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扶光
做了些干粮?上百个包子烧饼就叫一些?
裴钰安心底复杂,面色不改:“一路上自有负责采买的人,不用你操心。”
云郦怔了怔,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奴婢是想昨夜的镇子小,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客栈的膳食也一般,奴婢的手艺还可以。”
裴钰安缄默不语。
云郦又瞥了他眼:“而且奴婢骑了几个时辰的马,就很是不适……”
听到这句话,裴钰安袍子里的手动了动。
“大家一路骑马,肯定更不舒服,而且还要看押罪犯,奴婢没什么能做的,就只能做些可口吃食,大家吃得好些,路上也更舒泰些。”云郦声音越来越低。
云郦一直是个很能为人着想的姑娘,裴钰安心里想。
云郦等了半晌,见他不动,便扯了扯他的袖子,裴钰安眼神微动,云郦讨好地望着他,语气软绵绵的,“而且奴婢想着白天可以在马车上补眠。”
裴钰安低头看着她,云郦又凑到裴钰安身边,“世子,奴婢还做了豌豆黄,红豆糖酥,你要不要尝尝?”这两样是裴钰安最喜欢的点心。
裴钰安目光落在云郦泛红的手上,
虽他母亲偶尔脾气不好,但是个讲道理的人,她的性子讨母亲喜欢,这几年才没多受罪,但采容也一直欺负她。刚进府的时候,在厨房做事,听说很被管事嬷嬷穿了小鞋,这样善良的性子,如果离开国公府,离开他身边,真的不会受委屈吗?
尤其是外面的人心更加可怕。
裴钰安强迫自己冷声道:“不必了。”
他想,他必须得把云郦这个过分善良的毛病扭回来,他宁可她自私冷漠些。
思及此,裴钰安周身一僵,善良柔软不好吗?旋即他摇了摇头,这当然好,他不是让云郦变坏,只是想她能保护自己。
对,就是如此。
云郦一僵,小声地说:“世子,奴婢特意为你做的,只给你一个人做了。”
裴钰安忍住松动的态度,他垂眸不语,尽可能不去看云郦失落的表情,半晌后,云郦惆怅地低下头。
接下来,云郦温柔小意,裴钰安冷脸相向,不顾自己照顾别人就是她的错,冷她两天,再告诉她以后不准这么做,想必能让她长长记性。
如果只用说的,云郦记忆不深,就不容易改。
这样,就算以后离开国公府,她也能过得好些。
毕竟,他就算能照看她,也不能时时顾着她。
两人相顾无言,等到夜间,又是在野外留宿,云郦小声叮嘱:“世子虽然身体好,但夜间也要盖厚些,免得着凉了。”
裴钰安神色冷淡。
云郦略显失落地回了马车,这裴钰安的行为出乎了她的意料,按理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应该让他感动,激起保护欲啊,今儿这反应怎么回事?云郦头疼地拍了拍脑袋。
裴钰安扫了眼云郦纤细的背影,眼底略过一丝复杂,他沉吸口气,叫来扁余:“夜间巡逻的侍卫安排好了吗?”
“已安排妥当。”扁余说。
裴钰安颔首,望着漆黑夜色,他眸光沉了沉:“务必让大家打起精神。”
一夜无事。
云郦当夜没睡好,勾搭裴钰安是有风险的,可他爱上她后她的回报太高。虽云郦从不敢保证她能成功,但想到结果,云郦愿意赌一赌,且一直以来,裴钰安的行为都在她的意料中,而今天这类似的事她以前也做过,可他以前的反应在意料中,
今儿却完全不对劲。
云郦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从马车出来,她眼神无助地看向裴钰安,裴钰安则避开她的目光。
云郦只好去河边洗漱,她戒备意识很强,尤其是大家看似不显,但队形井然有序,裴钰安也耳提面命过回程路上不如来时安全,有什么女子方便之事,她都会和翠屏一起去。
早晨去河边洗漱也是,河边距离扎营的地方约一公里,女子和男子略有不同,大家洗漱便拉开距离,不过就在百米内,目能所及。夜间和赶路途中最有可能出事,大家的戒备心都很高,可此时,早晨才醒,戒备心低,精神头也不高,当然,出事的概率也极低。
云郦刚打了水,身边的翠屏突然说:“小心。”
云郦狐疑地抬起头,便浑身陡然一僵,只见一阵剑风破空向她刺来。
翠屏一个闪身来到云郦身前,云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翠屏拔出长剑,挥退一个黑衣人。
这时,一个黑衣人再度袭来,翠屏闪身刺去。
一切快的云郦始料不及。
有黑衣人似乎看准她毫无反击之力,朝着她而来,云郦整个人绷紧。
而此时别的护卫距离她们还有一些距离,云郦心中一转,果断往旁边跑,才两步,冰冷的触觉袭来,云郦一动不敢动。
她垂下头,长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只要她往前稍稍一动,便能割破她的喉咙。
翠屏也不敌四人围攻,胳膊受伤,长剑被击落在地,脖上架长刀一柄。
与此同时,黑衣人偷袭营帐那处,护卫猝不及防,陡然一乱,根本没时间支援。
“往前走。”挟持云郦的黑衣人如是说。
云郦深吸了口气,听话地往前走去。
裴钰安见黑衣人蜂蛹而至,片刻后,不由自主朝河边看去,便瞧见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云郦。
他手里的长剑差点都握不住。
江见寒眯了眯眼,营帐处虽然他们攻其不备,略占上风,但裴钰安一行极快地反应过来,他的人连囚车都靠不近,江见寒心里生急。这个时候瞧见裴钰安这个眼神,江见寒朝他的方向看去,便瞧见被挟持的云郦。
他猛地前走几步,到云郦跟前,尤其见他的人又被打到几个,他抬头看向对面的裴钰安,出声道:“裴大人……”
裴钰安眸光幽深地看着他,一个黑衣人袭来,常余一刀刺去。
扭过头,裴钰安目光幽冷地看向江见寒,“江大人。”
说话时,江见寒的几个黑衣人又被击倒。
江见寒凝向裴钰安,直接说:“裴大人,你若是不停手,这位姑娘……”
黑衣人会意,刀刃往里一靠,云郦深吸了口气,感觉到有血从自己的脖颈滴落,她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裴钰安背后冒出冷汗,但他没动。
黑衣人的刀刃又往里靠了点。
云郦则一动也不敢动,老实说,她就算觉得她在裴钰安心里有些地位,可万一呢……
裴钰安绷紧脊背,片刻后,他冷着脸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暂时停手,他看着数米外的江见寒,目光阴冷。
云郦抬眸望向裴钰安,裴钰安则抿紧了唇。
江见寒见他的人停手,心里松了口气,直接道:“陆纷呢?”
云郦脸色惨白,裴钰安扭过头,看扁余一眼,扁余会意,折身回到营帐中,片刻后,他的刀抵在陆纷脖颈处带了人来。
此时两人相隔二十余米,陆纷瞧见江见寒,愣了愣,而后低低地笑了一声,仿佛有些开心,又有些复杂,又有些伤心。
“陆纷,”江见寒浑身绷紧,叫了她一声,而后咬牙对裴钰安道,“你让陆纷过来……”
裴钰安冷冷地盯着他:“你让她们两个过来……”
江见寒摇了摇头:“陆纷若是不来……”他对控制云郦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手又往里靠了点。
疼痛袭来,云郦忍不住嘶一声,旋即她忍着疼,无所谓地看向裴钰安。
裴钰安目光从她身上转过,咬牙道:“江大人,赔本的生意我可不做。”
他叫扁余一声,扁余手里的刀也划破陆纷的脖颈。
“你……”江见寒忍不住身体前倾。
裴钰安眼神冷漠。
江见寒心绪飞转,刚刚看反应,裴钰安对这个婢女肯定不一样,可陆纷是朝廷要犯,和裴钰安的前程息息相关,这个婢女虽然美貌,可没了她还能有许多人。
握紧拳头,江见寒冷冷一笑:“陆纷若不过来,这位姑娘立刻就要人头落地。”
裴钰安双眸陡然一眯。
云郦抬
眸,想瞪死江见寒。
江见寒却紧紧地盯着裴钰安,裴钰安要带陆纷回京,不可能要她命,他完全可以赌一把。
裴钰安屏住呼吸,他看向云郦,云郦的脖子一片鲜红,他对上她的眼睛,云郦倒是非常想说裴钰安放陆纷,但她知道,她不能说这句话,于是咬着唇坚定道:“世子,你不必管……”
“呜。”话未说完,云郦觉得胳膊一疼,江见寒直接割破了她的左臂。
裴钰安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
“裴大人意下如何?”江见寒再问。
“你……”裴钰安握紧拳头,片刻后,看向扁余,扁余挟持着陆纷往前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箭声破空而去,刚好射中云郦身边的两人胳膊。
两人手一松,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两道长箭射中胸口,两人猛地朝后倒去。
江见寒脸色大变。
陆纷神色冷淡地看着这一切,不知该喜还是忧,江见寒不够聪明,就算劫囚,极有可能不是裴钰安的对手,反而成为他的阶下囚。
可她有时却想他来劫囚,但有时又不想来,此时看着江见寒的脸色,陆纷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很难过,但其实……她也是欢喜的。
“上。”而裴钰安见弓箭手终于出手,立马命令道。
裴钰安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当下急冲而去,扁余也带着陆纷归去。云郦即使反应快,但她没练过武,只觉得电光火石间,又有黑衣人冲向她,眼看要刺穿她的心脏,这时一个人突然冲来,长剑击穿对方心脏,云郦眼前一朵血花闪过。
片刻后,云郦茫然地抬起,裴钰安低身问,“云郦,你……”
话未说完,前面冲来两个黑衣人,持刀逼向裴钰安,裴钰安周身绷紧,挥剑击过,这时,一个黑衣人从裴钰安左侧袭来。
云郦眼睛一眯,“世子小心。”
说话间,她猛地推了裴钰安一把,裴钰安反应迅速,当即扭头,瞳孔一缩,而后飞快地伸出手,搂住云郦的腰,于是那长刀划破云郦右臂。
裴钰安同时出剑,刺破来人喉咙。
他低头看着她,“云郦!”
云郦忍住疼意,勉强地笑了笑,“世子,奴婢没事。”
裴钰安深吸口气,抬起头,看向江见寒
的眼神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