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 第90章

作者:岁寒晚急 标签: 女强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叶锦珍往前挪了挪,膝盖故意往碎片上蹭。晏奇眼疾脚快,把碎片踢开了,语气虽然是冷冷的,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你别又来这套。穆姑娘呢?”

  叶锦珍道:“安排人看着了,这会儿服了安神药, 睡下了。我让丫头日夜看着,不会有事的。”

  晏奇冷笑一声:“你对她倒是真关切。”

  叶锦珍:“…… 奇儿,你别这么说话, 闹的人怪不自在的。还不如踹我一脚。”

  晏奇叹了口气, 道:“算了, 先睡吧。今日恰好孟大人在此, 不如就让她来查查。到底什么人,这么多年,锲而不舍的在我夫妻之间搅合!”说完, 她又有些苦恼,“只是穆姑娘那边,实在委屈人家了。”

  叶锦珍刚站起来, 一听她提起穆青时,噗通又跪下了:“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成事!”

  晏奇嗤笑一声:“没成事,衣服都脱了!听你这语气,十分遗憾啊?你要敢成事,我就把你切成一片一片的!”

  叶锦珍身不由己的捂住了裆。

  晏奇没好气的道:“你捂什么?早说了,还不如分开,你带着满儿,娶个贤良淑德,脾气又乖又听话的,不是很好?”

  许是有孕,晏奇脾气越发的大,对着叶锦珍更是肆无忌惮,明明也有些心疼,说出的话,没有一句好听的。

  叶锦珍见她揉了几次头,心知是有孕害喜。这妇人的反应不同,或者厌食吃不下饭,或者腰酸腿痛,或者头疼脾气大,但都是受罪,并不舒服。

  他心里心疼,一切都顺着她来。

  “我给你揉揉头吧。”

  晏奇被他揉了几下,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娶这么凶的婆娘,你图什么?”

  叶锦珍道:“当然是图我喜欢。”

  晏奇慢慢转过脸,许是孕中多思,她比平日多了一分优柔,眼中也有湿气。

  叶锦珍揉了揉她的头:“这世上,你自然能毫无顾虑的信我。倘若你连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就太苦了。我要你和我在一块,不是要承受这些负担的。”

  孟濯缨和谢无咎一大早,就被晏奇给叫到了自己家。

  谢无咎连声称奇,稀奇透了,连说是沾了孟濯缨的光。他和晏奇认识了五六年,还从来没到过她家里呢。

  孟濯缨问起穆姑娘,晏奇说是安顿好了,不过,还想让孟濯缨去开导她几句。

  孟濯缨反问:“她果真是无辜的?”

  晏奇微微一愣:“难道不是?”

  孟濯缨也不说透,道:“不论是不是,这事总有些尴尬。就算最后没成,衣裳不是也脱了?”

  晏奇:“你一个没成亲的孩子,瞎说什么?”

  孟濯缨又问:“那叶锦珍又是怎么想的?想怎么安顿她?”

  晏奇领着她去穆青时住的西厢房:“起初,我二人是想随她的意思,她想如何,都依她的。银钱也可,田庄也好,都可以尽提,可若是她也没个章程,就由我拿个主意,认下她,当做叶家的姑奶奶也好,当做我的妹妹也好,留在这家里。若是今后她愿意出嫁,便风光大嫁。你知道,起初她来的时候,因为家中遭难,和未婚夫决裂,伤透了心,因此是不愿意再嫁人的,为表决心,连发髻都梳成了妇人发髻。”

  孟濯缨点点头:“可倘若,她开口就要做叶锦珍的妾室呢?就算是有名无实那种呢?”

  晏奇磨了磨牙:“那我也忍不了。”

  说话间,晏奇打起门帘,二人进了门,穆青时不等她说什么,她就和叶锦珍一样,噗通先跪下了。

  晏奇:…… ……她这个暴脾气,要是换了别人,她真得说,随你高兴,跪个过瘾算了!

  可穆青时进府以来,对小满儿是真不错,教导陪伴都是尽心尽力。

  晏奇别人拉拔起来,单刀直入:“穆姑娘,你先请起。如今已然如此,我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穆青时犹豫再三,开口:“我愿……”

  晏奇面无表情:“除了你要做妾,有名无实那种,也不行。我忍不了。”

  穆青时…… ……

  她顿住了。看来,孟濯缨还真是没猜错。她起初就是这么打算的。

  晏奇把方才她和孟濯缨所说的两个打算,说了一遍:“府中都是叶家的家仆,是绝不会胡言乱语,更不会有人敢慢待你。我一言既出,绝无二话,你也知晓我的为人,尽可以放心。”

  穆青时咬住下唇,始料未及。顿了片刻,她突然问:“我和他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能放心,把我留在府中吗?你就不怕,就不怕……你早出晚归,常不在家中,就不怕我和他……”

  “若说起来,对于你的人品,我还是知道一二。若不然,我可不会拦着喻清客,换了另外的人,我一定亲手扒了她的衣裳,叫她出个大丑。”晏奇微微皱眉,道:“你刚才这样激我,是不愿意再留在叶府?”

  穆青时泪流满面,慢慢道:“夫人,是我错了。我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到如今,夫人如此待我,我再没有脸面留在这里了。”

  片刻后,晏奇先出来,把一封信笺拿给谢无咎看。

  “穆姑娘被人威胁了。她家里落败的时候,和侄子失散,之后,父亲和兄长相继病逝。那孩子就是穆家唯一的香火了。这人手里捏着孩子的长生锁。这封信就是威胁她的那个人,交给她的。”

  谢无咎拆开一看,里面言辞放悖,俨然将穆姑娘当做玩物捏在手心。让她想方设法将香料点燃,务必要抓紧时机给叶锦珍做妾。

  这里头还说,若是她舍不得身子,做的差不多也行,总之一定要占牢了妾室的位置。

  谢无咎看完,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孟大人呢?”

  晏奇:“……你整日儿女情长、不务正业!先查案子!”

  孟濯缨单独留下,劝慰了穆青时几句。穆青时倒是个爽利干脆的,委屈片刻,便擦干眼泪,愿意先去庄子里住着。

  孟濯缨一出来,谢无咎就巴巴的把信拿给她看:“你瞧这字迹,是不是有些古怪?”

  孟濯缨一看笔锋:“这是左手写的?”

  一般人要掩藏字迹,那就有八成的可能性,和看信的人,是认识,甚至相熟的。

  几人查过当日的客房,里面气味早就散了,但香料还剩下一点,是穆青时暗中留下来的。

  晏奇道:“她说这香料是暗中那人给她的,我查过了,效用十分之强。”

  孟濯缨、谢无咎:“姐夫真是铁胆英雄!”

  谢无咎:“这么厉害的药,都能守身如玉,姐夫真不容易。”

  晏奇哭笑不得:“你们不必说他的好话,先吃饭吧。”

  因为晏奇有孕,叶家也铺张了一把,光是早上的点心,就有咸口和甜口五六种,又每人配了一大碗鸡丝面。

  孟濯缨吃了两个酸笋包,就不再贪嘴,慢慢吃着鸡丝面。然后,两人就眼睁睁看着晏奇,把桌上的十来个小包子全都吃了。

  晏奇冷不丁道:“从我和叶锦珍成亲开始,就时常发生这种事。”

  孟濯缨:“你是说,咳咳,姐夫红杏出墙?”

  谢无咎摇摇头:“应该是丫鬟爬上主子床。你想想,就我们大仵作这个脾气,要真敢红杏出墙,那是要出大事的,起码要被切成一片儿一片儿的。”

  晏奇一面吃,一面慢慢说起来。

  叶家虽是商贾,但祖上也做过皇商,比起一般人家也有些底蕴。与晏奇成婚之后,家中的奴仆,大半都是叶家的家生子,极少有外面买来的。

  第一个闹出事的,就是自小服侍叶锦珍的丫头。趁着叶锦珍醉酒,闹出幺蛾子,被叶锦珍连被子丢到水池里去了。

  晏奇一想起来,就脑壳疼。

  “那丫头被叶锦珍送回老家,让人看着了。临走时,还跟我大哭大叫,说我小家子气,大户人家的丫头,本来就是拿来做通房的。说我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我去她的大户人家!”

  这之后,叶锦珍睡了半个多月的春凳。晏奇铁了心要和离,若不是恰好怀上了满儿,那真就离了。

  孟濯缨吃完了面,小口小口沿着碗边喝汤:“那后来,还有很多次吗?”

  晏奇点头:“从我们成亲到如今,大概也就十余次吧。前几次还真是丫头爬床,后来我发现,她们厉害了,都会给叶锦珍下药了。搞得叶锦珍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走路都趾高气扬!”

  谢无咎拘了一把同情泪:“我看,叶锦珍分明是小心谨慎,日夜捍卫贞操。大仵作讲话,也要讲良心啊!”

  孟濯缨又问:“每一次,都恰好被你发现?那这些丫头也太不巧了,好不容易爬个床,却被你抓个正着。昨天更是巧,还有我和喻清客,你若是一时意气,没准儿就真和姐夫掰了。”

  谢无咎:“所以,假如这些丫头,都是被人指使或者唆使,那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想拆散晏奇和叶锦珍。”

  晏奇的魔爪伸向最后一个大包子:“那到底是谁?这个叶锦珍就是麻烦。”

  话刚说完,就见孟濯缨和谢无咎齐齐看向自己。“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这人不是冲着叶锦珍来的?”

  孟濯缨摇摇头:“那拆散你们两个,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而且,这种手段,不清不楚的,说不上多有用。总之,碰上的是叶锦珍,又不好女色,可见没多大用处。可这个人却一直不肯放弃,依旧用这种手段,我倒觉得,或许,是冲着你来的。”

  晏奇利落的翻个白眼:“我一个清清白白的仵作,只和死人打交道,能有什么纠葛?反倒是叶锦珍,家大业大,一大家子人,麻烦的要命。”

  谢无咎道:“那就先暗中筛查字迹吧。对了,今天怎么不见喻清客?她从回来以后,粘着你跟牛皮糖一样,今天你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反倒不见了。”

  晏奇略微有些不自在:“她真的比满儿还要粘我。”显然,这种亲近的关系,让她觉得并不舒适。

  三人正推断梳理,叶锦珍头上顶着满儿大步过来,身后跟着火急火燎的颜永嘉,不等走近,就大呼小叫:

  “老大,不得了了,张星曙不见了!”

  孟濯缨猛地起身:“张星曙不是关在牢里,怎么会不见了?”

  颜永嘉道:“就是这么荒谬!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居然从大理寺监牢,越狱逃跑了!徐徐已经带人去他家里找了。”

  孟濯缨和谢无咎齐声道:“先去碧虚镇。”

第106章 忏悔和不悟 ...

  孙泽蹲坐在地上, 一笔一划的抄着经书, 突然听见窗棂响。他浑身一抖, 小声的叫了几声书童的名字,却没人理应。

  孙泽骂咧了几句, 懒散皮子的狗东西,成天作死,比爷们还惫懒,又故意将脚步走的震天响,以此排解心头的不安和惶恐。

  到了窗边,胆战心惊的提着蜡烛一看,窗外空无一人,只有风声。

  他松了口气, 暗想,大概是窗子没关严实,连忙把窗户关上, 将插销锁的紧紧的。

  这几天, 自从吴雁山暗中告诉他, 张星曙家里出事之后, 他一直坐立不安,尤其是晚上,黑暗中, 似乎有冤魂,用泣血的眼睛瞪着他。

  他把烛火放好,又抄起经书来。这一次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不等落笔,一大团墨落在纸上,慢慢的晕染成一个唐突的墨点。

  他心里有鬼,看这个墨点,好像一个瞪着眼睛的骷髅头。正胆战心惊,颈后一阵凉风,他浑身汗毛直竖,背上出了一整片的白毛汗,然后,他听见了清清楚楚的一声“呼!”

  烛火被吹灭了!

  面前的经书上,突然流出一大片血迹!

  他虽然看不清,可是朦胧中,能看见,经书上流出一大片浓黑,将他刚才抄好的经文,全都弄脏了。

  这种极度的恐惧和自我厌弃之中,似乎还能闻到,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血腥之气。

  孙泽吓的一动都不敢动,黑暗里,有个女子的声音——“孙泽,你害死我了。抄这么多经书,又有什么用呢?菩萨,怎么会保佑你这种坏透了心的恶人坯子?”

  肩膀上,一只冰凉的手慢慢摸在他后脑勺上,孙泽“啊”的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却被一个软热的东西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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