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明朗笑了,“姐夫太客气了,以姐夫的能耐,有没有我们的东风,都能干出大事业来。我不过是想着咱们兄弟姐妹聚在一起,有事情好商议,总比姐夫一个人留在平安镇单打独斗好。”
黄茂林知道明朗的意思,话说的谦虚,也是想给他多提供些便利。
叶氏和梅香并不插话,安静的在一边听着。
黄茂林谢过明朗的好意,“先把这个年过完,我也要与我家里商议商议。再者,我在县城里也没有宅子。昨儿我与你姐姐商议过了,想请你们帮忙看着,若有合适的宅子,给我们掌掌眼。”
明朗点头,“这个姐夫不用担心,你想要什么样的,跟阿娘说好,有合适的我给你留心。”
明朗心里清楚,他们兄弟二人早晚还要去参加春闱,趁着现在,把姐姐一家安顿好,让姐夫在县城里多置办些产业,以后一家子生活上总会好一些。
说了一会子话之后,明朗喊慧哥儿,问了他许多功课上的事情,又嘱咐他好生读书,不要懈怠。然后又摸了摸青莲的小辫子,问他和姐姐玩的高兴不高兴。
青莲本来见大舅舅一脸严肃,不敢靠近,这会子见他又如春风和煦一般,立刻也笑着和大舅舅说话。
郎舅二人说完了正事,叶氏等人也放开了开始说家长里短。
因今儿忙累了一天,众人都有些疲乏,说了一会子话之后,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转天早上,婉柔见过了韩家各位长辈,得了不少见面礼。
吃了早饭之后,韩文富和黄茂林带着众人回平安镇去了,梅香带着青莲和泰和留在了韩家。
明朗去衙门里去了,明盛今儿在家里陪着一家子妇孺。
婉柔进门头一天,有心表现,想洗刷一下自己小辣椒的名声,不顾昨儿一天的忙累,带着清溪和青莲玩了一上午。
踢毽子,跳绳,翻绳,抓石子,两个小丫头疯的头都要掉了。才一个上午的功夫,都是满口二婶和二舅妈不离口。
叶氏非常高兴,拉着梅香单独说了许多悄悄话。
吃了晌午饭之后,略微歇息了片刻,梅香想出门逛逛,央求叶氏,“阿娘,这还是我头一回来县城呢,您带我出去逛逛吧!”
叶氏笑着点头,“好好,都去,把玉茗和婉柔也带上,你们姐妹俩也去,还有她们小姐妹俩。”
叶氏带着两个儿媳妇、两个女儿并孙女和外孙女一起出门逛街,后头跟了几个丫头和两个随从。
一行人也不坐车,只管徒步走。
明盛听说之后,赶忙追了出来,“阿娘好偏的心,出去玩也不带儿子!只记得闺女和媳妇!”
众人都笑了,梅香嘲笑弟弟,“不是不想带你,我们一会子要买东西的,万一你掏不出钱来,岂不丢脸!”
明盛笑嘻嘻的,“我不怕,我就跟人家说我是个吃软饭的,我没钱!但我亲娘有,亲姐姐也有,亲媳妇更有钱!”
婉柔是新媳妇,虽然一向性子不算内敛,但遇上明盛这样没脸没皮的,顿时也羞红了脸,“别胡说!”
叶氏想着女儿头一次来县城,带着梅香直往那热闹繁华的地方去。
沿街的商铺一家挨着一家,琳琅满目的货物看的梅香目不暇接。
逛完一条街之后,梅香忍不住感叹,“县城里都这么热闹,要是去府城或是省城,岂不是要走丢了!”
明盛忍不住抱怨,“姐夫也真是的,整日挣那么多银子,却不知道带着姐姐出去花钱!”
叶氏嗔怪儿子,“别胡说,你姐夫多好的人!你看你姐姐虽然住在乡下,她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比城里的太太奶奶们差了,这都是你姐夫亲自买的。”
明盛责怪叶氏,“阿娘,我不过是这样一说,显得我做人儿子和做人丈夫不是那么差劲,阿娘倒来戳我的老底。”
正说笑着,叶氏带着孩子们进了一家常去的店铺。
这家铺子里专卖女人家用的一些小玩意儿,什么梳子篦子、绢花头绳、手帕丝线,东西又便宜又好看,大姑娘小媳妇最喜欢来这个地方。
清溪带着表妹趴在柜台上看个不停,一会儿摸摸花,一会儿看一看手帕子。
叶氏摸了摸孙女和外孙女的头发,“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挑!”
梅香和叶氏开玩笑,“阿娘真是财大气粗!”
叶氏笑得满面温和,“我就因为不是财大气粗,才带你们来了这个地方,这地方东西便宜,你们随意买,花不了几文钱!”
小姐妹俩听到叶氏的话,在店子里挑了许多东西,好看的丝线,上面雕了精美花朵的梳子,绣了花朵的帕子…包了一大包!
梅香不需要这些东西,故而什么都没挑。
买过的东西,叶氏让丫头付了钱,又带着孩子们去了常去的绸缎庄。
这回梅香就忍不住了,马上要过年了,梅香要给家里人做新衣裳,平安镇的料子她早就看够了。
婉柔才进门,新衣裳多的很,玉茗住在县城里随时都能来,妯娌二人只坐在那里看着梅香挑。
梅香看了半天,把两个弟妹叫过来给她参详,“我也不知道县城里如今时兴什么样的料子,你们帮我看一看,省的我花了大价钱人家还说我土老帽!”
玉茗笑着开玩笑,“姐姐长得这样好看,就算穿一件打补丁的衣裳也比我们出众!”
梅香咧嘴笑了,“胡说,我要是衣裳打补丁,平安镇的人又要嚼舌头根子了。你们看呀,韩家母老虎如今连一身好衣裳都没了!”
婉柔吃惊的看向大姑姐,没想到大姑姐居然有个这样的外号。
…
一个下午,一家子到处走走逛逛,中途又买了许多吃的填了填肚子,等到天黑透了才回家。
明朗正在二门口等着,“再不回来我要去接你们了。”
一家子热热闹闹一起吃了顿夜饭,梅香和叶氏辞行,“阿娘,他们爷俩在家我不放心,明儿我就回去吧,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再聚一聚!阿娘注意留心帮我看一看房子,我们家里人少,不用这么大,有这一半就行!”
叶氏知道女儿女婿情分好,一向难舍难分,也不强留。
梅香在县城里逛了一圈,心满意足。第二天一大早,带着儿子女儿就要回家。
明盛亲自给梅香找了辆车,除了梅香自己买的东西,叶氏把家里前儿办喜宴剩下的许多东西以及收到的礼物分了许多给大女儿,又让刘凡东亲自送梅香回家。
梅香一走,婉柔把明盛拉进房里说悄悄话,“乡下可是有人给姐姐取外号?”
明盛哼了一声,“那些人知道什么,就因为我姐姐能干,说我姐姐是母老虎!呸,不要理那起子小人!我阿爹刚去世的时候,我也就和清溪这么大点,大哥也小,阿娘虽说性子坚韧,毕竟是个妇人家。姐姐因天生与众不同,你看她长的细条条的,实则力气能有几个汉子的。家里全靠姐姐和阿娘撑着,我们哥俩才能读书。你记住了,见到姐姐,就和见到阿娘一样的!”
婉柔有些吃惊,“真有那么大的力气?”
明盛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没骗你,就咱们门口那石墩子,姐姐一脚能踢飞了!”
婉柔吃惊的直吸气,“老天爷,县城里都说我是小辣椒,我比姐姐还是差远了!”
明盛斜眼看她,“你那算什么,我一只手都能把你拎起来!”
婉柔忽然想起夜里明盛仗着力气大戏弄自己的事情,顿时脸红了,“呸,你敢到姐姐面前放肆去!”
明盛嘿嘿笑了,“我不敢,姐姐真打我!咱们家只有阿娘和姐夫才配与姐姐平起平坐。”
婉柔又悄悄问明盛,“你们家也算读书人家,怎么给姐姐找了个卖豆腐的?”
明盛收敛了笑容,把当初梅香退亲以及与黄茂林定亲的事情仔细说了个遍,又说了黄茂林这些年对韩家的照顾,并嘱咐婉柔见了姐夫必定要恭敬,千万不要因为什么门第之见而存了偏见。
婉柔连忙点头,“什么门第不门第,谁家往上数十八代,还能保证个个都有出息不成!”
平安镇那头,梅香带着儿女回家之后,让刘凡东在家里吃了顿饭,立刻又打发他回去了。
眼见着要过年了,梅香开始预备年货。她带着细月一样一样的准备,有空闲的时间就给家里人做新衣裳。
因青莲越来越大了,梅香就不让贵仁和大福轻易到后院来,并让他们都搬到前院去住了。
每天吃饭的时候,让细月给二人送饭。
细月接到这个差事之后,心怦怦跳个不停。这些日子以来,细月总觉得贵仁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躲着他。
如今要一日三餐往前院送饭,细月躲也没法躲了。
大福眼尖,感觉贵仁和细月之间有些不正常。
这一日快到晌午饭时间,二人都在前院倒座房里,趁着这会子没有人上门买豆腐,他私底下偷偷问贵仁,“兄弟,你可是对细月有什么想法?”
贵仁抬眼,面无表情的看向大福,“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
大福一拍大腿,“兄弟,细月好归好,只是在相貌上,你们实在是不匹配!”
贵仁眼神倏地变得锐利起来,“大福哥如何说这样肤浅的话,什么匹配不匹配的,不要坏了细月的名声。”
大福嘿嘿笑了,“是我的不是,我就是问问。”
正说着话,细月来送晌午饭。
大福看向贵仁,又嘿嘿笑了,“兄弟,我这边招呼客人,你去接饭。”
贵仁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接过细月手里的托盘,“辛苦你了!”
细月本来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声音,从耳根到脸都红了,声音低如蚊讷,“不辛苦,都是大奶奶吩咐的。”
说完,细月转身就走了。贵仁直等细月进了垂花门,才转身进屋。
吃了饭之后,细月又来收拾碗筷,仍旧是贵仁端给她的,二人又重复了前面的对话。
就这样,一天三次,每一天二人这样见六次面,说六句话同样的话。
细月每天过得异常痛苦,送饭和收拾碗筷的时候,她怀着一颗激动的心往前院里去,和贵仁说着重复的话,偶尔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一眼,只见贵仁面含微笑看着他,细月又惭愧的低下了头,然后落荒而逃。她觉得自己长得太丑,不想让贵仁看见自己。
可回了后院之后,她的心里又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这种感觉可太难受了,却每天都要重复三次。
细月每天梦里都恍恍惚惚的还在送饭。
梅香也发现了细月不对劲,每到吃饭的时候,她好像特别兴奋,有时候又恍恍惚惚的,喊了半天才回应。
梅香觉得细月有心事,她按兵不动,仔细观察了两天,顿时大吃一惊。
梅香把自己观察的结果告诉黄茂林,哪知黄茂林哈哈大笑,“这有什么,贵仁长得好看,招女孩子喜欢也是常理。咱们不要管,且看看后头如何。”
梅香嗔怪他,“哪能不管,细月都着了魔了,再让她这样下去,这孩子心神憔悴,怕她受不住。”
黄茂林见屋里没人,一把搂住梅香,“我的好乖乖,你光知道细月心里苦,可知道当初我心里有多苦。当日我们没有名分,我整天只能远远的看着你,连给你帮忙都要偷偷摸摸的,怕坏了你的名声。”
梅香心里异常感动,摸了摸黄茂林的脸,“我都知道了,今儿晚上我好生补偿你。”
黄茂林顿时心飞了起来,“果真?那可要听我的!”
梅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里说细月的事情呢!”
黄茂林言归正传,“咱们先不管,让他们自己先打磨打磨心智,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叫喜欢不喜欢,没有一起经历风雨,没受过煎熬,光喜欢值个屁!”
梅香听黄茂林的话,也不去戳破。
细月这样痛苦煎熬了一阵子之后,心里劝自己,不要再想了,早些撂开手吧。
正当细月准备强压着自己再也不去想,哪知贵仁却来主动撩拨细月。
这一日吃过了晚饭,细月去收碗筷。
贵仁把托盘端给细月,“你辛苦了!”
细月这回大大方方抬起了头,看向贵仁,也温和的笑了笑,“都是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