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遥
不过他心态好,这也不是被抛弃一次两次了。
发现他们不见了踪影,裴叙一手叉腰一手扶额,无奈地轻笑一声。
他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裴家上下,裴叙最惨。
受尽委屈,总被抛弃。
裴叙严重怀疑,他只是昌平和裴令安捡来的流浪儿,专被他们欺负的。
可怜的裴叙有些难受。
难受的裴叙有点想去吃酒买醉。
但苍天并不允许他的放纵。
裴叙还没来得及移步酒坊,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他跟前。
车内那人挑起帘子,出声叫住了他:“你在这儿作甚?”
裴叙闻声抬头,正对上他老爹的凝视。
他愣了愣,反问:“爹又为何在这儿?”
裴令安答:“我接到消息,说是你大哥回来了,就先告了假,准备回府一趟。正巧,你和我一起回去罢。”
裴叙:……
他能拒绝吗?
最后,裴叙还是屈服于自家老爹的淫威,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没能去放纵买醉的他轻叹一声,挑起了车帘向外看去。
此时,马车正驶过一家酒楼。
从车外看去,正好能看见楼上的情景。
不经意间,裴叙对上了一道探视的目光。
隔得远,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隐隐地,他感到了几分不安。
他总觉得那目光里,染满了杀气。
迎着光,裴叙微眯了眼眸,想去看清那人容颜。
但车轱辘碾过朱雀大道,缓缓远离了那家酒楼。
而裴叙也再难寻那人踪影。
这一眼,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放下了车帘,眉间的褶子愈深。
难不成……是苏绣伺机报复?
可他不记得何时惹过她啊。
裴叙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好像想的有点多。
此时的苏绣根本无暇顾他。
裴澍一介武夫,不仅不懂得温柔二字如何书写,就连温柔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晓。
裴澍救起她以后,把她给拎到了车上。
这本来没有什么。
但上车之后,裴澍竟然直接撒手,把她扔在了车厢。
苏绣脑门着地,不仅被摔醒,还差点傻了。
托这一摔的福,她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
她想起了她失去的那几年记忆,也想起了她真实的身份。
苏绣漫无目的地在长安城里绕圈,终于鼓起勇气停在了她曾熟悉的府邸前。
郭府。
她仰头,看向那块熟悉又陌生的牌匾。
她还记得,这匾额是祖父在世时所书,那个时候,她还很小,趴在祖父的案前好奇观望。
祖父龙飞凤舞地将这两字写好,怜爱地摸摸她头:“等筱筱长大些了,祖父教你好不好?”
她抬头对上祖父视线,甜甜笑道:“好。”应得清脆。
已经十几年了。
而她离开这里,也有六年了。
近乡情更怯,一时间,苏绣竟没有了上前的勇气。
就在她犹疑时,有一人踏着光影,缓缓走了出来。
苏绣一愣,缓缓抬眼,与那人四目相对。
曾有一面之缘的郭家老爷,郭伯言。
她的父亲。
第27章
裴澍久未归京,堆积的事情自然不少。
回到定安侯府,他简单收拾,就准备进宫面圣。
因裴家二女乃圣人贵妃,深得陛下宠爱,于是圣人准了裴令安和裴叙陪同,与裴澍一道进宫。
裴叙先去了宣政殿,向圣人回禀边境的情况。
裴令安和裴叙则得了圣人允许,去了御花园的荷花池畔。
走过弯弯绕绕的青石小道,父子二人挑帘进了水榭,终与月贵妃重逢。
因有旁人在场,裴令安和裴叙顾忌身份,生疏地向她一揖。
待裴茵遣退众人后,一家人这才亲亲热热地叙起旧来。
“阿茵,你怎么瘦了?”身为老父亲的裴令安抬手摸她脸,格外心疼地叹。
裴茵噙笑摆首,道:“在爹爹眼里,女儿永远是吃的不好日渐憔悴。”
一旁的裴叙吊儿郎当坐着,往嘴里扔了颗挂绿,斜眼看她,笑:“我倒觉得,阿姊胖了。”
裴茵眼波流转,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皮笑肉不笑:“反正,无论我怎样,陛下都不会嫌弃。倒是你,一把年纪了,你那未婚妻还是不愿嫁你。”
裴叙冷嗤:“呵,我也没想娶。”
他那所谓的未婚妻,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指不定那郭家小姐,就是个丑八怪,还是丑的不敢出门见人的那种。
要他娶个丑八怪,还不如让他一辈子打光棍。
两姐弟许久未见,这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却还是免不了唇舌交锋。
裴令安习惯了这场景,就优哉游哉坐于一旁,细品这皇家特供的茶。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裴澍终于姗姗来迟。
面对大哥,月贵妃又是另外一幅面孔。
裴叙冷眼看他们亲昵叙旧,猛灌了一口茶水。
圣人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所以胡扯了几句后,裴澍就说到正事:“阿茵,你独自在这深宫,可要万分小心。今日,边境不太安宁,恐怕有朝堂之人插手,朝堂与深宫总是息息相关,我怕有人对你不利。”
裴茵微笑颔首,应了声好。
离开之后,裴叙有些不解,他问裴澍:“大哥,你所说的边境不稳,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澍手挽缰绳,牵骏马与他并行,回答:“最近,边境虽未有战乱,但总有一些身份不明的来客。我曾令我的手下去追查过,没想到这一追,竟追到了长安。”
居住在长安城的大都是显贵人家。
平常的百姓,绝不可能随意前往边境,既然如此,那悄然去往边境的幕后之人,应当就是哪位身份尊贵的大人了。
只不过,这位大人去往边境,又是什么目的呢?
裴叙眉头微蹙,突然想起了今日路过酒楼时,那道瘆人的探视目光。
看来,有人盯上他们裴家了。
裴家世代为将,为大梁立下了赫赫战功。
有人觊觎敌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这一次,裴叙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将心中忧虑告知了裴令安和裴澍。
父兄倒未觉得他是杞人忧天,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
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人都过的小心谨慎,凡事都做的中规中矩,不敢出错,也不敢出头。
做错了,怕被人握住把柄;出头了,怕被人记恨。
时间久了,一家人都好累。
最后,裴令安叹息:“算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过吧,若真有什么事,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行,我们就跑。”
裴叙觉得很有道理,当即出门,与他的一群狐朋狗友相汇,去郊外赛马。
许修哲好久都没见到他,不免有些想念,勾住他脖颈,笑得吊儿郎当:“你最近是犯了什么大错啊,居然被关这么久?要知道,我上次失手把自己的店铺烧了,也才被关两三日啊。”
裴叙斜睨他,“呵”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许修哲叹:“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我可是在关心你啊。”
“那我谢谢你。”丢下这句话,裴叙飞身上马,马鞭一扬,就策马远去。
许修哲见状,话也来不及问了,忙亟亟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