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缨止戈
“一个人?”钟闻月惊讶道。
“是。”他将剑插回剑鞘,道:“好似受了重伤,现下正昏迷着。姑娘,怎么办?”
钟闻月上前一步,待看清那人的样子后,眉头微蹙。
只见那人浑身是血,露在外面的肌肤更是满布刀伤,衣裳也大多碎成一条一条的了。
“姑娘……”兰衣犹豫地道。
“林木。”钟闻月唤道。
“姑娘!”方才查探情况的侍卫应道。
钟闻月下巴微抬,道:“带上他,回青阳寺。”
“是。”
先不谈这是在佛门圣地,诸天神佛的眼皮子底下,钟闻月不可能扔下他不管;便是在平常,钟闻月自幼的教养,也不允许她见死不救。
门口迎客的小和尚见林木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来,顿时大惊,兰衣忙上前说明情况。
了解情况后,小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且跟我来,后院有厢房,先让这位施主歇下。我已派人去请弘毅法师,他精通医术。”
钟闻月一行人忙忙跟了上去。
待到了厢房,林木刚将人放下,便见一挎着药箱的和尚急匆匆的赶来,见状,也没多言语,就将手搭在了那人的腕上。
良久后,他才伸回手,低叹道:“阿弥陀佛!多亏这位女施主发现的及时,再晚一点,这位施主怕是就要流血过多……”
钟闻月眉心微拧,看着那浑身是血的男人,对弘毅客气道:“那接下来就麻烦法师了,若是有何需要,尽可去钟府取。”
弘毅低下头,赞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客气!”
钟闻月笑笑,也没多待,随着刚才那个小和尚延清一同出去。
路上,小和尚面色犹豫,似乎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
钟闻月看了,笑笑道:“法师可是有什么问题?”
延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方才姑娘说钟府,敢问姑娘同钟老夫人是何关系?”
钟闻月也没隐瞒:“正是祖母。”
延清恍然大悟,“怪不得姑娘如此宅心仁厚,原来是传自大善人钟老夫人。”
钟闻月神色不变,倒是兰衣笑得得意。
久雨之后,便是初阳。
这几日待在寺庙中,晨起便可听见和尚的念经声,不论风雨,清透、干净,方佛能洗涤人内心的尘埃。
钟闻月早早的就起了,照旧在窗旁的书桌上抄着佛经,只觉得一整日下来,内心都是宁静的。
“姑娘!姑娘!”兰衣惊慌失措的唤声从远处传来。
钟闻月抬起头,轻叱道:“寺庙最是清净,你如此着急忙慌的,是做甚呢?”
“哎呀姑娘!”兰衣急得跺了跺脚,道:“世子来了!”
“什么?”钟闻月抄写佛经的动作一顿。
“世子来了!来找您了!”
钟闻月手一抖,毛笔上的墨汁滴在即将抄好的书卷上,在纸张上晕染开来,浸透了纸张。
钟闻月盯着那滴墨水,低声道:“他来做什么?”
兰衣早已走到了她的身边,闻言摇摇头道:“不知道。”
钟闻月手气笔墨纸砚,轻瞥她一眼:“那你紧张什么?”
兰衣委屈巴巴道:“他上次那般无礼……”
钟闻月净了净手,走出屋子,还没来得及在院子中坐下,便见一锦衣少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见着她眼睛一亮,便道:“钟姑娘来青阳寺为何不与我说一声?我也好陪着姑娘一起来!”
钟闻月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便是一顿。
只见他身后,缓缓走来一个男子。
那男子一袭普通的黑袍,墨发未束,轻垂腰间。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难掩其俊美的面容,五官精致,仿若刀削。
饶是钟闻月见过那张清理干净的面庞,也没想到在那双眼睛睁开时,会是那么惊艳。
楚霄顺着钟闻月的目光往后看,当见着那个男人时,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指了指钟闻月,又指了指他:
“你你你……他他他……”
“——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
第4章
“你们!”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楚霄气得手都在颤抖。
“……”
钟闻月眼角一抽,道:“世子何出此言?”
楚霄深吸一口气,气极道:“你来这青阳寺,难道就是为了与他私会?”
楚霄都快气疯了,他的妻子,此时不在城里,却在一处偏僻的寺庙,与一个野男人在一起!
那是他的妻子,即使他不喜欢她,那也是他的女人,他的侯夫人!
他看着那一脸冷厉之色的男人,恨得咬牙。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出身乡野,身世普通!除了、除了那张脸,哪里能与他比?
他忽地想到,前世,她也是这般,总是往城外的寺庙跑,说着是为他祈福,可现下看来,谁知是不是在做一些龌龊事?
钟闻月抬眸,见那人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才轻抚衣袖,歪着头,疑惑的问道:“如此,与世子有何干系?”
楚霄一怔。
钟闻月笑得温婉:“我与世子不过一面之缘,不知世子是处于何立场来指责我?”
楚霄梗着脖子,脱口而出道:“你是本世子的世子夫人,我又哪里没资格指责你?”
“像你如今这般,就是不守妇道!”
“是要被浸猪笼的!”
钟闻月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好笑。
兰衣从屋中拿出茶盏,砰的一声放在院中的桌面上,冷冷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姑娘何时成了世子夫人了?还请世子爷给个交代,否则,坏我家姑娘清誉,即便你是安平侯世子,我家老爷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站在院门口的男人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楚霄。
安平侯世子?
兰衣神色冷硬,语气中的不容回绝之意将楚霄都吓住了。
这个丫头他知道,似乎是钟闻月当初嫁过来就带来的陪嫁,一直跟在她身边,后来……似乎没了?
为什么没了?
楚霄也没时间多想。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是恍然意识到这不是前世,钟闻月还不是她的未婚妻,他也是真的没有资格说那些话。
但是……
他看着钟闻月脸上既熟悉又陌生的神情,只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咬咬牙,道:“你等着,我这就让母亲去钟府提亲!”
他转身,朝着外面奔去,路过男子身边时,还狠狠撞了他一下,重重地哼了一声。
男子皱了皱眉,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楚霄。
安平侯世子,就是这么个德行?
兰衣看着楚霄的身影,轻嗤一声:“什么安平侯世子,也不过就是个色胚!”
就是寻常人家的公子都知道凡是发乎于情止乎与礼,这所谓的京城来的世家公子,也不过如此!
钟闻月宽和的笑笑,柔声道:“好了。”
她转头看向那人,道:“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男子慢慢走来,仔细看就能发现动作有些不自然。他神色平淡,道:“无碍。”
“公子坐。”钟闻月的视线在他的腿上一扫而过,将倒好的茶水推至对面。
将人带回青阳寺的时候,弘毅法师就已诊断出他腿部受过重伤,若非医治及时加上弘毅法师的医术确实可靠,只怕这条腿就要留下不可挽回的伤害了。
男子神色稍缓,慢慢走到石桌旁边坐下,一看杯中,惊诧的发现竟是白水。
钟闻月笑笑,道:“公子重伤初愈,怕是不宜饮茶。”
男子瞧着那杯水,端起,轻抿一口。
寡淡无味。
但回味似乎又有些甜。
男子抬起眸子,认真道:“劳姑娘费心了。”
钟闻月轻轻颔首,道:“公子客气。”
将一杯茶喝完,男子拿出一块玉佩,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姑娘收下这块玉佩,日后有事,顾卿流必全力相助。”
钟闻月看着面前那枚质地温润的玉佩,轻轻摇了摇头,道:“玉佩便不必了,本就是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记挂于心。”
真收下这枚玉佩,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顾卿流见钟闻月神色认真,也没勉强,顺势收起玉佩,道:“也是,姑娘的救命之恩,哪能用一个玉佩来衡量?这个恩情,在下记在心上。”
他站起身,朝钟闻月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