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想起方才某人脸上既怔忪又紧张的表情,他心底就忍不住想笑。
尤其是和衣起身时,她趴在浴桶边,恼火又无力道,“你把我的银票还给我……”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悠悠道,“晚上还,连利息一道还……”
她咬唇的模样,他眼下想起还能笑出声来。
“侯爷。”外阁间处,是玉琢的声音。
“怎么了?”他问。
玉琢福了福身,应道,“侯爷,二爷来了。”
柏炎微怔,眸间缓缓敛了笑意。
……
黄昏前后,苑中已算不得热。
尤其是树荫下,风从苑中流过,还隐隐有些凉爽之意。
柏誉见他发间还未干透。
白巧端了凉茶上前。
柏炎先抿了口。
柏誉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而后温声道,“外祖母的话,你别往心中去,陆家一直是外祖母的一块心病,遂才火气大了些。”
柏炎看了看他,没有应声。
只仰首,一口将杯中的凉茶饮尽。
柏誉又温和道,“外祖母年事已高,有些话不应声便也罢了,何必惹她老人家生气,方才动那么大怒气,眼下还心绞痛着,一时半刻都过不去。”
柏炎怔了怔。
低了低眉头,沉声道,“二哥说的是,是我冲动了。”
他与外祖母见面的时候不多,但大多时候都是如此,一直在外祖母身边照顾的人是二哥,二哥得外祖母喜欢,也知外祖母心思。
柏炎抬眸看向他,目光中复杂几许。
柏誉轻声道,“外祖母的娘家是陆家,瑜雅的婚事也是外祖母一手操办的。外祖母将瑜雅嫁给陆建涵,是想同陆家亲上加亲,陆建涵是陆家的嫡长子,瑜雅嫁过去日后便是当家主母,在外祖母的眼中,陆建涵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成了这门亲事。陆家同平阳侯府算是亲家,想要通过瑜雅的关系,在朝中给陆建涵谋个官职已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我早前听瑜雅同外祖母说起过,她来找了你几次,但你一直没答应给陆建涵在吏部谋个差事,这事儿有陆家横在其中,外祖母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柏炎应道,“我早前在云山郡见过瑜雅了,她是断了这心思,只是不知道陆家那边是不是还惦记着此事。如今朝中动荡,时局不安,吏部的官职在朝中很不好做,不适宜此时动作,贸然折腾,只怕连带着整个陆家都搭进去。”
柏誉看了看他,“你方才可同外祖母说起。”
柏炎沉声道,“二哥,外祖母心中对我成见,我只说了一句‘不可’,外祖母已觉我忤逆,此事同母亲没有关系,外祖母执意认为是母亲唆使。眼下朝中之事还是禁忌,无法再多解释,我亦想心平气和同她一处,但只要涉及陆家和母亲,外祖母便分外不待见……”
柏誉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给外祖母一些时间,她会明白的。”
柏炎眸间微微垂了垂。
柏誉看了看他,余光却瞥到外阁间中有人。
竹青色的抹胸长裙上系了鹅黄色的罗带,抹胸外披了薄薄的一层月白色的纱衣,分明都是素雅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衬出了一抹明艳照人。
裸露在外的肌肤似雪,青丝如墨却略湿。
眸间秋水潋滟,脸颊上又挂着沐浴过后的红润。
早前的意味,不言而喻。
柏誉怔了怔。
柏炎亦微怔,白巧去奉茶了,玉琢刚出了苑中,她应是没想到二哥也在苑里。
柏炎道了声,起身道了句,“二哥稍等。”
柏誉低眉,脑海中掠过的皆是方才那道动人心魄。
外阁间内,柏炎牵她回屋中,“二哥在苑中,我稍后回来。”
苏锦诧异,她先前是没往苑中看,只是她亦先前亦未如何才对。
柏炎撩起帘栊。
她未回神,他已将她摁在墙壁,“你今日真美……”
苏锦尚未反应过来,他又狠狠吻上她颈间的痕迹,隐晦笑了笑,“小阿锦,别出去了,哪里都是痕迹……”
第057章 玲珑过了(一更)
将近子时,苑中仍是鸣蝉声不已。
嘈杂而喧嚣的鸣蝉声中,小榻上两道身影交织起伏着,香汗淋漓。
此处是盛家僻静苑落,平日少有人来。
眼下是午夜,周遭暗得近乎连一盏微灯都没有,只有半亮的月光,似是半掩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女子的喘息声,男子的出气声,都压得出奇得低。
临到最顶峰处,女子才忍不住沉声唤了声,“誉郎……”
柏誉最后一刻的松懈又立即警觉,既而眸间沉了沉。
女子既而反应过来,她不当唤他的名字。
柏誉自她身上起身,低声道,“今晚记得服避子汤。”
他起身坐起。
身后的女子也起身坐起,下颚靠近,搭在他的肩头,轻声探究,“你少有把持不住,今日怎么了?”
黑暗中,柏誉目光滞了滞,没有看她,只低声道,“心烦。”
周氏喉间咽了咽,将下颚搭在他肩上,呼吸贴近他后颈,“可是柏炎的事?”
柏誉没有应声。
只是他不应声,周氏也知晓,“我听刘妈妈说,今日柏炎同苏锦去见祖母,似是三人相处和睦,连带着祖母和柏炎都坐在一处心平气和说了好些话,瞧刘妈妈那意思,若不是后来起了争执,今日倒似是有冰雪消融的迹象,亏得你去了……”
周氏叹了叹,伸手自身后环紧了他,侧脸贴上他背脊,能听他的心跳声。
柏誉眉头微微拢了拢,似是有些介意这亲密的动作,遂借着扯衣裳的动作,自然得稍稍隔开了些距离。而后起身,踱步到窗下,没有在留恋床榻边。
周氏也和衣起身,月光下,她赤足踱步到他身侧,轻声道,“今日所见所闻,柏炎身边这个苏锦怕是会碍事,我听着她在祖母处说话有分寸,也能讨祖母欢喜,柏炎性子偏急,她性子却偏缓,瞧样子,柏炎似是又会听她劝的,今日恰好是你去了,否则也不知他二人这般温水煮青蛙可是会将祖母的心思拿下……”
柏誉原本才平静下来的心思,遂又被勾起。
在柏炎苑中,她半湿着黑发,穿着一身合体的抹胸裙,身上披了一侧薄纱巾,肌肤似雪,脸色却红润着,眸间还有潋滟未褪去,一看便是才欢。好才过,沐浴都还未消去脸上的绯红。
越好的东西,越是柏炎的帐中物……
柏誉眸间兀得涌上几分燥热。
周氏又道,“好容易经营到今日,祖母对柏炎诸多介怀,难不成要放任了去?我是担心你这些年心思白费了。”
柏誉冷冷道,“急什么?这么多时日都忍过了,越是眼下越要沉得住气。只要柏远还在,这平阳侯的位置便是从柏炎身上让了出来也落不到我头上。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只有让柏炎同许氏生冲突。早前在越州不也试探过了,矛头直指许氏,柏炎半分反应都没有,他的心思也并非这么容易能猜透,切勿露出马脚……”
周氏轻声道,“放心吧,越州的事,我兄长遣的人手脚干净,查不出来的。”
柏誉没有应声。
眼下,与他而言,更要紧的事是将盛家牢牢握在手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盛家是块待宰的肥肉,否则他也不会花心思在周氏身上。
周氏背后又还有周家可用。
周氏遂也道起,“可要拿柏远做做文章?若柏远在严州有个闪失,柏炎应当不好同许氏交待。许氏若是闹,祖母这里柏炎也不好交待,柏炎夹在祖母和许氏中间,总要得罪一个。柏远是许氏的亲儿子,许氏兴许不会为了旁的事情与柏炎翻脸,那她亲生儿子的事呢?”
柏誉敛了目光,沉声道,“若在严州生事,只能让柏炎查你,你当柏炎是傻的?”
周氏遂噤声。
柏誉凉声道,“有一件事你说得倒是不错,不能让祖母太喜欢了苏锦去。明日,你便去祖母苑中,透些话给祖母,陆建涵的事,瑜雅之所以作罢是因为苏锦的缘故,祖母必定会心生芥蒂,话说隐晦些……”
周氏怔了怔,既而笑笑,“我知晓了,夜深了,我回了。”
她转身,女子曼妙的背影在月光下彰显得淋漓尽致。
柏誉莫名想到今日在祖母苑中的暖阁里,苏锦俯身拾荷包的一幕。
他喉间滚了滚,伸手扯住周氏的衣袖,目光里沾染了旁的意味。
他让她背对着他,狠狠发泄心中念头,想象着今日苑中那道身影,便是煮茶的时候,那双纤手莹白,认真专注,侧颊都撩人心扉……
柏炎拿走的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他有终有一日要通通从他手中拿回。
而柏炎最喜欢的东西,他也要拿走。
就像今日柏炎夺走他所有一般。
“誉郎……”周氏忽得开口。
“别出声!”他烦躁。
忽得,苑中有东西踩翻的声音,床榻上的两人都是一怔,当下脸色一白,都吓得不能再动弹。
“你呆着。”柏誉抽身出了屋中。
苑中并未亮灯,借着月光,却见苑中并没有人。
这是座废弃的小苑,不应当有人来。
苑中窸窸窣窣声音传来,柏誉见是苑中一只猫从一处跳到了另一处。
心中悬起似是踏实放下,只是也没了早前的兴致。
“有人吗?”回到屋中,周氏紧张问。
柏誉轻声道,“是苑中一只猫。”
周氏的一颗心也才放了回去。
柏誉伸手取了一侧的衣裳,“回吧,小心别让人看见。”
周氏点头。
……
翌日清晨,柏远便来了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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