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合之宴
“孤身体好的很,有劳叔叔费心。听闻户部尚书即将致仕,既然叔叔想让孤早日为国效力,那户部尚书的位置,倒勉强可以暂领。”
为国效力,你倒是真腾出来个地方给他啊,别光嘴上说说。
小内侍又战战兢兢回去将话一字不差的禀报给了狩阳帝。
户部总领全国经济,是朝廷的钱袋子,这样重要的地方,自然要安插心腹,慕容澹稍稍把眼睛往六部一瞥,狩阳帝心里就打鼓,生怕他瞧上哪儿了。
实话实说,为了巩固统治,一直有近亲佐政的习惯,历代皇帝的兄弟儿子,都在朝中担任过要旨,例如镇国大将军、六部尚书、太师太傅等。
但狩阳帝指头缝里连点儿油水都不肯漏给自己亲儿子,跟别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侄子。
慕容澹那双狼一样阴沉的眼睛,始终在暗处盯着他,只要慕容澹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得安寝。
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身下坐着的皇位并不那么高枕无忧,还有个侄子,他的父亲是自己的哥哥,更是父皇名正言顺立过的太子。
“好极了!”他口中如此说着,手里却狠狠砸了东西,从廊柱系着的剑鞘中拔出佩剑,抹了传话的小内侍的脖子,鲜血溅了满脸。
他阴恻恻舔了一口手指上的腥甜血液,“来人,愚蠢的奴才连话都传不明白,朕已经将他杀了,送去凉州王府。”
下首立着的众臣端着袖子,不言不语,早就习惯他时不时发疯。
狩阳帝一改方才暴虐,笑吟吟落座,“工部,方才说的斗兽场,你看应该建在哪儿?朕还想为萱夫人盖一座摘星楼。”
工部呼吸一滞,建斗兽场都得把石头榨出汁来,这边挤一挤,那边挪一挪,好不容易凑点儿钱出来,这还要盖摘星楼?
但他深知自己直言不讳,恐是走不出这个门,只能迂回委婉,“陛下,臣深以为,工程在精不在多,将斗兽场建完再建摘星阁才是良策,若是双双齐进,恐怕有所偏颇疏漏,反倒不美。”
狩阳帝手在案上拍了拍,略微思索,“爱卿所言有理,朕心心念念斗兽场许久,前日才赶制出画稿,朕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建成的样子了。
但近日萱夫人郁郁寡欢,时常落泪,朕又想建一座摘星楼哄她欢喜。
罢了,斗兽场工期延后,先建摘星楼罢。”
萱女因为虞年年郁郁寡欢食不下咽,恨不得把“忧伤”两个字直接刻在脸上。
狩阳帝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从来没有过的好,看着她难受,心都跟要碎了一样,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里,含在口里安慰。
急得嘴角都起了疮。
“爱妃,你听。”他拿了一匹缎子,靠近倚在榻上眼眶红肿的萱女,大手一扯,缎子应声而碎,“刺啦”一声,“爱妃,这声音极为悦耳,喜欢吗?”
萱女撇撇嘴,不理这个疯子,转头过去,将帕子盖在脸上。
狩阳帝受挫了,心想她莫不是不喜欢这声音,便从怀里拿出自己佩戴多年的玉佩,没有丝毫犹豫,狠狠照着坚硬的汉白玉地砖上一摔,清脆之声满耳。
人人都说玉碎之声美妙,尤其是越昂贵的玉,碎在地上的声音就愈发动听,甚至能让人忘却忧愁烦恼。
“这样的声音呢?”狩阳帝又殷切问。
萱女掀起帕子的一角,看了一眼地上的玉,噗嗤一声笑了,带着点儿鼻音,娇笑,“好听极了。”
狩阳帝像是找到了一个哄她的好方法,教人将宫里最好的玉全都搬来,一个一个摔给她听。
虞年年昨日从花匠那儿要了些种子,打算在房子面前的空地上栽种。
本来还想种点儿菜,但厨房不缺,周围姐姐们又劝她别了。
好好一个漂亮姑娘,手里攥一把大葱站在地头上不大好看,还是养个花田吧,回头摘花,多漂亮。
虞年年不禁劝,只能放弃种菜的想法。
花匠怕她没经验,先给了些简单好养活的花的种子——油菜花。
好歹能吃又能看,既满足了虞年年种菜的愿望,还能开出漂亮的花朵,金灿灿的一片,多两全其美。
门前的那块儿地只有一条青石砖小路铺到门口,两边泥土还算松散肥沃,若是个常干农活的妇人,犁起来十分轻松。
但虞年年身体差的很,走一步都要喘三口气,自然做的不轻松。
她也不着急,一日犁松一小块儿,撒上几粒种子,然后浇水悉心照料,没几日便冒出青嫩的芽来。
平常出门或者回来都要蹲下看看它们,用手指轻轻戳戳,觉得十分神奇。
小芽儿一点点长高,平常要下雨,她担心风吹雨淋不利于它们成长,就用木棍,简易的给它们支了一个小棚子。
照看好了这一点小东西,又将目光瞄向了空荡荡荒芜的院子,还有那堵光秃秃暗沉的墙,想过几日,在墙角种一丛蔷薇,粉白的花沿着藤蔓爬上墙头,进到白米和白粥的住处。
生机勃勃的一定好看。
还可以在院子里养一条小狗,给它慢慢做一个木头房子。
白米白粥她们过来串门,也要逗逗院子里种的那几颗油菜花小苗,白米舔舔嘴,“等它们长大了,一定很好吃,够炒一盘菜了。”
“你还要养鸡吗?回头拿去厨房炖鸡汤喝,冬天的老母鸡肥美,喝一碗汤暖暖的最舒服了。”
虞年年的确还想在院子角落里圈个篱笆,养一群小鸡,但还没有小鸡仔儿,白米就开始打它们肉的主意,虞年年忍不住打了退堂鼓,“我要养了,你不许打它们的主意!”
白米舔舔嘴,“好吧,勉为其难算了。”
听说虞年年想要种蔷薇,出去采办的妇人买了一包回来给她,“听说这个品种可好养活,你种,回头我去你那儿采几朵别在头发上。”
她胖墩墩的身体扭动着,脸上还有些娇羞。
虞年年原本还不好意思白拿人的东西,但架不住妇人热情,只要求以后蔷薇开花了,能送她一些就行,虞年年才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蛋儿:日常搞封建迷信。
年年:嚯!这地方种地可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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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家主!家主!”管家跌跌撞撞跑进来, 腿脚酸软,牙齿打颤,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家主, 老家送来给女郎添妆的的嫁妆, 被劫走了!”
虞太尉如遭雷劈, 跌坐在地, 唇一下子紫了, “你说什么?”
“嫁妆!老家给女郎的嫁妆, 没了!”管家大喘气, “还有给您的新婚贺礼, 也一并被劫走了。如今押送珍宝的护卫, 尸体都被抬回来了。”
虞太尉是虞家老家里最有出息的一支, 如今女儿要成为太子妃,他也要迎娶王氏女, 说出去他们虞氏面子上也有光。
本家便召集旁支,给他凑了些珍品宝器, 金银钱财, 算是庆贺。
虞太尉卖女儿的钱加上府里剩下搜刮的,还有老家送来的,凑凑巴巴也能嫁娶体面。
老家送来的补贴占了大头,如今全让人抢去了,虞太尉不只是如遭雷劈,简直宛如五雷轰顶,将他脑袋都炸的嗡嗡作响,“不是走的官道吗!怎么会让人抢去!还将侍卫都杀了!啊!”
他目眦欲裂揪着管家的衣领,将人拽倒在地。
这些日子府里上下都过得紧紧巴巴, 他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裁,一块儿石头都能攥出水,现在告诉他嫁妆和聘礼都没了?
就是劫匪,也有规矩,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像是官道上走的货物,那都是官家权贵的,若是碰了,寻着了指定抽筋扒皮,生不如死。
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谁家在官道上让人抢了东西,还将侍卫全杀了!
简直是踩在他头顶撒尿,传出去让他老脸往哪儿放?更重要的是,虞令月的嫁妆,他的聘礼,从哪儿出?
太子和琅琊王氏,他哪个都不敢怠慢了。
他急得嘴上起泡,在房间里直打转。
眼睛一亮,陡然想起了送去凉州王府的虞年年。
将虞年年送去凉州王府之后,一直也没听说慕容澹府多了个宠妾,倒是他迷信巫师的传言愈演愈烈。
百姓口口相传慕容澹身体不行了,所以才频繁召太医丞府中待诊,又迷信巫师妄图逆天改命。
加之狩阳帝近日肆无忌惮大兴土木,寻欢作乐,像是没有以前警惕慕容澹,虞太尉便信了这传闻六七分。
他如此一想,心里一个激灵,突突地跳。
连忙派人去凉州王府打探虞年年的消息。
傍晚的时候才得回信,所有送过去的姑娘,要么被扔进浣衣房搓衣裳,要么就被放在厨房做饭烧火,愣是一个都不肯见。
虞太尉痛心疾首,深觉这步棋走错了,浪费了这张最好的皮相,若是卖给别的地方,能换多少钱?
现在送进王府,不说他能得到什么钱,恐怕还得搭上养活虞年年的粮食。
虞年年那弱小的体格,别用她搓衣裳,就让她烧个火恐怕都坚持不了几天,那些王府里的仆役都是慕容澹从凉州带来的心腹,一个个沾染了凉州粗野刁蛮的之气,说不定怎么粗鲁的磋磨虞年年呢。
也不是他心疼虞年年这个便宜女儿,回头钱没得到,搭上了个人,他亏不亏?
如此一想,就更加痛心疾首,不住的在房间里踱步,又让人去问问,能不能用点儿钱将虞年年换出来。
结果去的人嘴刚张开,就给连人带钱轰出去了。
五大三粗的王府侍卫冷冷睥睨他们,“什么东西,当王府是你们想送人就送人,想带走就带走的?”
虽然虞太尉觉得慕容澹快死了,但也没胆子跟他硬碰上,只能另寻他法。
虞年年是不中用了,他冷不防将眼睛又转向了唯一剩下的虞敏敏,虽然模样不是顶好的,但也不差,十分娇俏,脑子不够,但好歹在元日宴上被陛下夸赞过。
兴许能换一些钱财。
他要娶妻嫁女,委实缺钱,多一分是一分。
姜夫人只有这一儿一女,哪个都当做心头肉一样的宠爱。虞太尉要娶妻,她纵然委屈却不敢说什么,毕竟是妾,稍有不妥便会被发卖赶出去。
但要用虞敏敏来换钱 ,她委实心疼,女儿嘴再碎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夜里抱着虞太尉的大腿哭泣,试图吹些枕头风,“家主,敏敏是妾的亲生女儿,自小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和别人不一样,求您垂怜,找个好人家给她。”
虞太尉一脚将人踹翻,“无知妇人,光想着你女儿去了,也不想想咱们家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养她这么大,是时候该为家里做一番贡献了。”
姜夫人被他踹的心窝窝疼,忍着痛艰难扑过去抱着他的腿磕头,一下一下,没多久便流血青紫,“家主,她是您的女儿。若是缺钱,府中多的是姬妾可买卖送人,求您不要将敏敏卖掉。”
虞太尉沉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大陆,拉起姜夫人的下巴,目光中闪着诡异的光,“你说得对。”
深夜时分,太尉府后门大开,咕噜噜走了几辆牛车,赶牛的人神色惴惴,车上不知放着什么,用布盖了,窸窸窣窣动作,细听还能听见微弱的呜咽。
“母亲,母亲!”虞敏敏衣衫不整的追过去,哭得宛如泪人。
虞太尉神色阴狠,薅住她的头发一把拽回,“明日才轮到你呢。”
虞敏敏反抗不得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被虞太尉拖拽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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