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摇雨
“大的。”
蓉蓉给解开绳子,暂时给了她自由。
她和男人都丝毫不担心苏提贞会跑,一来在行动之前就已经掌握了苏提贞的信息,她根本不会武,且已经搜过身,刀器已被拿走。二来这里是地窖,不等她爬上悬挂绳梯就会被拽下来。
“给。”
苏提贞接过几张草纸,按照蓉蓉的指示,朝最里面走去,那边还有一个拐道,正是让人方便的地方。
她走进去,快速把头上的金簪取下来。
许是这些人担心要了她们的首饰不管是变卖还是让家中女子佩戴都有风险,便没有给强行夺走。
也正如此,给了苏提贞机会。
这簪子设计精巧,簪子的前端里面是空的,尾部是一朵蔷薇花样,上面镶嵌了红宝石,底部则有个小开关,里面有几支抹毒的银针,不管这针扎在何处,只要见了血,便会极快的毙命身亡。
这毒跟刺绘果不同,无气味不会因为长久佩戴就对身体有伤害。
所以苏提贞特意准备了这个,就是为了预防万一,看来今天要派上用场了。
她取了两根银针,封闭好将簪子重新放到头上,
“能再给我送两张草纸吗?不够用。”
蓉蓉咒骂了一句,但还是送了过来。
须臾,男人见苏提贞一人出来,他警惕性的喊了一句,“小嫂子?”
“她在小解。”
男人没听到应声,心里半信半疑,但还是先拿起绳子欲给苏提贞绑上。
当大腿猝不及防被扎到后,男人预感不好,一个箭步抽出长刀便冲苏提贞砍了过来。
苏提贞躲闪不及,被砍在了肩上,她想跑,男人另一只手里的绳子甩过来套住了她,正在这时,他手中的刀当啷掉落在地,整个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很快便不动了。
这一幕看的沈希音惊心动魄,整个人都懵了,回过神来颤着嘴唇喊了一声,“公主……”
苏提贞的手按住正不断往外冒血的肩膀,她倒抽一口凉气,赶快过来给她和阿妩解绳子。
“咱们得赶快逃,不然等那些人回来我们怕是要活不成了。”
沈希音点头,与她一起架起昏迷的阿妩朝出口走去。
刚到绳梯边,便听到上面有打斗刀器交战的声音。
沈希音与她对视一眼,“公主,肯定是救我们的人来了。”
“应该是,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也许是他们内斗了呢,先把阿妩放下我上去看看。”
“好的。”
两人慢慢放下阿妩,让她靠着墙。
苏提贞顺着绳梯慢慢往上爬,快到窖口的时候听到了谢怜的声音,她这才长吁一口气,再慢慢下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希音。
“我听到了谢将军的声音,是救我们的人。”
蹲坐在地上的沈希音闻言趴在自己膝盖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心有余悸的苏提贞眼眶也湿了起来,她捂着肩头,只觉得今晚真是惊险无比。
她们并未在地窖里久等,很快谢怜、沈斐带人下了地窖,看到苏提贞的肩膀有一小片血迹,他神色一凌。
“公主,您受伤了?”
她看向不远处地上的男人道:“嗯,用毒针扎完那个男人未来得及跑开便被砍中了。”
谢怜就是怕她受伤,出来的时候随身携带了外伤药,当即掏出给她撒上,再撕烂衣服给她包扎,最后把大氅取下给苏提贞披上。
沈斐将沈希音扶起,“四姑娘,您可有受伤?”
她摇摇头,“无。”
沈斐出声,“谢将军,公主受了伤,咱们速回吧。”
谢怜应了一声,先行和苏提贞爬了上去,沈斐与沈希音紧随其后,至于昏迷不醒的阿妩则是被侍卫绑身背上去的。
呼吸到新鲜空气,苏提贞只觉得身心畅快了许多,刚想对谢怜及沈斐等人道谢,便被谢怜给突然抱了起来,耳边传来他的嗓音:“从这里到营帐住处路程不近,且公主又负了伤,请允末将无礼。”
沈斐看到这一幕本能的看向不远处的树林,夜光中,沈既白的身影扶着树缓慢的站了起来。
第27章
沈斐不用想也知此时此刻的沈既白脸色有多难看, 他机灵一动大喊了一声, “公主!”
见谢怜顿住脚步, 他忙跑上前,脑子里飞快运转了一圈, 朝苏提贞道:“惊闻公主、您的侍女还有四姑娘出事的消息后,高热不退的少卿大人甚是担心,不顾阻拦前来寻找解救,连药都没顾上喝。过河的时候因为船只在对岸,我们是游过去的,确认了窖口后大人已经无法行动,虚弱的让属下回去求救支援,真是幸亏谢将军带人赶来及时, 否则属下真的辜负了大人所托。现在大人无法行走,属下许是在冷水里也泡出了风寒,这会子甚是有气无力的, 可否请公主吩咐几个小兵轮流背大人回去?”
谢怜闻言挑了一下眉, 吩咐小兵的事儿还用特意请示苏提贞?
把过程说的那么细致, 无非是表达了一个意思, 沈既白才是营救的功臣。
听了沈斐的话,原本想挣脱谢怜怀抱的苏提贞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今晚是个好机会, 用实际行动告诉沈既白不要妄想利用她的机会。
那么骄傲的沈既白对她这个猎物胜券在握,岂料半路杀出来个同阵营的谢怜,又是他曾经使计让她退婚的未婚夫, 他的颜面何在?
十六日那晚会面,苏提贞能感受的出来沈既白是真的不喜谢怜,只因她跟谢怜见面就莫名发火的样子现在想想,多像担心落败谢怜之手的恼怒。
苏提贞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渊源,但她知道这两人私下定是不和,不然他也不会放出谢怜庶长子的消息让其被动退婚。
也许苏慎言准许沈既白将计就计,就是看中她对他的一见倾心,的确,掌控她的心比一桩没有感情的婚姻更容易让苏慎言达到目的。
不管谢怜知不知道是沈既白放出的庶长子消息,手中的使命被有过节的人截,心里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他们之间在暗中较量,作为主子的苏慎言想必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是默许罢了,反正不管谁赢,都是替他办事的。
破坏瓦解苏慎言追随者之间的关系,对苏提贞来说,是条必经之路。
今晚就算被劫的人中没有沈希音,她也根本不信沈既白会真心的来营救她。
“此次救援,沈大人着实劳苦功高,如今身体有恙理应让人照拂。”她看向谢怜身后的士兵,“你们去几个人照应一下沈大人。”
沈斐耳边传来异口同声的听令声,不知是不是幻觉,比起沈既白受家法昏迷时的态度,他觉得这次苏提贞的语气冷淡多了,丝毫听不出一丝的挂念。
原本以为是谢怜在这的原因,当他瞧见苏提贞把头靠在谢怜心口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不忿的走了。焦急的沈希音跟在他身后与几个士兵一起朝沈既白所在的位置而去。
苏提贞听到脚步声走远,头缓缓离开了谢怜的衣襟。
“谢将军,可活捉了那帮人的头目?”
谢怜喉头滚动,有些紧张回道:“当时打的混乱,等打完才发现头目已经死了。”
苏提贞知道这是被灭口了,这个事情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什么下文了。
也是,事情既做了就要尽力做圆满,岂会让这些人有机会说出幕后主使?
原路返回到河边,谢怜与她先登的船,刚坐下便见沈既白被士兵扶着上来,沈斐和沈希音紧随其后。
他们坐在后面,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沈既白就坐在她的身后。
尽管船上并没有坐多少人,但因为船着实是小,大家坐的很是挤。
苏提贞能感受到他的膝盖抵着她的后背,虽没有回头看,但她就是知道,沈既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只是会让人深感不自在。
就在船快划到对岸的时候,从后方伸出的一只手忽而环过她的左腰侧,握住了她的左手。
苏提贞的身子一僵,心快跳到了嗓子口,绷的笔直。
他的手心很烫,攥的很是生疼,像是恨不得要捏碎她的骨头。
待船停下他的手抽走,一行人陆续下去,谢怜欲再次抱她的时候,苏提贞婉拒了。
倒不是怕沈既白怒火更盛,她觉得今晚的目的已达到,无需一路都要谢怜抱着回,而且受伤的是肩头又不是腿脚,自觉不耽误走路,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怎好让你一直抱我,会很累。”
“公主身子轻的很,末将不觉得累,公主若是担心流言,您大可放心,末将的这些士兵是不会乱说的。”
苏提贞否认,“倒是不担心那些,出了这回事,在别人眼里我还剩什么名声?”
谢怜虽不知什么原因但依旧不肯她自己走回去,“既不是因为这个,公主更不必推辞了。”
如在地窖口一般,没等苏提贞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他怀里了。
欲走的谢怜胳膊被抓住,他侧头看向动手的人,目光如炬,“沈大人意欲何为?”
沈既白嗓音幽冷,“这话难道不该我问你?公主不想让你抱她,谢将军何必非要如此?莫非假公济私?”
谢怜反驳,“我没你想的那么卑劣,公主受了伤,这里距离营帐的路程又不短,山道如此难走,岂能让公主徒步行走?沈大人若是看不惯,不如你来代劳?”
这话里带着挑衅,他知道沈既白此时自己走路都艰难,是断然不可能把苏提贞给抱回去的。
然而没想到……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沈既白硬是把苏提贞给接到了自己怀里。
沈希音欲开口,一旁的沈斐拦住了她。
回来求救的半道上遇见了谢怜众人,过了河后,谢怜他们先去的地窖口,而沈斐则去了村庄里求得了退烧草药,来不及煎了,他揣在怀里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回去。
稍有些意识的沈既白把草药全给生吃了,连根都没吐出来。
沈斐不知道有多苦,但他知道沈既白在这个时候不怕苦。
“沈大人还是莫要勉强的好,若让公主伤上加伤,莫说是你,我与其他人也难逃干系,到时候陛下和皇后娘娘定不会轻饶了我们。”
“不是你让我代劳的么?怎么我真的要代劳你反而瞻前顾后了?谢将军放心便是,摔死我也不会让公主有丝毫的闪失,不信你便睁大眼睛一路瞧好了。”说完,沈既白唤了沈斐一声,“点上火把引路。”
苏提贞挣扎着想自己下来,被他低首眼神警告。
谢怜面色冷然,见他抱着人先走了,自己则快速跟上,至于还未完全过来的士兵,需船来回接应好几趟,则慢他们一段距离。
苏提贞抬眼,他紧绷的下颌在如此昏暗的视线中若隐若现。
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彼此都没有任何的交谈。
就这样行走了几里地,快要出树林时,不等苏提贞自己开口,沈既白便主动把她放下。
她刚要走,却被喊住,“公主且慢。”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