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郎 第332章

作者:海青拿天鹅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古代言情

  谢浚道:“第二件,I便是豪族高门。霓生,你须知晓,桓氏也是高门,在司州有大片田庄。就算当下如第一条策略般,他们纷纷响应,日后到了割地之时也必必然不满。此事,你可有应对之策。”

  “方才我对秦王说的,长史也听到了。”我冷笑,“大王可倚仗的,是兵马和民心,那些高门豪族什么也没有,长史又何必忧烦?”

  谢浚道:“你是说,要将高门豪族都打尽?”

  我说:“当下这天下大乱是如何来的,长史并非不知晓。若无重典,继续放任豪族猖獗,民人无依,我等今日的辛苦,又有何用处?”说罢,我看着他,眨眨眼,“我知道谢氏在南阳据坞堡而居,阡陌千里,长史若是心疼……”

  “我既在大王帐下用事,便已决意摒弃私心。”谢浚打断道,“谢氏无异议,你尽可放心。”

  我正要接话,谢浚却又打断:“我担忧的,是你。”

  只听他道:“霓生,大王一旦对豪族和诸侯下手,首当其冲的便是桓氏。他们会放过你么?”

  这话说得,仿佛我不做这些,桓府就会放过我一样。

  我说:“长史顾虑何事?顾虑他们会杀了我么?”

  谢浚讶然,摇头:“你果真天不怕地不怕。”

  我笑笑:“我若怕死,便不会帮着秦王来争这天下。”

  谢浚神色无奈,不置可否。

  董贵嫔毕竟身体不适太好,在□□逗留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便回宫去了。

  我和谢浚回到堂上,秦王与他简要地商议了一会,谢浚告退而去。

  我正要也跟着告退,秦王道:“你不必走,稍后蒋亢要来,孤与他商议议和之事,你在旁边正好。”

  我只好留下。

  室中又剩下了我们二人,颇是安静。

  秦王看了一会手上的文书,才将目光瞥向我。

  “无事可做么?”他问。

  我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文书,似思索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

  “云霓生,”他说,“昨夜,孤喝多了,又逢生病烧热,可说过什么胡话?”

  说的多了。我想着,心头又徘徊起了他昨夜说的话。

  也不知道在他眼里,哪些是胡话。我腹诽。

  “殿下说了胡话么。”我装傻道,“我不知。殿下说的那些不过是想我留下罢了,难道还有别的胡话?”

  秦王看着我,目光深邃。

  “你呢。”他说,“你怎么想?”

  我觉得秦王再这般说话七拐八绕,他极有可能会成为天底下第一位光棍上任的皇帝。

  “我不会留下。”我说,“我早已与殿下说过了,殿下还给过我三张帛书,莫非忘了?”

  秦王没回答,看着我,少顷,唇角弯了弯。

  “云霓生。”他说,“孤还是那句话,你会改变主意的。”

  我不以为然:“是么?”

  这时,外面的内侍进来禀报,说蒋亢到了。

  秦王颔首,让他领进来。

  “云霓生,”他不紧不慢道,“孤从无戏言,说话的话也不会收回,你好自为之。”

  什么好自为之,故弄玄虚。

  我说:“知晓了,多谢殿下。”

  蒋亢果然听进了我的话,此番来见秦王,与上次相比,多了几分恭敬。

  二人的谈话也颇是顺利,秦王提的条件,与上回他与我说的无异,明光道若要和,便须得摒弃教义,归顺朝廷,一应官吏和兵马,都须投到秦王麾下。

  蒋亢这老圆滑,每一句都接了下来,最后说,他无权应许,要回鲁国去向曹叔禀报,由曹叔决定。

  秦王大约料得是如此,没有为难,也答应了下来。

  整件事,不过一个时辰。我连插嘴的机会也没有,二人便商定了。

  将蒋亢送出王府的时候,秦王道:“卿见了曹先生,可将孤的话原样转述。若曹先生有意与孤面谈,孤乃求之不得。”

  蒋亢向秦王一礼:“在下知晓。若见得曹先生,必然将殿下言语全数告知。”

  秦王颔首。

  蒋亢又看向我,道:“女君,曹先生思念女君日久,女君若有空闲,还请到鲁国与曹先生一见。”

  我亦颔首:“知晓了,多谢将军。”

  蒋亢不再多言,再向我和秦王一礼,告辞而去。

  待回到堂上,我见秦王又拿起案上的文牍来看,道:“殿下若无事,我且告退。”

  秦王抬眼,道:“你打算去何处?”

  我说:“自是四处看看,若遇得什么奸佞乱党,便即刻来报知殿下。”

  “那便是无事了。”秦王说着,随手拿起一本书,抛过来。

  我接住,只见还是上次那本谪仙传。

  我:“……”

  “还有一半没念完,念吧,孤可边听便看公文。”秦王淡淡道,说罢,继续将手上的文牍翻开。

第327章 宅邸(上)

  蒋亢见过秦王之后, 第二日便离开了雒阳。

  我亲自送他出了城,告别之时, 他说:“未知女君打算何时去见曹先生?”

  “下个月便会去。”我说。

  蒋亢道:“曹先生思念女君久矣, 必恨不得女君今日就随在下动身。”

  我笑了笑,道:“我在雒阳还有些事, 处置完了再过去。”

  蒋亢无异议, 颔首道:“如此, 在下知晓了。”

  我目送着他和一行人离开,策马, 径自往回走。

  其实在昨日之前,我还打算着跟蒋亢一道去见曹叔, 但听闻公子来雒阳的消息,我改变了主意。

  他此来,或多或少有些私心, 我留下也是一样。

  不过我知道公子的为人, 他虽看上去喜欢任性行事, 但绝非不讲道理。他突然来雒阳,恐怕也有不得不来的缘由。

  最大的可能,就是扬州有什么事, 他急需与我商议,但不方便传信告诉我, 故而索性动身来雒阳。

  看那信里所言,他摆出阵仗还不小,连豫章王也来了。

  此事, 过没多久,桓府也知道了。

  因为桓瓖又来找了我。

  “元初要回来的事,你听说了么?”他到□□里找到我,兴冲冲地说。

  “知晓。”我说。

  “这便好了!”他笑道,“一家人终是要聚齐了!”

  我也笑笑。

  “霓生。”他认真地看着我,“等元初回来,你便将我那日说的话告诉他,他必定高兴。”

  我心中叹口气。

  他想的还是这事,也不知那天夜里我对他说的道理,他听进去了多少。

  “那话是大长公主说的,自当由大长公主来告诉他。”我说,“换我来说,只怕不合适。”

  桓瓖想了想,颔首:“也对。”说罢,他忽而好像想起来什么,道,“对了,元初的那处宅子,如今可是空置无人?”

  我颔首:“正是。”

  “连个洒扫的仆人也不曾留下。”

  我说:“不曾。他去凉州赴任之时,就把人都带走了。”

  桓瓖啧啧两声,摇头:“我早说他空有才名,连过日子也不会。偌大的宅子,连个打理的人也不留,回来时若是正好遇到刮风下雨屋顶破了,难道就睡在雨里么?霓生,你宅子的钥匙可在你手上?我今日就派人去替他收拾收拾,打扫齐整。”

  我闻言,不由讶然:“哦?当真?”

  “自是当真。”桓瓖道,“我何时诓过你。”

  我心中一喜。自从回到雒阳,这些天我一直住在□□里。原因无他,我虽然在公子的府邸中歇宿过一夜,但要作为日常起居之所,还须得彻彻底底地收拾一番。我每日在□□中陪着他处置事务,忙完已是夜里,着实抽不出空闲去打扫。

  当下桓瓖既然这般说,我自是求之不得。

  “钥匙我不曾有,”我说,“不过那门上也不过是一道锁罢了,你撬开便是。你不是外人,元初不会怪你。”

  桓瓖笑笑:“那我便放心了。”

  我总觉得他的神色里藏着些可疑,道:“公子怎突然这般热心,操心起打扫元初府邸的事来?”

  桓瓖的目光闪了闪,道:“自是大长公主吩咐的。她唯恐元初回来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故而让我去办。”

  他这么说,我更是不信。

  大长公主只会恨不得天降陨石将公子那宅邸砸成烂泥,好让他真的无处落脚,只能乖乖回桓府去住。

  “哦?”我看着桓瓖,意味深长,“当真?大长公主似乎今日就要来□□议事,我正好与她商量商量那府邸中的修葺之事,想来她必是欢喜。”

  桓瓖看着我,终于翻了个白眼。

  “不必告诉她。”他说,“是我要住。”

  我就知道必有内情,又问:“公子有家里不住,住到元初的宅邸去做甚?”

  桓瓖更是不耐烦,“哼”一声:“什么家,我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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