查。言谈之中,甚是自信满满,看样子,尸身上,应已做好了手脚,并无多少破绽。

  李丹青啜了一口茶,皱起眉头,道:“你怎么没带着哑叔呢?你看看这客栈里的茶,我都不想喝,你那金贵舌头,真能咽的下去?”

  说着,巴巴的伸长了脑袋,往孟濯缨茶盏里一看,真是一杯白水。

  徐妙锦:“瞎矫情。”

  李丹青吐出一点茶叶梗:“小姑娘,你不懂,我们孟二哥,天生的好舌头。没有好茶,白水也可,但要喝这种碎茶叶,那是万万不能的。”

  说着,又命随从下去泡茶。

  孟濯缨听他和徐妙锦斗嘴,淡淡一笑:“谈案子吧。”

  李丹青坐直了身子:“一开始查这案子的,是衙门的老捕头曾孚,在姑苏府已干了近三十年了。后来,就是前两天,这老捕头突然伤了腿,就呆在家了。顶上的是他徒弟曾关财,他徒弟一上,当天晚上,就查清楚是中毒而死。牢里抓的那姑娘,也认罪了。”

  谢无咎立时明白了,在船上一直给孟濯缨传递消息的,正是延陵候李丹青。

  李丹青年幼,少年心性,打小就是孟濯缨的跟屁虫。且虽不定性,却十分的聪敏率性。这次孟濯缨下了“任务”,他自然是干劲满满,一心想露一手给孟濯缨瞧瞧。

  孟濯缨问:“认罪的是谁?”

  李丹青撇撇嘴:“说是云歌云乐中的一个,这个刘预,也留了一手,我也没打探的真切。不过,倒是知道,被一起抓进去的还有云歌云乐的侍女。这个侍女,被抓的当天,就突然暴毙,尸身扔进乱葬岗了。至于死因,咳咳,我也没怎么查明白。”

  徐妙锦:“那侯爷您查明白什么了?”

  “我,我查明白的可多了。”小侯爷声音有点低了,突然又振奋的一拍桌子:“不过我知道,柏旸的尸身,肯定被做了手脚。因为,老捕头曾孚的腿,那就是他徒弟想法子给‘意外’断的。”

  徐妙锦又问:“那到底是做了什么手脚?”

  小侯爷又不吱声了。

  孟濯缨道:“刘预为官十余年,自然懂得谨慎行事。”

  照李丹青得来的信息可知,他的消息来源,多半是刘预府中的文书、食客一流,知道大概,却不知细节,这也正常。

  若没有实证拍在刘预脸上,这个老官油子恐怕不会轻易松口。即便他们要强行重查,没有刘预的协助,也是不太好办。

  要办这刘预,有的是机会。眼下,却还是在刘预的地盘上。

  正思索着,却是瞌睡送枕头,客房里又找过来一个捕快。

  捕快姓宋名行知,乃谢无咎的至交。谢无咎之前的消息,多半都是出自他手。

  宋行知眉目端正,见了李丹青和孟濯缨,仍是不卑不亢,痛饮了两碗茶,寒暄数句,直奔正题。

  “尸身的确做了手脚。说是毒杀,多半是从这方面着手。说起来,曾关财破案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师傅领着我们跑断了腿,也没查出什么端倪,他一动手,不出半天就定了毒杀。”

  “春风楼阁楼地板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宋行知道:“那柏旸,玩的太疯,把云歌的背弄伤了。这个,的确属实,云歌的确受了伤。”

  孟濯缨又问:“既然云歌云乐和那侍女都被收监,为何牵涉在其中的明素姑娘,却没事?”

  宋行知目露鄙夷:“师傅把明素请来问话,都是分开关押的。第二天,刘预亲自去牢里,把人接出来了。呵,谁知道什么勾当?不过,据老鸨和几个姑娘的证词,明素姑娘和柏旸分开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并没有逗留。而柏旸继续在阁楼,又找来云歌云乐胡混,一直到一个多时辰以后,柏旸才突然暴毙。这里面,嫌疑最小的,的确就是明素。”

  孟濯缨问:“你可曾见过那侍女的尸身?”

  宋行知回忆道:“那尸身不是我收尸的。但草草看过一眼。师傅说全身浮肿发黑,怕是病死的,会传染,不许我们沾手。我当时就觉得,这侍女倒像是被毒死的。”

  “全身浮肿,发黑?脸呢?你看清了吗?”谢无咎又问。

  宋行知道:“脸肿的像块切菜板一样,特别大。但是,那个小丫头才十几岁,还不到八十来斤,很瘦弱。等死时,身形都像一百多斤的了。”

  “什么毒·药,人死之后会又黑又肿?难道,是误中副车?”

  他第一句,是问唐笑。第二句,却是在问孟濯缨。

  孟濯缨微微皱眉:“既然死的这么蹊跷,为什么没有详细验尸,也不留在停尸房,反而草草扔进了乱葬岗呢?”

  宋行知道:“仵作验过,说不是毒死的。身上还有红疹,怀疑是得了怪病。哪里敢留?刘大人得知师傅在查这女孩子的死因,还大肆责备了一通,指责师傅浪费时间。再加上,仵作也说,多半是得了怪病,师傅也只好算了。那收敛尸身的草席子,还是师傅掏的银子。”

  宋行知走后片刻,刘预又派人来请孟濯缨和谢无咎。

  颜永嘉赶着又抓了半个馒头,吃了几口咸菜:“老大,又要我去?我昨天在那儿坐了三个多时辰,可饿死我了。”

  徐妙锦本来就没换衣裳,还穿着昨儿个孟濯缨那身男装。虽说还是有点女气,不过,因年纪不大,又刻意抹黑了脸,倒是没有穿帮。

  “走吧!刘预那一桌子山珍海味,你偏不吃!”

  颜永嘉被她拖着走,嘟嘟囔囔:“那个姑苏知府,一肚子的坏水,我哪见过这种九曲十八弯的人?简直比我多长了一根肠子,我得打起吃奶的精神跟他对付啊,哪敢放开肚皮吃?”

  人一走,孟濯缨便拿了一个馒头,两边掰开,往里面夹了一点炒酸菜,啃着招呼谢无咎:“谢大人,走吧!”

  谢无咎立时明白她要去干嘛,简直是百般的不情愿:“我两自己去?”

  孟濯缨反问他:“您说呢?您瞧瞧,还有人能用的吗吗?”

  颜徐冒充他们自己个,去胡吃海喝了。唐笑中毒,还趴在床上,早睡过去了。

  谢无咎踢了床上的唐笑一脚:“轻便活计,都叫手下抢走了。还有一个睡大觉的!我这个老大,失策啊!”

第30章 明素自尽

  二人同骑毛豆, 出了城门口, 不出半柱香就到了乱葬岗。

  谢无咎皱皱眉, 用白布裹手蒙面,大步往宋行知说的方向走去。

  一面走, 一面交代孟濯缨:“你就别下来了。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找一找那五色绳。”

  说着突然猛地朝后一跳,直直的跳出了半丈多远。腰间宝刀,刷的一下亮了出来,朝地上猛砍。

  孟濯缨忙问:“谢兄,怎么了?”

  谢无咎头发直竖,定神一看, 才发觉刚才是一段干枯的粗绳,弹到了靴子上。

  这什么破绳子!长的这么像条蛇!

  幸好……幸好孟濯缨离的挺远的,应该没看见, 他这么丢人的样子吧?

  “没事, 没事。”谢无咎摆摆手, 一打眼,看见地面上露出一截新草席, 忙用铁锨刨了几下, 却露出一只脏污的男人手。

  谢无咎连忙埋了回去。

  那侍女的尸身是曾孚命人收敛的,出了银钱买的是一副新竹席。因不知她老家是否还有家人, 故而又买了一条辟邪的五色绳,系着竹席, 一端的铃铛留在土面上。若是真有亲故寻来,也好辨认,带这孩子回归故土。

  谢无咎照着这两样细找,可一连翻出好几个,却都不是。只好作个揖,道一声冒犯,再埋好了。

上一篇:这般娇娇女

下一篇: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