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芨
池韫回道:“絮儿乐意的话,我自不会反对。”又问,“这也太急了吧?我才过来,家里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活像赶她出去似的”
楼晏说:“赶出去才好,冒冒失失的。”
池韫这才想起絮儿昨晚干了什么事,伸手拧了他一把,嗔道:“她那是不懂,你何至于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我也没计较,所以才叫她嫁了人懂点事儿。”
絮儿浑然不知自己得罪了男主人,看他们回来,殷勤地上茶。
池韫带着几个丫头收拾屋子,将东次间收拾成自己的书房。
楼晏过来看了两眼,说道:“回头再摆一张书桌,我回来方便些。”
池韫答应一声,拿出纸笔,照例写字。
絮儿要磨墨,却让楼晏赶出去了,自己亲自给她磨墨。
池韫笑道:“我只听说有红袖添香,怎么到楼大人这里,却倒过来了?”
楼晏面不改色:“为夫人磨墨,乐意之至。”
池韫抿嘴一笑,提笔练字。
楼晏安安静静地看,待她一张字写完,才道:“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池韫说:“这是自然,我练了快一年了。”
最后一张属于玉重华的笔迹,在去年清明烧给了祖父。从那以后,她便一一抹去昔日的痕迹,字也好画也好,能改都改。
两人说了一会儿字画,絮儿进来传话:“有一位赵先生要见姑爷。”
楼晏皱了皱眉,他新婚第二天,怎么这么没眼色,过来打扰?
池韫说:“你去吧,不是要事,定不会来。”
楼晏歉意地道:“我去去就回。”
池韫收了笔墨,靠在临窗的贵妃榻上看书。
没看多久,楼晏就回来了。
他哭笑不得地说:“夜雨跑了。”
“哈?”
楼晏道:“当初大哥送夜雨过来,让他盯着我别误入歧途,如今我成了婚,他自以为任务完成,就跑了。”
池韫纳闷:“他这样说也没说,大哥前天走的时候,怎么不带他?”
楼晏道:“你以为大哥为什么赶他来京城?这小子啰里八嗦,大哥嫌他烦,才找了个借口,就当给我添个人手。”
池韫失笑:“他可真没有自觉。”
“可不是吗?跑就跑吧,我也嫌他烦。”
“听说家里还有个未婚妻?回去成亲也挺好的……”
两人厮混了一下午,北襄太妃和大长公主一起回来了,叽叽喳喳说着隔壁的布局,意见不同又吵起来,就让池韫仲裁。
一个是义母,一个是婆婆,惹不高兴了都得哄,池韫只得另外出主意。
随后一同用晚饭,北襄太妃听着丫头们的称呼不对,便把下仆全都叫了来。
“四公子如今成了亲,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们都要改口。”又叮嘱陪嫁来的丫头,“我知道你们老家的习俗,出了嫁也是叫姑爷的。不过,京城不是这规矩,还是入乡随俗吧。”
絮儿等人称是。
池韫自然没意见。
楼奕继任北襄王,想必王府里早就改过了,以前楼晏没成亲,叫得随便些也无妨。如今家里添了女主人,又有北襄太妃在,这辈分就不对了。
交待完,北襄太妃甩甩手,愉快地说:“阿韫,以后这些事就交给你了。”
池韫还没来得及答话,楼晏就接了一句:“说得好像您以前管过事似的。”
北襄太妃瞪他:“不孝子,怎么说话的?”
母妃认真起来,楼晏只能认输:“好好好,我错了。”
“本来就是你的错。”
四个人一起用了晚饭,送大长公主回去。
大长公主快活地道:“等你回门,把那些杂务全料理完了,本宫就住过来。阿韫,你就等着吧!”
池韫答应一声。
回屋后,楼晏想想不对:“大长公主要住过来,你继母也要住过来,以后一回家就有三个母亲了。”
“是啊!”池韫笑眯眯,“排队让你孝敬。”
楼晏脸色有点绿。自家这个已经很会闹事了,再加个大长公主,还有大夫人保驾护航,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不管了,新婚这几天享受过去再说。先前没日没夜在衙门忙公务,就为了多得几天假。
“娘子,天黑了呢!”他暗示。
“哦。”池韫继续看书。
楼晏没法子,只能明示:“我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池韫诧异道:“这才初更,也太早了吧?”
“不早了,你瞧今天我们就起得太迟了。”
池韫看着他不说话。
楼晏推着她:“走,去洗漱。”
见他脸皮这么厚,池韫失笑,也就由他了。
楼晏比她早些出去,待池韫洗好,却见他站在书架前,慢慢饮着酒。
那酒色泽通红,像血一般,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昨日池韫便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极淡的酒味,想来是常年饮用留下的。
看到她过来,他神色如常,从格子里取出一盒药丸,递过去。
“你每日服一丸,不要断了。”
池韫闻了闻,说道:“避子药?”
楼晏点点头,说:“我身上毒性还没除,若是有了,对孩子不好。何况,你如今年纪还小,再等两年更合适些。”
池韫说不清心头滋味。
她原本担心,自己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却原来,想当也当不成。
“这毒,能解吗?”
楼晏笑道:“别怕,一直控制得很好,这一年来,我都没怎么服过解药了。”
池韫不知道他有没有说真话,既然这么说了,她就这么信。
“好。”
她忽然主动靠过去,抱住他。
“没事,我们这回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
第390章 回门
回门那天,楼晏带着池韫回娘家。
听闻皇帝下旨贺喜,还赐了池韫封号,池家更不敢怠慢。
二老爷三老爷难得兄弟同心,尽力招待侄女婿。
楼晏也给他们面子,好生吃罢酒席,才带池韫告辞,顺便接了大夫人去。
二夫人看着大夫人收拾东西:“大嫂,你真要跟阿韫过去?咱家也没短你的吃喝啊!”
大夫人笑道:“二弟妹说哪里话?家里待我一直很好,只是我身为母亲,不放心女儿罢了。”
二夫人神情微妙。
这话听起来在情在理,简直母慈女孝。
问题是,大夫人是继母,女儿更不是她带大的,就处了这么短短几个月,说母女情深,当别人是傻子么?
二夫人沉默良久,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大夫人神情自若:“看情况吧。”
二夫人看着仆从将一箱箱行李抬走,又见她把熙和院的丫鬟婆子,遣散的遣散,带走的带走,知道多半是不回来了。
这大房,女儿古怪,继母也古怪。亏得自己早先一直担心,大哥这个遗孀会跟二房抢管家权,结果人家扭头就走,半点不带犹豫的。
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大夫人上车走了,二夫人还在抑郁。
三夫人走过来,揶揄道:“哟,二嫂这是舍不得呢?还真没瞧出来,大嫂在咱家也有五六年了,你可是正眼都不瞧人家的。”
二夫人瞥了她一眼,竟没反击,反而叹了口气。
三夫人被她弄得忐忑起来了:“怎么了,这是?”
二夫人道:“三弟妹说的是,大嫂在咱家这么多年,彼此和和睦睦的,就这么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说罢,二夫人转身往回走,眼角余光瞥到三夫人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心情忽然愉快起来。
难怪那死丫头喜欢不按牌理出牌,把别人噎得哑口无言的感觉还真好!
池韫这边,去了一趟朝芳宫。
一则,帮大长公主搬家,二则,还有事情要交代。
才到牌坊,就见青玉涵玉领着一干小道姑等在那里。
看到她过来,齐刷刷施礼:“恭迎师姐回观。”
池韫不禁一笑,这架势,倒让她想起俞二公子话本里的大魔头,出场就是这么个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