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肖玄的笑容更稳固了他的猜忌。
苏锦见柏炎脸色微微变了。
“柏炎……”苏锦不知出了何事。
“阿锦等等……”柏炎静下心来,重新梳理今日之事。
他是知晓陛下近来对东宫生了间隙,晋王也在宫中频繁走动,应当是得了陛下的意思,要在生辰宴当日拉东宫下马。东宫在朝中浸淫已久,又借着监国的一年半时间扫除了不少障碍,安插了诸多亲信,知晓今日陛下生了废了他的心思,便准备逼宫,今日殿中的种种不过是给逼宫穿上一件遮羞的外衣。
陛下和东宫在禁军中都有凭借,他早前确定东宫会败走,是因为庐阳郡王是晋王的人。
庐阳郡王的人接道云山郡他是知晓的。
前后三批人,接近五万人。
有这五万人做凭借,晋王可高枕无忧。
所以,这京中还会乱上一两日,只是这一两日后,一定是东宫败北。
这也是他为何心中有数的缘故。
而方才,肖玄眼中的笑意,东宫今日的淡定……
柏炎拿捏不准,到底东宫手中还有什么底牌。
“柏炎?”苏锦不知他何故。
柏炎喉间忽得咽了咽,若是太子逼宫上位,那便同早前预想的全然不同。
柏炎心中疑惑着,分明脸色不怎么好看,还是朝苏锦道,“我没事,阿锦,这城中厮杀,怕是要到明日天明去了……”
苏锦声音轻得只有他才听得道,“我不怕。”
柏炎凝眸看她,她靠在他怀中,听他胸膛结实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周遭的喧嚣都隔绝在一侧。
“逆子!竟然逼宫!”天家是料到,却未曾料到他手段竟然如此直截了当。
天家愤怒看向卢皇后,卢皇后却淡然看向天家,“臣妾与陛下共进退。”
天家朗声大笑,“你们母子,果真是母子!”
晋王已拔剑,上前护驾,轻声道,“父皇,儿臣有庐阳郡王的五万人马护驾……”
天家朝他颔首。
殿外,厮杀声不断,殿内,两边禁军僵持着,额头都挂着涔涔汗水,却都不怎么敢动。
宫外不断有禁军来报,死了多少,哪里地方冲进了人,等等。
就在这等紧张节奏中,夜深,过子时,过破晓,天边泛起鱼肚白……
苏锦在柏炎怀中半睡半醒,额间的汗水将他衣领都浸湿,他肩膀和胳膊一直揽着她,她靠得舒服,他应是一宿没怎么动。
到辰时一刻,忽得有禁军冲入大殿中,“庐阳郡王带人杀入宫中!”
听到庐阳郡王几个字,似是殿中多处都似尘埃落定。
柏炎喉间咽了咽,终于来了。
随着庐阳郡王入宫,这场逼宫宴也到了尾声。
晋王满眼期许,天家也似是松了口气,东宫跪了一宿,也才缓缓起身。
庐阳郡王手持佩刀,身后跟了几十个侍从,大步入内,“微臣救驾来迟!”
庐阳郡王带头单膝下跪,拱手行礼。
天家面色微缓,还未来得及出声,又听庐阳郡王道,“愿随东宫,清君侧,护天家安危。”
愿随东宫!
庐阳郡王话音刚落,天家和晋王脸色都是惨变,东宫嘴角缓缓勾了勾,“庐阳郡王和众将士远道辛苦了,今日清君侧,本殿必定好好犒赏。”
殿中,皆是目瞪口呆。
都晓庐阳郡王是晋王的人,到眼下,才反应过来,晋王是被东宫摆了一道。
柏炎目光也骤然僵住。
心中忽得一凌,庐阳郡王是从云山郡借的道。
庐阳郡王是东宫的人。
柏炎瞥目看向殿中,东宫也正好瞥目看向他,嘴角似笑非笑。
是他放行的庐阳郡王,东宫一直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侯爷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第108章 定局(一更)
而他放行庐阳郡王,是因为庐阳郡王是晋王的人。
东宫也心知肚明。
眼下,东宫似笑非笑看他,他亦当着东宫的面唇角勾了勾,淡然敛眸。
成败就在一瞬,如今这殿中大局已定。
天家也好,晋王也好,都无力回天。
今日东宫彻底赢了这一局,只怕晋王日后都无法翻身。
太子逼宫成功,也总要有一层遮羞布。
晋王就是这层遮羞布。
“逆子!”天家亦知已失先机。
东宫从柏炎身上收回目光,步步逼近天家,“今日生辰宴,父皇也累了,请父皇回宫休息,殿中之事留于儿臣处理便可。”
东宫从容不迫,言辞间,俨然站在天家立场。
庐阳郡王的人上前,殿中顿时一股胁迫感。
天家本就身体不济,才会让东宫监国,当下,殿中都是东宫的人,天家也回天乏术。
“臣妾送陛下回宫。”卢皇后起身,亦给天家留有尊严。
天家冷笑,“朕早前怎么会错看了你们母子!”
眼下,亦无需东宫开口,卢皇后端庄叹了叹,“陛下又糊涂了,还是回寝宫中休息,唤太医来好好看看。”
“父皇!”殿上只剩晋王面如死灰。
天家转眸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眼中复杂几许。
晋王从天家眼中读道后悔,遗憾,惋惜,失望和怒其不争。
最终,卢皇后搀了天家离开殿中。
这殿中,晋王忽得成了众矢之的。
庐阳郡王的带兵入内,殿中守着晋王的,便只剩他身边的几个亲信禁军。
晋王看向庐阳郡王,轻哂,“狼狈为奸!你竟骗我!”
庐阳郡王不以为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微臣自当为陛下解忧,对陛下效忠。”
分明是逼宫作乱,却说对父皇效忠,还义正言辞。
这乱臣贼子的嘴脸他过去怎么就未能看清。
晋王亦知大势已去。
东宫脸上是惯常的揶揄之色。
晋王缓步上前,“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今日生辰宴上会发生什么,可是?”
东宫戏谑笑笑,并未应声。
成王败寇。
遗憾多话的永远都是失败者。
上位者,无需多言。
晋王缓缓从手中掏出那枚带着血迹的手帕,眼中氤氲。
他今日若是听母妃的话,许是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但若是他今日都不一搏,他这一生便再无机会与东宫一搏,他是输了,但他却不后悔,若是重来,他必定还会选择今日!
他也并不恼自己没有看清庐阳郡王。
这步棋,东宫起码下了七八年之久。
庐阳郡王投靠了他数年,也折了东宫不少心腹,才得他信任。
东宫的城府竟有多深。
这数年来,东宫根本就将他的心思看在眼中,昭然若揭。
晋王戏谑笑笑,难怪母妃说,他斗不过母后和东宫,是啊,他如今一败涂地。
还搭上了整个晋王府的性命。
晋王上前,“此事与我母妃和妹妹无关。”
他知晓晋王府中一干人等,一个都活不了。
但母妃和安平,却尚有一线生机。
东宫轻笑,温声道,“二弟让此事体面了,刘妃和安平便体面了……”
晋王锵然笑笑,颔首道,“好,太子殿下务必记得。”
东宫凌目看他,“君无戏言。”
晋王亦笑,好一个君无戏言。
晋王骤然从身侧的禁军侍从腰间拔刀,置于颈上,冲着东宫凌目看着,刀锋割过喉间,鲜血顿时喷在东宫衣襟上。东宫轻轻拂了拂衣袖,拂得掉的血迹拂,拂不掉的也无妨。
柏炎伸手揽过苏锦,怕苏锦见到方才那幕血腥。
成王败寇,晋王是一早心中便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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