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时茶
可齐王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这条小路上暂时也没有别人经过,在他的目光审视下, 元柒只好耍赖道:“齐王殿下,我跟您不熟, 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齐王笑了一下:“有戒备心是好事, 不过我既然提到镇南王, 你就应该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事情……”
“那您说说,您要问什么事情?”元柒继续拖延时间。
齐王走近了一些, 凑过来小声说道:“太子……究竟是真是假?”
他明明白白地把事情挑明白了,元柒再继续装傻也没了意义。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 忽然瞧见韩云西终于回来了。
“韩公子!”她喊了一声, “好巧啊……”
齐王看到有人过来了,也不好再继续逼问下去。
韩云西看到元柒和齐王殿下居然在这里,有些惊讶,先是回应了元柒:“元柒姑娘, 好巧。”而后又对齐王殿下行礼, “在下韩云西,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冲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微妙地看了元柒一眼。
元柒不禁往韩云西身边瑟缩了一下, 韩云西察觉到了,觉得元柒和齐王殿下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齐王见韩云西在这里,也便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元柒得以和韩云西一起回到了廷宴上。
“韩公子今天晚上怎么有空来这里?”元柒问道,“上次听你说,你要专心去拜师读书,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呢。”
“原本确实没打算来的,但是我母亲极力要我过来,我便来了。”韩云西其实也知道母亲要他过来的意图,无非是今晚许多王公大臣都带了家眷过来,母亲有意让他相看几个姑娘罢了。
只是如今他暂时没有这个心思,今天晚上过来也权当放松一下。
元柒想同他找些话说,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许久,才想起一个由头来:“对了韩公子,上次你帮我付的饭钱我还没还给你呢,今日正好遇见,你且等我一会儿,我回去取来给你。”
韩云西客气道:“姑娘怎么又提这件事?真的不用还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要还的,我这便回延福宫去取银子……”
***
穆昕今天晚上也过来了。
他是受了封云澈的邀请才有资格参加这次廷宴的。
父亲和母亲本不想让他参加,担心他会受人挤兑和嘲笑,是他坚持要来的。
倒不是为了别的,单单是冲着裴丞相来的。
裴江苒已经走了有七|八日了,之前她只说要去沧州,却并没有说要去沧州哪里。
他想去沧州找她,可偌大的沧州,找起来太麻烦了。
所以他打算去找裴丞相问问。
裴丞相是裴江苒的爷爷,也是他安排裴江苒去沧州换一个新的身份的,问他定然没错。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今天晚上这场廷宴,穆昕眼巴巴地,终于等到了裴丞相。
廷宴进行过半,穆昕找了个机会,端着酒杯去了裴丞相身边,恭敬道:“裴丞相,晚辈敬您一杯。”
裴丞相见他过来,目光便审视起来:“穆公子,你找老夫是有什么事情吧?”
裴江苒住在客栈的那段时间,裴丞相一直都派人暗中保护着,自然也都知道客栈里的事情。
过年前穆昕也搬到了客栈中,住在了裴江苒的隔壁,两人一起读书吃饭,过得惬意自在,裴丞相见裴江苒似乎很喜欢和穆昕在一起,于是也便没说什么。
直到穆昕把那个叫洛洛的姑娘带回了客栈……
裴江苒出发去沧州的时候,心情不太好,同他这个做爷爷的告别时,还掉了几颗眼泪。
她向来逞强,从不轻易落泪,那日想必既是不舍得他这个做爷爷的,也不舍得穆昕那个浑小子吧。
裴丞相自那日起对穆昕的印象就不好了。
今晚见这浑小子还有脸过来给自己敬酒,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裴江苒的事情过来的。
此时,穆昕见裴丞相不肯喝他敬的酒,心中也约莫猜到他对自己的不悦。
但即便知道,也要硬着头皮问:“裴丞相,您能不能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他不敢提裴江苒的名字,怕叫旁人听出些什么来。
裴丞相哼了一声:“你还有脸问?你把她气走,又何必再去招惹她?”
穆昕也不敢反驳:“所以我得去找她道歉啊……”
裴丞相冷着脸拒绝:“不必了,老夫不想你和她再有牵扯。”
穆昕低声下气道:“求您了,您就告诉我吧……”
裴丞相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坐着吃点心喝酒,穆昕在他旁边站着不走。
其他的人瞧见了他们这副情形,不由议论起来。
他们都知道,穆昕的姐姐害死了裴丞相的嫡孙,以为此番他是过来为这件事情道歉的。
裴江苒的“死”让许多人都觉得十分惋惜,对于凶手穆瑾自然也十分厌恶,连带着对穆昕也有了偏见,低声私语说他脸皮真厚,自家姐姐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有脸去求得裴丞相的原谅……
他们的议论声自然也能落入裴丞相和穆昕的耳中。
他们不知内情,可裴丞相和穆昕是知道的。
裴丞相听到他们都在指责穆昕,说的话也不算好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偏偏穆昕还不走,就这么硬杵在他身边给旁人嚼舌根。
穆昕听到那些话,心里也是十分不舒服的,但是没有问到裴江苒的去处时,他就不走,说什么也不走。
最终,还是裴丞相见他可怜,心中一软,告诉了他:“红原。”
沧州红原小镇,有一户姓秦的人家,是裴家的远方亲戚,裴江苒现在就在那里。
穆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当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兴冲冲道了声谢,这才离开。
方才这一幕都落入了梅晓晨的眼中。
穆昕离开宴席准备出宫回家,梅晓晨叫住了他:“穆昕,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去?”
“晓晨?”穆昕瞧见了他,一脸的惊喜,“你也过来了?”
梅晓晨觑他一眼:“敢情你才瞧见我啊。”
穆昕捶了捶他的胸膛,“不错嘛,病这么快就好了。”
梅晓晨给他捶得咳了两声:“你再捶两下就把我的病又捶回来了……”
穆昕收回手来,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啊,最近有事,都没怎么去你府中看你。”
“你又不是大夫,看我也是白看,”梅晓晨嘴上虽然揶揄他,但见到他还是开心的,同他炫耀道,“我姐给我找了一个厉害的神医,我这病才好得这么快的。等再过些日子我病完全好了,就能继续来宫里读书了。”
穆昕神情僵了一下:“我怕是……以后不能跟你一起陪太子读书了。”
“为什么?”
“我打算去沧州。”
“去那里作甚?”
“去那里寻个公职做。”前几日他就同封云澈提过此事,想让丰云澈将他推荐到沧州去。
封云澈居然没怎么问他原因就答应了。
梅晓晨惊讶道:“明年的科考你不参加了?”
“参加啊,职务以外的时间,不妨碍我读书的。”
梅晓晨眯起眼睛:“你肯定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穆昕理直气壮道:“就算有事瞒着你也是正常,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能有点秘密了?”
梅晓晨嗤了一声:“我还懒得问呢,你不是着急走吗?你走吧,我回去看表演了。”
穆昕将手一背,悠哉悠哉又跟着他回来了:“看在你诚心挽留我的份上,我就姑且勉强自己陪你看完表演吧,毕竟下一次见面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
“谁挽留你了?脸皮这么厚,陛下怎么不用你的脸皮去建城墙?”
***
台上的节目表演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台下的人大多都有些坐不住了,也不如一开始那般看得津津有味了,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那些互相看对眼的年轻公子和姑娘,也暗暗眉目来往……
直到白十一的出现。
她和身后的舞姬着精美鲜艳的舞衣出现,系着飘逸的舞带,与轻薄的衣衫一起随风飘曳。
充满着西域风情的乐声响起,她们优雅而奔放地扭动起来。她们光着脚,脚腕上系着铃铛,随着舞姿铃铃作响。柔软纤细的小蛮腰大方地展示出来,晃动着比飘逸的舞带还要多姿。尤其是在中间翩翩起舞的白十一,脸上的白纱换成了与衣服一般颜色的青纱,只露出眉目来,让人不自主地看向她那双含情而魅惑、美丽而妖娆的眼睛……
台下登时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梅幼清因为之前见识过白十一的舞姿,所以这次并没有感到太震惊。
身旁的封云澈皱起了眉头:明明在先前排演的时候,白十一她们表演的并非是这个,而只是一场还算普通的乐舞而已,怎么忽然换成了如此大胆而热烈的舞蹈?
在廷宴上表演这样的节目,委实有些失了妥当。
可如今既然已经表演开来,他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喊停,只好皱着眉头继续看了下去。
白十一跳着跳着,从舞姬手中接过一捧鲜花,从台上翩然跳了下来,踩着台下的青色石板,伴随着她的舞姿,来到了封云澈身边,眼神挑逗,似乎是要把花送给他……
封云澈脸色更难看了:他不知道白十一是什么意思,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旁人以为白十一献花是提前安排好的,毕竟今天晚上所有的表演节目都是封云澈准备的。
白十一见封云澈不肯接花,旋即有踮着脚尖,优雅地往皇帝那边转去。
皇帝也以为是封云澈安排好的,还饶有兴趣地看这位舞姬到底想要做什么……
然后便看到她忽然从手中的那捧鲜花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此时封云澈已经察觉不妙,起身跃过来,齐王也从皇帝身后跳起,去拦白十一手中的匕首。值守的侍卫也反应了过来……
行刺自然是失败的,她的匕首被齐王徒手夺去,又被侍卫一脚踹倒在地。
人摔在了地上,很快就不动了。
封云澈上前去看,捏开她的嘴巴,发现她已经服了毒。
“你不能死!”封云澈喊道。
她不能死!
他要知道她今天晚上究竟为何要做这种事?
梅幼清也不相信这样一个热情的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何况死前还闯下这么大的祸事?
“姜渊!”她忽然想到,姜渊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