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她用纱巾蒙住双眼,而后在脑后系紧。
他携了她往窗边去,推开窗户缝隙,陆续见搜寻他的人散开去了别处。
“夫人?”阁楼外的侍从似是听见屋内没有什么动静,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人忽得紧张,又看了眼窗外,确认这些人都已离开。
苏锦心中也掂了掂,此时当出声还是不出声。
恰好,这人忽然开口,“今日冒犯,谢过夫人,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推了窗,纵身跃了下去。
苏锦扯下纱巾,慌乱唤了声,“来人!”
阁楼外的侍从顿觉不对,当下便冲了进来,正好有人从窗户上跃下,侍从朝阁楼外喊道,“追人!”
当即便有平阳侯府的侍卫冲了下去。
“夫人!”侍从见她脸色有些煞白,她还能记住方才短刀刀锋贴上肌肤的战栗感。
柏远也掀起帘栊冲进了屋中,“三嫂!”
苏锦喉间咽了咽,颤颤道,“有人方才劫持我。”
柏远和侍卫都大惊失色。
第068章 先行回京(二更)
苏锦亦惊魂未定。
推开窗户往下望,早已不见先前那道人影。
窗橼上沾了血迹,应是方才那人留下的。
能从云墨坊三楼阁楼直接跃下,不会是普通裁缝,却又穿了裁缝的衣裳,应是早前受了伤一直躲在阁楼里,结果裁缝先来了阁楼,要给她量体裁衣,才逼得他撞起了裁缝来……
苏锦看向一侧侍卫,“在屋内找找看。”
“是,夫人。”侍卫去搜阁间别处。
而苏锦看向楼下,侯府的几个侍卫才从云墨坊追出去,此时应当是追赶不上的,她亦未见到这人的模样长相,他也有意压低声音,变了嗓音。
穷寇莫追,先前那人是没被逼道杀她的程度。
她当时若是稍有迟疑,许是性命不保。
苏锦早前还不觉得,眼下,才晓额头浸出了一层冷汗。
苏锦伸手拭了拭额头的冷汗,一侧,柏远惊慌道,“三嫂,你没事吧。”
三哥刚走,转头这里便出了劫持的事,还是在云墨坊的分号当中,柏远心中是吓坏了。
苏锦正欲开口,侍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夫人,您来看!”
苏锦同柏远闻声,踱步上前,只见阁间往内的杂货间内躺了一个人,外袍被人扒下来了,只剩了一身中衣,应是被人从身后打晕,然后扒了衣裳替换了出来。
侍卫上前仔细检查,待得确认后,又朝苏锦和柏远道,“只是被人打晕了,并无性命攸关。”
苏锦眸间微敛。
那她早前猜得不错,这人在她与柏远来阁楼之前便一直藏在这里,方才不得不出来应对,便只能打晕了裁缝佯装,避免露出马脚。
苏锦回想起早前那人扮作裁缝的模样,一直低着头,也有意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说话。也确实用软尺,量过她肩膀和手臂,亦知这种有声誉的成衣店裁缝在丈量尺寸时,不能沾女眷的身体。他动作虽是慢了些,却心中有数,应是耳濡目染过这类裁缝量体裁衣,却不精通。
能用上这类裁缝量体裁衣的,绝非草莽。
而那人说话时也多用“叨扰”“劳烦”等字样,便是劫持她,手脚干净,没有多余动作,最后也信守承诺直接跳了窗去,没有伤及她,也留了先前那裁缝的性命。
苏锦遂又想起那人方才说的,“看见我的长相对夫人并无益处”,应当是怕在公然场合露面被人认出,她早前若是不慎看到他的脸,兴许,今日不一定能如此平稳脱身。
那方才的,如何看都不是同柏炎结怨才劫持她的人。
苏锦微微垂眸。
片刻,早前追出去的侍卫中有一人折了回来,拱手朝她道,“夫人,那人跑得太快,平城中多街巷,暂未追赶上,已让人继续去查了。”
苏锦先前便有预期,便也颔首,“没事了,先回府中吧。”
柏远也跟着点头。
……
回到苏府时,正好老夫人苑中布饭了,苏锦和柏远便径直去了老夫人苑中。
宴夫人打发了丫鬟去苏锦苑中请柏炎。
片刻,丫鬟折回,说侯爷正在苑中同子涧大人还有另外几位大人商议事情,说晚些时候再来。
宴夫人笑笑,那便不等了。
柏炎惯来有礼数,不会无故怠慢,苑中柏子涧和旁人都在,应是有急事商议。
苏锦想起下午离开时,柏炎脸上的凝重神色,其实罕见。
她与柏远都从云墨坊回来,柏炎这端还未结束,此事棘手,需要权衡之处怕是更多。
苏锦不动声色拿捏了几分。
而宴夫人说完,桌上开始动筷。
宴夫人问起今日她带柏炎和柏远去了哪些地方,苏锦大致说了些,柏远健谈,又同宴夫人补充了不少,譬如平城什么好吃,什么有趣,听得宴夫人和老夫人连连点头。
末了,又说起在云墨坊做了几套衣裳,隔两日掌柜便会送到苏府来。
至于今日在云墨坊遇到的事情,苏锦没有交待,柏远也有数,决口未提。
等到晚饭快要结束前,柏炎才来了苑中。
脸上虽挂着笑意,苏锦一眼见出不似早前轻松。
周妈妈填了碗筷,苏锦替他盛了饭,复又夹菜,柏炎随意用了几口,又礼貌接过宴夫人递来的汤碗。
老夫人问起他们明日有何安排,柏炎正好放下碗筷,悠悠擦了擦嘴角,应声到,“祖母,娘,京中有些急事,我明日要先行离开回京一趟,阿锦和柏远可以晚些慢慢再回京。”
他话一出,屋中都楞了愣,也相继噤声。
目光纷纷朝他投了来。
“这么急?”宴夫人倒是希望柏炎多留几日。
这三两日相处,宴夫人对柏炎很是喜欢。
原本四五日的时间就觉得短了些,当下,却成了翌日便要走。
柏炎歉意,“下回再到平城小住,多陪祖母和娘亲。”
老夫人颔首道,“侯府与军中本就事多,你兼顾便是,留阿锦和远儿在苏府这里,你亦放心。”
老夫人心底澄澈。
柏炎拱手,“多谢祖母体恤。”
苏锦转眸看向他。
今日之事应当不仅仅是棘手,还应是让柏炎焦头烂额……
等稍晚些从老夫人苑中回来,白巧和玉琢先行回了苑中替柏炎收拾。
苏锦便与柏炎两人并肩踱步回苑中。
今日月色算不得好,小径各处虽都点了灯,但灯火昏黄,朦胧婉转,需拎了小灯笼照明。
柏炎与苏锦一处,旁人未得近前跟着。
九月夜里,夜风微寒。
柏炎将手中拎着的小灯笼递给苏锦,口中轻声道,“拿着。”
苏锦接过,转眸看他。
他取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遂才从她手中拿回照路用的灯笼,继续一面走,一面牵她,好似先前的一幕再是自然不过,也全然不察。
外袍沾染了他的体温,暖意似是透过肌肤传到四肢百骸里。
苏锦笑笑。
“还冷吗?”先前清风拂面,他见她睫毛颤了颤,暗暗“嘶”了一声,眼下披了他的外袍,应当好了许多。
苏锦摇头,“不知道多暖。”
他转眸看她,嘴角亦笑笑。
苏锦便借着这股暖意继续道,“阿炎,京中出的事情,可是同平阳侯府相关?”
他忙碌大半日,她心中亦关切。
柏炎轻声应道,“不是平阳侯府的事,但唇亡齿寒。”
他如此讲,她便明了。
朝中之事,她本也不当多问,尤其是柏炎都用到了“唇亡齿寒”这样的字眼,苏锦没有多问。
他却愿意同她讲,“侯府不能失了这个助力,付出多大代价都得救人,只是此事眼下很不好办,颇有些棘手,怕是要用上些许手段……”
他少有同除了柏子涧,邱遮这些幕僚之外的人说起过这些话。
苏锦亦认真听着,不打断。
苏锦面前,他似是也并不隐瞒,“此事暂未解决之前,京中一定诸多戒备,我不想你和柏远赶在这个时候同我一道回京,你在平城等丰巳呈,等丰巳呈来了之后,再同柏远一道启程回京,路上不着急赶路,边走边停即可。等月余之后,此事妥善解决,我在京中等你回来。”
他停下看她。
她亦停下,没有说旁的,主动伸手拥他,“都听你的。”
柏炎亦拥她,下颚轻轻抵在她头顶。
她发间额馨香在他呼吸之间,他微微阖眸,“阿锦……我已习惯,一日也不想与你分开。”
苏锦莞尔,“我会早些回京中,记得在屋中帮我置些海棠干花。”
他亦莞尔,“都听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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