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附耳卿卿
“谁!”
左虞翻身而起,挥袖一弹,屋内的烛火立时大亮,待看清眼前的人,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大晚上的,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离床榻一人远的屏风边上,云初规规矩矩的静身而立,她背对着屏风,屋外的月光从门缝里照在正中央的屏风上,刚好被她挡在背后,整个人巧妙在隐在黑暗里,只有额间的珍珠粉闪闪发着突兀的荧光。
云初被眼前的世子爷叱骂得有些委屈:“奴婢正正经经的当值守夜,世子怎么会觉得是装神弄鬼呢?”
左虞刚刚凝神想事,猛然间被这张脸激得心中一凛,现下心情正烦着,冷冷的打量了云初两眼,自然是把她脸上的珠粉尽收眼底,无情道:“盛妆出现在爷的房里,是想勾引爷不是?只可惜爷素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你切莫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云初心道,巧了,我们的想法竟奇异的吻合,她温声道:“世子爷身份尊贵,奴婢自是不敢高攀。脸上敷了粉,皆是因为春日气候温热,脸上起了疹子不得已而为之,还忘世子爷摒除杂念,尽心安睡。”
“摒除杂念?”左虞在心中反复琢磨这两个字,末了,邪邪一笑:“那你可千万把持好自己,否则爷的剑可是不认人的。”
云初福身一礼,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
左虞复又躺了回去,以前镜南堂里总是一个人,今夜陡然多了一个人,仿佛屋子里都逼仄了不少。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女儿家的清香总是时时萦绕在鼻尖,颇有些不习惯。可若是放了她回去,岂不是违背了初衷,太便宜她了。这种来路不明又自作聪明的女人就该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的磋磨磋磨,方才能让她明白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来去自如的。
左虞翻了个身朝里,挥了挥鼻尖的清香,似是想把这恼人的味道赶走,静了片刻,又不太习惯的转了回来,眼神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看,没看到人,这才渐渐酝酿起了睡意。
云初远远的见床上的人翻来覆去似是睡着了,慢慢的挪了挪身体,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脚站久了会疼,她的皮肤尤其娇嫩,容不得磕磕碰碰,即使是当差,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该坐的时候还是得坐。
老远的更鼓声透过一重重的房舍传来,夜已过半。左虞对声音响动十分敏感,更鼓声一敲,他便会倏然惊醒,怔愣须臾之后再次入睡,几乎夜夜如此,只今夜出了些变故。
左虞迷蒙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秀气且骨相极佳的美人肩,两条圆润精致的锁骨中央是一汪深深的玉池,他朦胧的想,这汪玉池倒是刚好能盛下屋外那只破缸里的游鱼。这种想法刚刚略过,他立时清醒,身上滑过冷冷的凉风,寒毛倒竖。
耳边适时传来一道温软清醒的女声:“世子爷怎么醒了,可是睡得不安稳?”
左虞眯着眼,只见入睡前老老实实远远立着的女人不知何时竟坐在了屋子中间的板凳上,脊背挺得直直的,极有坐相,此时正睁着一双极有神的大眼,无辜的望着惊坐而起的自己。
左虞暗中收紧拳头,死死的盯着那张惨白的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云初似乎还觉得这场面还不够刺激,噙着温婉的笑意,指了指愣神中的世子爷道:“夜半三更的,您衣衫不整的这般望着奴婢是何故?世子爷可千万把持好自己,奴婢可是十分害怕您的剑误伤人呢。”
左虞听着这熟悉的话,瞬间黑了半边脸,连衣裳也顾不上系,猛然间掀开被子下床,一把拎起安坐在凳子上的云初,快步走到门口,开门把人丢了出去再关门,一气呵成。
他怕自己再晚一会儿,会忍不住掐死她。
被丢出镜南堂外的云初,施施然的行了一礼,对着屋内此时正揉着额头的世子爷道:“世子爷好生歇息,奴婢就先退下了。”说罢,慢悠悠的转身往清风阁补眠去了。
左虞听着外面逐渐走远的脚步声,莫名竟长舒了一口气,正要闭上眼睛重新入眠,却发现有了方才两场突如其来的惊吓,这睡意竟再难酝酿起来了。
第二日一大早,云初精神百倍的出现在前院,姿势优雅的擦拭着干干净净的兵器架。
当差间隙,抽空打量了下今日剑气格外猛烈的世子爷一眼,只见那张俊逸的脸上黑气笼罩,薄唇抿得紧紧的,一副“近我者亡”的冷洌感。刘必福今日也格外的早,他看见云初过来了,忙向她招招手,苦着一张脸指了指剑花飞舞的世子爷道:“阿眠姑娘可知这位爷是怎么了?天还没亮便把老奴我叫了起来,什么差事也不吩咐,就让搁在这儿站着。您要知道内情的话,也给指个方向不是?”
原来后半夜是没睡啊,难怪火气这么大。云初暗中偷笑了一会儿,打算今早让清涧煮些银耳羹来吃,毕竟她昨夜“舍命陪君子”过得也很辛苦,要补一补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狗虞:离那么远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你到床上来:-D
大家都有什么意见欢迎在评论区和我交流呀,也不狗虞和初初得不得你们欢心,紧张.jpg
第22章
云初无意连累刘必福,便陪着他立在旁边站了会儿,这一站便站到了那位爷收剑。
刘必福见世子爷过来,忙闭嘴收住了即将出口的呵欠,殷勤的接过他手里的剑放入了兵器架上,又奉上了一张帕子,关怀道:“爷现下可要用去早膳?”
左虞随便擦了擦额头的汗,把用过的帕子往刘必福怀里一扔,瞥了一眼旁边乖乖站着的云初,顺势道:“摆在镜南堂吧。”
云初见那大步流星的背影拐进了月门,也转身往清风阁去,她昨夜里积了食,肚子不太舒服,清涧熬了药粥,千叮咛万嘱咐她要记得喝。
刚走出两步,却被刘必福拦住了去路:“我的祖宗哎,您这是哪儿去?”
云初略退后一步,温言道:“刘总管何来这一问,我虽为婢女,也是要用饭歇息的,世子都走了,你我留在这里何用?”
刘必福都快仰天长叹了:“你刚没听见说世子爷要在镜南堂用早膳啊,还不赶紧去伺候着。”
云初纠正:“世子爷刚刚没叫我。”
刘必福上上把她打量了一遍,确定眼前这位是府里规矩最好的那位没错,他不由分说把云初推着往镜南堂去:“我说阿眠姑娘啊,你可就别跟我玩笑了,饿坏了那位爷,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镜南堂的早膳十分丰盛,云初站在旁边随意的扫了一眼,细细的金丝小卷儿、黄澄澄的小米粥,还有其他几种应当是京中时兴的精致小点,满满的摆了一整张桌子。
南府的这个厨子,是左虞临走的时候,被他母妃硬生生塞进行军队伍里来的。左虞自小混在军中,席地能睡、糙米可食,对这种拇指大小的,中看不中用的点心没什么兴趣,眼风都没扫一下,只端起了手边的小米粥大口的喝了两碗。
刘必福以为放在他手边的吃食不合心意,忙把桌子上的早点换了换顺序。左虞一抬眼,看见了对面勉强合心意的白面大馒头,只是这馒头放得有些远,他这会儿有些懒散不想动,便让站在门口的云初把馒头换了过来。
可怜了刘必福的精心准备,最后,这一桌子吃食,动过的就只有小米粥和一盘白面大馒头。
左虞也觉得太过浪费,吃饱喝足准备外出的时候,对站在门口的云初下了命令:“桌上的这些就交给你了,不准给爷糟蹋粮食。”
接连被赏了吃食的云初一时五味杂陈,在刘必福羡慕的眼光里,善解人意道:“刘总管,世子爷说了这些吃食不能浪费,不如就分给大家吧。”
刘必福笑得含蓄,其实是怕自己的口水流了出来,他爱口腹之欲,北地京中天子脚下,吃□□致多样自是不必提,因此早就惦记上这些吃的了,只不过与厨房里那个臭做饭的不合脾气,所以每每巡查灶上的时候,对那些喷香的精致小点,都得做出一幅不屑一顾的样子,唯恐长了他人志气。云初这一番建议,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屋里进来了两三个人把桌上的东西搬了出去。刘必福算是有良心,在云初的推拒之下,坚持给她留下了两份。一大早折腾到现在,确实有些饿了,净了手拿起桌上尚且热乎着的金丝卷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云初的礼仪是学进了骨子里的,吃东西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优雅至极,一枚小小的金丝卷儿小口小口的细嚼,足足要吃上五口才罢。
京中的厨子确实有几分本事,金丝卷做得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两块,专注之余,错过了门外洒扫婢女满是恶意的眼神。
今日天气晴好,下午的时候闲来无事,云初打算在府里随便转转。她现在是世子爷的贴身侍女,只要世子爷不在,她纵是白日里睡大觉也是无人敢置喙。
从清风阁的回廊穿过后花园,一路绕行一圈,发现世子所居的镜南堂,是南府里最中心的庭院,前后左右皆有亲卫看守。
这些亲卫与云江王宫里那些世家出身的侍卫不同,个个身形粗犷,目光严光,一看便知是上过战场的。
云初再次经过一道亲卫看守着的月门的时候,冲着领头的温和一笑,对方脸色乍红却身形未动,局促之下只得把手里的刀又握紧了些。
这动作落在云初眼里,便成了不要随意到处走动的警示之语。她面上笑着,心里却重重一叹,这府里守卫森严,自己将来若是万不得已必须得为云江做些什么,还真是难上加难啊。
带着重重思绪走了一路,直到鼻尖充盈着食物的香气与热浪,云初停步一看,竟不知不觉走到后院的厨房了。
厨房里正要准备晚膳,现下忙得热火朝天,云初探了个头,连清涧都没见人影。她转了脚步继续往前,没走两步,隔着院墙,突然听到了里面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说起来的时候语气不怎么好。
云初脚步顿了顿,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今日李大娘做的那些点心世子爷一口未动,全赏给她了,连刘总管把东西撤走的时候都得看她的脸色,要我说,这样下去的话,那位很快就会爬上世子爷的床,当主子了。”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熟悉,云初记得她,是镜南堂外日常洒扫的婢女,平日里见着了乖乖巧巧的都会叫她一声阿眠姐姐,话不多但很勤快,不曾想私下时背着人竟是这种颠倒黑白、喜欢搬弄是非的人。
“啧啧,那可不一定吧,世子爷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秋棠的前车之鉴在那里,谁还有那个胆子敢肖想世子爷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个阿眠比秋棠的段数可高多了,浑身上下都是一股狐媚子的味道,整日里都扭着腰往世子爷跟前凑,你又不是没见过她那腰,又细又紧。我娘说了,就是专门招男人的。”
“......这也太不知羞耻了。”
“谁说不是,你且等着吧,或许下次我再来找你的时候,人家肚子都——”,话说到一半,那人突然停住,看到院门口悄声站着的人,惊慌的站了起来:“阿......阿眠姐姐。”
云初跨过门槛,缓缓走过去,素日温和的眼睛此时冷冷的瞧着她,一字一句道:“到时候我的肚子怎么了?”
那人不敢看云初,强笑道:“没.....没怎么,我与阿春是同一个地方的,刚刚正聊着家里呢。”
背后嚼舌根被人当场撞破,且说的还是世子爷跟前唯一的婢女,这种浑水聪明的人都不会淌,刚刚与她咬耳朵的那个阿春,早在云初过来的时候,已经偷偷溜走了。
这边闹出的动静已经传去了灶间,很快,厨房的管事崔大娘就出来了,一边是躲闪退让的无名婢女,一边是脊背挺直、冷声质问的府中红人,谁强谁弱立时分明,且那丫头平日里无事就喜欢往厨房跑,一来二往与这里的人都熟络了,是以崔大娘一上来就插到了云初面前,和着稀泥:“今日哪阵风把阿眠姑娘吹来了,你看我们现在也忙着,要不您先去里面喝喝茶?”
云初自小在宫中长大,云江王后宫里的女人心计都玩成了七十二变,这种明着客气请茶,暗里却责怪云初没事找事耽误活计的话,她一眼便能分辩出来,虽然不愿意自降身份与这种人过不去,但她现在不是云江公主,若是今日当众退让了,明日起她在这南府里,就成了一个人人可以随意编排随意欺侮的风流女子。
云初静静的迎向崔大娘,淡淡道:“茶就不必了,您忙的话我就不拦着您办差,把这位姑娘留下给我赔个不是,我也就不计较了。”
“阿令,你说她什么了?”
叫阿令就是那个洒扫婢女,她见自己有崔大娘护着,云初又是一个人,便扯着崔大娘的袖子泫然欲泣:“大娘你是知道我的,我能说什么呀,无非就是羡慕阿眠姐姐长得好看,身段又好,所以能去世子爷身边伺候,阿眠姐姐,我下次再也不背后说你了,你就绕过我这一次吧。”
云初对这蹩脚的演技无动于衷,心里冷笑阵阵,原道是个小朵清新的小白莲,却不想是棵绿到让人恶心的小绿茶。
她对还护在她身前的崔大娘道:“您最好是让一让,我怕会不小心误伤到您。”
崔大娘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感到衣袖擦脸而过,鼻尖拂起一阵香风,然后就听到一声脆如竹笋的巴掌声。
云初轻轻甩了甩手,不顾众人呆滞的脸色,径直对捂着脸的阿令道:“原本我对世子爷选我做婢女一事还颇有怨言,可直到刚刚,我却觉得离世子爷近点也不错,至少可以明正言顺的教训你这种说话口无遮拦、恶意中伤主子的奴才。”
“你说我爬上了世子爷的床,敢问你可曾亲眼所见?”
她孤身一人,却身姿英挺,端方雅致,一身青色纱衣也无法阻挡她周身冷冽的气场。
阿令脸肿得老高,哭得哆嗦,此时终于后悔惹了她:“没有,没有,我错了,我都是浑说的,阿眠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云初顿了顿:“我当不起你这声姐姐。我只是想告诉你,生而为女子,容貌与身段固然重要,可你连人生立世最起码的诚实都不做不到,即使给了你天底下最好看的皮囊,你便能改头换面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鼠标失灵,发晚了
第23章
后厨小院里这一出大戏落在各人眼里,心中都有了不同的思量。清涧在灶间填柴,这会儿厨房里的人都跑去看热闹去了,屋里一静,云初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她赶忙扔下手里的木头跑出去,一出去见云初被众人包围无依无靠的样子,眼睛都要气红了,转身回去捡起了根棒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算什么本事,还要不要点脸面了,你们都离小......阿眠远着点儿,否则就看看我手里的棒子同不同意!”
搁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会儿的李鱼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小丫头别一上来就急吼吼的,你倒是瞧瞧你这姐们儿可吃了亏不曾?”
被强行隔开的崔大娘见云初极不给她面子,正恼火着,听李鱼这样说,忙扯着嗓子道:“李娘子说得对,你个烧火丫头懂什么,脑子里别整天被烟灰糊住了就算了,连眼神也不好使了。”
清涧不服想要反驳却被云初拉了一下,她想着清涧日后还要在这个崔大娘手底下做事,把人得罪个干净不是明智之举。
靠在门口看了半天的李鱼可不知崔大娘拉帮结派那一套,一点不给面子的回怼道:“你快别说人小姑娘了,你这个管事的都眼盲心盲,不分好赖,还不兴别人说呢。”
崔大娘一叉腰:“姓李的,你到底是帮谁呢?”
李鱼不屑转身:“我看到什么说什么,谁都不帮。”
灶上的两尊佛掐起了架,底下的小鬼怕遭殃,该散都散了。崔大娘瞪了清涧一眼,扭着身子进屋去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臭婆娘仗着自己是京里来的会做两个点心就整天对老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呸,早晚有一天要你好看!”
云初问道:“刚刚那个李大娘就是随世子爷一同来南府的厨子?”
清涧捧起云初的手心疼的吹了吹,嘴里应道:“是,脾气怪得很,奴婢刚到灶上的时候,亲眼所见她拿着把菜刀架在了崔大娘的脖子上,奴婢好歹跟着您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看着那把脸大的刀,还是吓得腿都软了。”
云初想了想那场面,心道这人确实不太好惹,和镜南堂里的那位爷如出一辙。
丫鬟间不大不小的争执在这府里是件极小的事,云初教训过阿令之后,便没再撞见过类似的事情,至少明面上是再也没听到过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了。阿令自那以后,当值的时候对云初能避则避,即使不小心遇到,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抬头。云初无意为难她,可对她又实在喜欢不起来,便只好漠然相对了。
阿令虽然十分低调,可看着云初那日因为打她而受了伤被层层包扎起来的手,心头又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烧心滋味。明明自己才是被打的那个,明明自己的脸比她的手更娇贵......阿令抚了抚自己已无痕迹的脸,对云初的惺惺作态如鲠在喉。
云初也没想到自己的手腕子会脱臼,那日她打阿令的时候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顺便震慑一下其他人,没想跟她拼命的,怪只怪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养得实在过于娇弱,经不起一点摧残。
这般平平静静的日子过了几天,云初手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清涧突然回到了清风阁,神神秘密附在她耳边道:“小姐,灶上的李大娘和崔大娘又打起来了。”
这两人不合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云初兴意阑珊。清涧眼睛亮亮的接着道:“这次不一样,都见血了,灶上的锅也烧了个七七八八,刘总管只好让我们先各自回来了。”
云初唬了一跳:“闹这么大动静?可有禀明世子爷?”话说完才想起来世子都好几日不见人了,想来是不知道的。改口道:“你可知道起因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