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柏远由早前的愣住,忽得,鼻尖一酸,嘴都耷拉下来,“三哥,你还是别说软话,我听不大习惯。”
柏炎却揽紧他,笑了笑,“是我早前太凶了……”
柏远鼻尖一酸变成眸间一酸,“是我早前不争气,总给娘亲和你惹乱子,我若早些争气些,就不用三哥你一人在北关和京中冒着生死一搏,我当是你的助力,却总给你添乱……”
他轻笑,“眼下也不晚。”
柏远深吸一口气,又哭又笑起来。
柏炎松手,刚好见苏锦看过来。
苏锦朝他笑笑。
他们兄弟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他应是想同柏远一处,苏锦不待他开口,朝他颔首。
他轻嗤,他似是在她跟前全然秘密。
而苏锦亦笑,瑞盈上前来逗她怀中的小阿照,小阿照是不如明月好动,却总喜欢看着苏锦笑。
是笑,且是眨一只眼的笑。
瑞盈只觉心都软化了。
苏锦轻声道,“早些成亲,自己生一个。”
瑞盈僵住。
罗晓握拳轻咳,正紧道,“是好可爱……”
苏锦忍俊。
……
御花园内,柏炎同柏远并肩踱步。
朝华殿内人多喧闹,不似眼下宁静。
“三哥,其实劫狱之后一路回云山郡,我都在想,你当年一人在军中是如何摸爬滚打到今日的?”柏远沉声开口。
早前他是京中的世家公子哥,也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自然见到的都是京中繁华,四处都可以惹是生非。可京中一朝变天,在去朝阳郡的途中被三哥派人追回,又在京中下了大理寺死牢,再被劫狱,一路送回云山郡,他似是看到的和想到的都同早前全然不同。
早前一叶障目,总觉得家中有三哥一个便够,到如今,才觉他若是能抗得下事情的人,三哥在北关也好,三嫂在京中也好,都不至于早前那边艰辛。
柏炎转眸看他,“怎么了?”
柏远轻笑,“三哥,我不想留在宫中。”
柏炎脚下略微迟疑。
柏远看他,“宫中是好,有你,也有三嫂,但我想回平阳侯府,我亦是父亲的儿子,也该有平阳侯儿子的担当。三哥,你一直是我榜样,我会望其项背,却不想活在你的羽翼下,我要自己立起来,方才不会给你,给父亲和母亲丢人。”
柏炎看他。
他亦看他。
忽得一瞬间,柏炎觉得,似是这大半年时间,柏远忽然长大。
柏远眼中期许。
柏炎低眉笑笑,“好,那你明日就回平阳侯府,只是要多来宫中走动,你三嫂挂念你。”
柏远咧嘴笑开。
柏炎继续一面走,一面问,“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柏远郑重道,“我在路上听说了,你让宴书臣南下治水,安抚流民,今年的水患严重,这一路要确保安稳,你是让早前并入京中禁军的云山郡旧部跟去的,只有水患得知,年关前国中才安定。三哥,你让我去吧,宴书臣和区廷都是你身边最得力的人,我跟在他们身边,能学到不少东西,三哥,你就让我帮帮你吧。”
柏炎垂眸,唇畔淡淡勾了勾。
未置可否。
柏远紧张,“三哥……”
他是怕他不许。
柏炎却笑,“这一路南下治水,路途艰辛,随时有洪水,流民,山贼还有废帝的余党,你不怕?”
柏远轻嗤,“都下过死牢的人了,怕什么?”
言罢,兄弟二人都会意笑笑。
“治水回来呢?”许久未见,柏炎似是想同他说得更多些。
柏远道,“我也未想太多,只是三哥……我日后想去北关……”
又是一个想去北关的……
柏炎看他,“北关凶险,巴尔不似周遭旁的国家,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柏远道,“三哥,如今许家只有许朗了,许童还年幼……娘亲已经不在了,我想去陪陪外祖母,就在外祖父驻守的朝阳郡,好好待上一段时间。”
柏炎心中便明了。
“懂事了……”柏炎笑。
柏远亦低眉笑笑,“我若早些懂事,娘亲在世时许是就不用那么操心我了,我好想她……”
柏炎垂眸,“我也想她。”
柏炎伸手,揽上一侧柏远肩膀,“娘亲会看见的。”
柏远颔首。
已在苑中踱步些时候,临近晌午,今日会在朝华殿中布饭,两人折回。
折回时,柏远又问,“三哥,二哥呢?”
柏炎眸间微微滞了滞,应道,“呆在他该呆的地方……”
柏远看了看他,没有立即出声。
柏炎似是也不出声。
良久,柏远才道,“三哥,我想去见见二哥……”
柏炎淡淡道,“好。”
柏远遂不再言旁的。
……
回到朝华殿,大监果然已经安排好午膳。
宫中也好,朝华殿也好,似是许久都未曾如此热闹过了。
柏炎在人群中一眼见到苏锦。
似是孩子尿了,她有些手足无措,陶妈妈正领了她一道往内殿去,她眼中既紧张又欢喜……
柏炎笑笑。
明月与阿照回来,她脸上许久未曾有过的如此笑意,让他心底踏实而温暖。
“三哥!”一侧,瑞盈上前。
柏炎转眸,她身侧还跟着罗晓。
罗晓上前,拱手朝他行礼,“见过陛下。”
柏炎伸手抬起他,“我们早前有偏见,如今可是解了?”
罗晓笑笑,“陛下还看不出来吗?早前时候?”
柏炎亦笑。
第一次是国丧时,秦王撞死在灵堂,废帝要灭秦王满门,他在殿中说完,第一个出来支持他的是罗晓。
后来许家出事,第一个出来支持他的也是罗晓。
正是因为早前平阳侯府和南阳王府的关系,罗晓的支持才额外掷地有声。
瑞盈见他二人似是说着哑语,她似是也插不进去话,正好见眠兰在一侧同刚回殿中的柏远说着话,便上前牵着眠兰玩耍去了。
柏炎则继续道,“其实……”
罗晓接话,“其实早前都是撞在一处的意外,只是父辈都不愿意释怀,你我若都心怀坦荡,又何必在意?”
柏炎轻笑,他是敢讲。
罗晓又道,“并非因为瑞盈的缘故,是秦王和许家之事让我对你改观,你我既都磊落,也自然能将诸事说开……”
柏炎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勾了勾,“你我二人,许是早就应当在一处痛饮几杯。”
罗晓亦笑,“陛下,今日也不迟啊。”
柏炎笑着,转向大监,“换大碗,朕今日与南阳王世子痛饮。”
大监领旨。
……
晌午时候,两个孩子午睡。
苏锦在屋中守着,伸手轻轻晃着摇篮,看他二人熟睡。
白巧来换她,她摇头,“我想多陪她们一会儿。”
白巧遂会意。
晚些,乌娜苏来了殿中,便是去了那身羌亚衣裳,换上汉服,眉目间还是一眼可见的不同,“是小殿下吗?”
她声音很轻。
苏锦温婉颔首。
乌娜苏的汉文本就不差,这口音在来了宫中月余,接似是差不多纯正流利了许多,再开口也不是凉凉,是娘娘了,“娘娘,我哼首歌我们羌亚的摇篮曲吧,哄小孩儿的时候他们能睡很好。”
她兴致勃勃,苏锦应好。乌娜苏果真轻轻哼起了小调,她声音特意不大,却悠扬婉转。
苏锦看她,唇角勾了勾。
等她唱完,苏锦轻声道,“希望明月也有一幅银铃般的嗓子,似你一般。”
乌娜苏笑笑,“娘娘这是夸我唱得好!”
苏锦唤她上前,她跪坐在苏锦一侧,抬眸看她。
苏锦摸摸她的头,轻声问道,“乌娜,想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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