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遥
苏绣看他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鄙夷。
啧,莫不是他总在夜里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掏空了身体,这才弱不禁风久不见好?
看着他白皙如净玉的俊美面庞,苏绣觉得,这个想法可信。
于是她异常不屑地冷哼一声,别开了眼。
虚脱的裴叙听到她的这声哼哼,没忍住扭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什么意思?
是他不够美还是她瞎了?
竟然表现出这样的举止露出这样的表情。
苏绣正掀起车帘看车外情形,她睫毛很长,根根清晰,在天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片小小阴影,就像是蝶翼一般,随她的眨眼轻轻颤动。
而在那两片阴翳的映衬下,她的脸庞更如白玉干净,圆润剔透,像极了上好的羊脂玉。
裴叙愣了愣,不敢示弱地回她一声冷哼,转头看车外。
呵,死胖子。
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看谁,沉默地看了一路车外风景。
姿势维持得太久,临下车时,苏绣的头险些没转过来。
一动,脖颈就嘎吱嘎吱响,还有些犯疼。
反观裴叙,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下了车。
这令苏绣很是难受。
她气闷地缓了好一阵,才在裴蔓的催促下,慢悠悠地步出车厢。
昌平择的这处寺庙,是位于晋昌坊的大慈恩寺。
车停的地方离寺庙还有一些距离,一行人下了车,还得走一阵子。
来往大慈恩寺的香客不在少数,这一路上,他们撞见了不少往回走的人,也有不少的同行者。
裴蔓年纪小,精力自然旺盛些,牵了苏绣的手就跑:“筱筱,这里我以前来过,我知道有个地方特别好玩,你跟我来!”
昌平怕她们再出什么意外,一巴掌往裴叙后脑勺拍去:“跟来吃白饭的啊,还不快跟上!她们两个要出了什么事,我非打死你不可!”
这下子,裴叙可算明白他的用处了。
他心酸地带病跟来,就是为了给那俩黄毛丫头当护卫的。
吃了昌平一掌的裴叙往前一扑,稳住身形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快步去追。
维持莲步的昌平见状,尤为满意。
好在,昌平在早些日子就有了来此暂居的念头,早就遣人过来,向主持知会了一声。
所以他们来的也不算突然,起码,居住的厢房是有了。
因为是来寺庙诵经祈福,昌平带的人并不多,统共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人。
大人们收拾房间的空档,裴蔓带苏绣去了寺庙后山。
山里的自然风光自不是侯府后院所能比拟,苏绣跟在裴蔓身后,不免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这里好美啊!”
裴蔓很得意:“那当然,我的眼光可比三哥好多了!”
跟在最后面的裴叙:?
这亲妹?
亲妹裴蔓并不想与他说话,一直走在最前面,给他们开辟探险的道路。
可怜裴叙拖着病体,跟她们在山间绕来绕去,险些没两眼一翻就此倒地。
要不是怕昌平杀了他,他真的很想丢下这两个黄毛丫头,转身离开。
裴蔓回头,看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虚弱模样,忍不住摇头:“三哥,你这样不行啊,太弱了!”
苏绣在旁,不忘补刀:“看来,爹爹以后不能给我找很多娘亲了!”
裴叙:……
他吃瘪的模样似乎讨好了裴蔓,她心情愉悦地转过身去,蹦跳前行。
但山间的小路坎坷崎岖,她这一跳,就出了事。
“啊!”裴蔓一个不小心,就被石子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苏绣离她最近,忙上前察看,见她只受了轻微擦伤,不免松口气。
“你吓死我了。”她嗔怪道。
音落的下一刻,裴蔓那晶亮的眼睛就蒙了层泪雾。
她哭哭啼啼地指向路边:“呜呜呜大哥送我的玉佩掉下去了……”
路边长满杂草,为了帮她找回物什,苏绣不得不走进了草丛,在里边慢慢摸索。
慢悠悠跟来的裴叙将裴蔓扶起,为她拍去身上尘土:“让你贪玩。”
裴蔓一瘪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裴叙顿时就没了辙,不舍得再说她什么。
与此同时,苏绣也在草丛里找到了玉佩,欣喜若狂地举起手中物什,高呼:“我找到了!”
说着,就拨开杂草,艰难地向他们走近。
但草丛里,的确不怎么好走。
于是,裴蔓摔,裴蔓摔完苏绣摔。
苏绣应声倒地的同时,裴蔓差点没笑出来。
她牵了牵裴叙袖角,笑:“三哥,我觉得下一个就该你……”
在看到裴叙的凝重脸色时,裴蔓顿时噤声。
三哥……他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裴叙就拨开了她的手,亟亟向苏绣奔去。
果然如他所料,苏绣是被山间的蛇给咬了。
她细细的脚踝上,缠了一条暗色花纹的蛇,锃亮的毒牙正嵌在苏绣的皮肉里。
裴叙拧眉,旋即拔出了袖间短剑,直斩蛇的三寸处。
与此同时,苏绣也没忍住,痛苦地低吟出声。
后知后觉的裴蔓赶过来,见到这般情景,惊叫出声:“啊,有蛇!”
裴叙撕开苏绣的裤腿,暴露出她细白脚踝上的两个红点。
苏绣常在山间采药,自然认得出这蛇有毒,要尽快吸出毒血才行。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裴叙竟会为她做。
他半跪她身前,一俯身,微凉的薄唇就覆在她伤口。
他似乎不觉脏污,将毒血吸出吐地时,他还不忘教训裴蔓:“好玩吗?”
裴蔓哭兮兮:“不……不好玩。”
苏绣脚受了伤,不能行走。
所以,裴叙还得好人做到底,再把苏绣给背回去。
苏绣趴在裴叙背上,扭来扭去的,没个安分。
裴叙差点没扶住她,忍不住要出声训斥。
但刚一张嘴,就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捂住他薄唇,将一粒小小药丸送到他嘴里。
药丸裹了糖衣,并不算苦,还在舌尖蔓延开一丝丝甜意。
苏绣凑到他耳畔解释:“解蛇毒的。”
而那只触过裴叙嘴唇的手被她乖乖缩在胸。前,不敢有半点动作。
仿佛她一动,那残留在指尖的温软触觉就会蔓延开来,拨动她心弦。
裴叙似乎心情不错,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但这点好心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他突然黑脸的同时,苏绣后知后觉地想起:“对了,这药你得赶紧咽下,不然糖衣化开,会很苦的。”
裴叙闭了闭眼。
他-知-道-了。
还是非常清晰地意识到。
回去以后,裴叙漱了好几次口,还吃了不少蜜饯,但舌尖的那点苦涩就是消失不了,残留在唇齿间,几乎要将他的味觉给麻痹。
裴叙很不爽。
他往嘴里丢了颗蜜饯,目光不善地看向对面苏绣。
正在包扎的苏绣接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他,露出甜甜笑意。
但裴叙还是觉得苦。
躲不了的苏绣十分无奈,坐在藤椅上,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娇气,连点苦都吃不得?
正当她腹诽时,昌平姗姗来迟。
第19章
听到苏绣又出事的消息,昌平急得不行,连经也不诵了,就匆匆忙忙赶来。
“真是没个消停!”她虽这般埋怨,但手扶心口,明显是担心的不行。
心思飘到了苏绣身上,她也就没注意到当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