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 第210章

作者:求之不得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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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造反

  “宴书臣在哪,给我去找!!”容鉴吼道。禁军侍卫不敢耽误,当下连滚带爬出了观礼看台。

  这个混账东西!容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即便云山郡驻军能从严州借道,绕道北上,邱遮怎么会一丝消息都没有!

  容鉴眸间微僵。

  忽得转眸看向邱遮,邱遮也全然僵住。

  云山郡驻军北上,他怎么不知晓?!

  但区廷早前还在同他抱怨,说侯爷隐忍太久,若是再隔一月没有侯爷消息,他要率军北上去寻侯爷踪迹……

  而柏子涧也一直在北关,说不寻到侯爷尸首,不回京!

  一个区廷,一个柏子涧,所以他才断定侯爷这次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也命在旦夕……

  邱遮此时似是也才反应过来。

  ——演戏,区廷和柏子涧都是在做戏!

  云山郡驻军要北上至少需要月余两月,再加上要绕行严州的时间,路上又要不引人怀疑,分批行进,起码要四五个月之久,那就是……四五个月前,侯爷便动了要起事之心?却一直隐忍?明面上被逼迫带兵讨伐朝阳郡,又在北关同巴尔殊死大战一场,实则,却在暗度陈仓,利用这四五个月的时间,调了云山郡驻军北上攻城!!

  邱遮一脸惶恐!

  那四五个月前,侯爷便知晓他是内线了,所以通过他,一直不断传递云山郡按兵不动和侯爷确实在北关失踪,将士悲痛欲绝的消息给殿上!

  他……

  他的身份至少在四五个月前便暴露了!

  邱遮脚下一软,跌坐回观礼看台的位置上。原来他一直被侯爷利用,混淆殿上和京中的视听,让京中都以为侯爷被迫讨伐许家,云山郡来不及做打算,而后又遇上了巴尔南下,侯爷被走投无路,兵行险著去取哈南平胡的首级,最后困在巴尔的大雪封山里……

  这些,都在侯爷的运筹帷幄中!

  邱遮额头渗出涔涔冷汗,整个后背都僵硬住。

  如此缜密的心思,蛰伏了这么久,以侯爷的性子必定是做好了十全的准备……

  许昭死在北关,许老夫人死在朝阳郡……邱遮喉间惊慌咽了咽,今日京中要出事,京中要变天了!

  容鉴见他一脸呆若木鸡的模样,知晓邱遮已是个废棋。

  柏炎竟然堂而皇之让一个废棋来他这里混淆视听!

  容鉴愤恨。

  他惯来谨慎,这回竟却大意在了柏炎这里。

  他自以为用连环计将柏炎逼到绝路,再不济同巴尔联手,一定将柏炎逼死在出征路上,却没想到,柏炎竟反过来将他一军!

  如今他在明,柏炎在暗。

  眼下柏炎究竟在何处,他都不知晓,只知道战火烧到了北城门处。

  他在明处,任柏炎狙击。

  容鉴心中既愤恨,又飞快计量着,论用兵打仗,他决然不是柏炎这个久在沙场之人的对手。

  柏炎要攻北城门,自有他要攻北城门的原因。

  北城门怕是要失手。

  若是云山郡驻军入京,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柏炎眼下在何处他都不知晓!

  “陛下……”中宫有些担心,“可是要先回宫中暂避?”

  容鉴看了看她,没有应声。

  汝河在京中南端,宫中在城中心处。

  一旦北门失守,他们再贸然回宫,便是迎着攻入城中的乱军,十有八/九会和柏炎手下的云山郡驻军遇上。

  若是当场擒住,必定死路一条!

  “不能回宫!”容鉴死守着淡定,往南走便是行宫,行宫外也有旁的驻军在,柏炎的便是真的攻入京中,也是犯上作乱,他还可调别处的驻军反扑围剿。

  他是君,柏炎是犯上作乱谋逆的臣子。

  人人得而诛之。

  他只要留得一条命在,柏炎在京中呆不安稳。

  “袁迁!”容鉴唤向对面的禁军右前卫指挥使。

  袁迁上前,“陛下!”

  容鉴吩咐道,“你接替庐阳郡王负责当下的禁军,让人立即打探去南城门的路是否安全,准备起驾笾城行宫。”

  “是!”袁迁心中也忐忑。

  这个时候寻不到庐阳郡王父子,怕是凶多吉少,眼下周遭也不见的安稳,更还不知有多少人在周围潜伏着。

  这处驻守的禁军说多不多,又有官员和百姓在,是最不好拿捏的。

  容鉴心中亦清楚。

  当下,汝河对岸还有围观的百姓,汝河河中央还在庆祝龙舟的获胜队伍,全然不知晓出了何事。

  汝河对岸临近北城门,是天然的屏障。

  容鉴湛眸一横,又朝袁迁吩咐道,“放火箭,射杀对岸之人!”

  此话一出,近处之人皆是愣住。

  就连袁迁都愣住,射杀百姓?

  “陛下!”中宫迟疑。

  太后却道,“杀,若是北城门失手,乱军攻入城中,唯有制造慌乱才能拖住平阳侯的人!”

  太后是看明白了容鉴心思的。

  只是,袁迁诧异,这是数万性命啊……

  若是放火箭,死伤无数,在如此拥挤的地方,一定会发生踩踏和推挤,死伤便不是千人,当数以万计了!

  袁迁心中剧烈斗争着。

  他深受皇恩,食君之禄,但眼下……

  袁迁迟迟未肯应声。

  “不中用的废物!”容鉴恼火看他。

  袁迁额头已冒出涔涔冷汗,“陛下恕罪……”

  对岸百姓还在狂欢,全然不知大难临头上,观礼看台处却知京中已经生了事端,都不怎么敢动,也不怎么敢议论。

  容鉴身边还有最精锐的禁军亲卫在,容鉴从一人腰间拔出佩刀,刀锋出鞘的声音惹得周遭都是一阵寒颤。

  容鉴将佩刀扔在袁迁面前,“自己下去选,要么放箭,要么提头来见朕。”

  袁迁叩首,咬牙道,“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袁家不是高门邸户,步步走到今日不易,他若忤逆陛下,家中妻儿老小必定受牵连,他若当真放箭,死的便是对岸数以万计的人,这是数万条人命啊!!

  他投奔禁军,就是为了拿箭射杀这群无辜百姓吗?

  端午安康!

  如何安康?

  袁迁脑海中激烈斗争着。

  “袁将军!”身后的禁军士兵提醒。

  袁迁双眸含泪,鼻尖通红,沉声道,“上箭!”

  身后的禁军侍卫或诧异,或难受,或惊慌,或平定,都统统点燃火箭拉弓。

  拉得都是强弩,能越过汝河。

  袁迁闭目,正准备挥手下令。

  其中一人忽然崩溃哭道,“袁将军,我娘还在对岸,她说今日来龙舟会看我,我不能放箭射杀我娘啊……”

  袁迁本就双目通红,眼下,咬紧牙关,转眸看向身后众人,“你们以为我想……今日平阳侯犯上作乱,带兵攻城,若不如此,如何护陛下安危?你我都是军中之人,知晓禁军的首要职责,保护皇城,保护陛下,你们先是一个军人,再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郎君,儿女的父亲!”

  袁迁说与旁人听,更是说与自己听!

  禁军中,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今年新春,广开皇恩,征了一批新兵入禁军中,今日来值守的,有小半是新入禁军的人,年纪不大,尚且历练,心性也不坚韧。端阳龙舟会这样守卫工作本是轻便差事,军中是特意调了一批新的弓箭兵来历练,端阳节,谁会想到动真兵器,头一遭拉弓射箭,便是对准京中百姓。

  “我不杀……”有人弃弓。

  袁迁怒道,“不听号令者,军法处置!”

  当即,有人将弃弓之人拿下。

  亦有人不服,“平阳侯为何要犯上作乱,我哥就在禁军中,随平阳侯出征北关,若不是平阳侯带领禁军在北关厮杀御敌,北关将士尽数折翼,北关百姓也遭屠戮,平阳侯从未让人杀过京中百姓,为了让北关百姓来得及南下避难,自己带人守在黄龙关,这样的人不会让我等射杀百姓!!”

  军中有一人响应,便有第二人响应,便有第三人……

  纷纷响应之时,袁迁亦呵斥不住。

  眼见群起响应,袁迁拔出佩刀,正欲上前军法处置,握紧佩刀的手,却被一人牢牢握住。

  袁迁愣住,“定阳侯?”

  柏炎紧紧拢眉,忽得,袁迁忽得反应过来,定阳侯是不会有这等魄力,这个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平阳侯?”

  袁迁亦僵住,如今这汝河岸边都是要杀他之人,他大可不必以身试险,坐阵后方即可,为何来这里。

  而听闻平阳侯几个字,周遭部分禁军纷纷拔刀。

  亦有人唤了声,“侯爷!”

  不少人跟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