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 第39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但凡说了,就是要明里暗里讽刺他,一副你要么拿我命,要么就忍着的模样。

  他想看不绷着一张脸,也只能远远躲起来,暗地里看着她对那些无关紧要的婢子们笑,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

  其实提起沈之昂,慕容澹就觉得,这是个隐患。他帮过年年两次,一次是她买碗的时候,另一次,是在南衙。

  年年是个好姑娘,就算对沈之昂没有爱意,也有感激。

  在他和沈之昂之间,年年必定会选择沈之昂。

  慕容澹不觉得自己以色侍人可悲,只觉得自己连沈之昂都争不过才可悲。

  他仔细想想,他不但争不过沈之昂,就连年年养的那些小狗小鸡大鹅也争不过,愈发觉得悲哀,以及前路漫漫。

  不过好在,年年的母亲早就去世,哥哥也在出逃的过程中早早死去了。年年没有亲人,她即便对沈之昂印象好,却也没有感情上最亲近的人。

  慕容澹他觉得自己努努力,用十几年二十年,终究能站在虞年年心头最重要的地方。

  就算年年最后还是对他一点儿喜欢都没有,如果有个孩子,也不会离开……

  就像母妃和父王,父王爱母妃爱到难以自已,但母妃一点儿都不喜欢父王,甚至厌恶父王,但还是愿意为了他忍耐留下来。

  虽然母妃最后还是受不了,亲手将父王勒死了。

  但她切切实实与父王生活了几十年,并没有分开过。

  如果年年有一天受不了,也可以将他勒死,他一点儿都不会反抗,他将成为她手里,唯一一条以及最后一条人命,那样她永远都会记得自己。

  但年年像母妃那样的概率并不大。

  因为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爱惜每一条鲜活的生命,即便她再讨厌自己,她都不会下手。

  慕容澹赌,他有很大机会,能和虞年年相爱相杀,携手终老。

  他有时候想,如果他从来没遇见虞年年就好了,他也不会莫名其妙习惯她的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的喜欢变成了那么多。

  在听到她死讯之前,他只觉得虞年年像是每天给他的一块糖,虽然刚开始没了,会有些不适应,但时间久了,便不会再想吃糖。

  可他错了,姚生说虞年年死的那一瞬间,他不知从哪儿涌上来的情绪,一下子将他所有的防线全部击溃,他发现这块糖甜的要命,而且有毒有瘾。

  虞年年一直忍到半夜,才将白粥给她的东西掏出来,借着出恭的名义,对着烛火下看。

  是一条竹简,上面刻着字,她凭着一个月的所学,半蒙半猜将上头的字认了出来。

  虞寄白站在摘星楼上,夜空划过一道白影。

  “咕咕咕~”雪白的鸽子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从鸽子腿上解下一枚竹牌,将它送走。

  他的傻妹妹,在占据有利形势的情况下,连欺负人都不会,她不会以为只是嘴上凶凶,就是反击了吧?

  娘生他们两个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全给他了,现在他还得手把手教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五三十六章修过了,新增两千字,把感情转变明晰了一下,也把年年对狗蛋儿现在的态度明确了一下。

  之前都是狗蛋自己虐自己,现在要开始年年主动虐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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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虞寄白额头忽然沁出汗, 忙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其中的药取两粒灌下去。

  一个命不久矣的哥哥,还是别出现在她面前好了,省的失而复得亲人又失去的痛苦, 让年年承担。

  他只说自己是虞寄白的朋友, 虞寄白七八年前就死了, 他是应朋友请求, 来寻她照顾的。

  年年虽然有注定好的命数, 但在大体方向不变的情况下, 他能尽自己所能改变改变。

  虞年年想着竹简上的字, 一夜没睡着, 瞪着头顶那粉红的帐子, 看了一晚上, 一动也没动。

  虞寄白传信的时候,光顾着简洁明了稍作提点, 但忘了他妹妹文化程度不大高,有些话她都认得, 但理解起来又十分困难。

  虞年年想了一夜, 没想出个所以然,第二天早上小腹隐隐作痛,脑袋也晕乎乎的,她蜷缩着不动,捂着小腹,额头上大滴大滴冒出冷汗。

  又疼又冷,像是坠入冰库,浑身的汗却止不住。稍微动一动就像要了命。

  慕容澹在她躺尸结束翻了个身的时候就发现她醒了,从背后抱着她, 下巴垫在她肩上蹭了蹭,想去亲她的脸颊,才发现她浑身发抖。

  虞年年正疼着,有人一碰她,动来动去的,更像针扎的,好像连带着小腹也更疼了,她想骂慕容澹滚开,但疼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太医丞来得非常快,自打慕容澹回来后,他便常驻在凉州王府,眼下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带着药童冲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虞年年,心中思量便已经七七八八了,再一诊脉,心中的猜想应验,急忙写了张方子让小童去煮药,又赶忙煮了姜水来。

  虞年年躺在床上,就能听见慕容澹跟胡子一大把的太医丞说话,他问,“姜水不难喝吗?不要加糖吗?”

  太医丞明显被他的话问愣了,加不加糖效果没什么影响,最主要的就是热水和姜罢了,但既然问了,肯定是加糖好喝啊!他回身去添了勺糖。

  慕容澹吹了吹,虞年年疼痛中只能感到温热甜辣的液体灌入喉咙,顺着食管一直往下,温暖到胃,心理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也有了些力气。

  她咬着牙,将他手里的碗夺过来,一头饮下,然后又倒在床上。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咬死慕容澹,才不想他碰自己。原本就烦躁的时候,慕容澹又在一边多话——真难受。

  慕容澹和太医丞出去说话了,她隐隐约约能听见一点谈话声。

  “殿下,您要做好准备,娘娘早年养的就不大好,她家里像是并未指望她生孩子一样,常年受凉挨饥。近年像是又受了大的磋磨,平日里看着还好,但就跟那琉璃一样,碰一下就碎了,要好生养着。

  至于孩子的事儿,大概听天命……”他飞快抬眼,撩了一下慕容澹的表情。

  虞太尉养着这些小姑娘的时候,给口饭养活大了就行,也根本没想过让她们生孩子,但绝育药一碗太贵,这么多姑娘,一个一个灌下去得多少钱。

  毕竟生孩子容易难产死了,就算生下孩子,人也会变得不漂亮曼妙,还不如不生,用美色勾住人就行了。

  “人都这样了,你同孤说孩子,孤不要孩子,孤就要她好好的!”慕容澹越听太医丞描述,越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他抓住太医丞的衣领,冷声威胁,“你若是调养不好她的身子,就见你祖宗去吧!”

  慕容澹想同虞年年要个孩子,不是他多喜欢孩子,而是想有个相连的血脉绑住她,如果这个绑住她的血脉,要用她安全来换,慕容澹宁愿不要。

  他有没有孩子根本不重要,只要他想要,天下前仆后继的便宜孩子多了去了,即便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都能学着稚童一样的语气喊他一声,“父王。”

  太医丞丝毫不怀疑慕容澹说话里的真实性,忙点头应了。

  宝应翻找了月事带,扶着虞年年去净房换上。

  她抱着带血的衣裳,灰溜溜的出去,慕容澹瞧那衣上的血迹,额头上青筋都跳的欢快。

  分明不多,还没有一个人死在他手里,溅在他身上的多。

  太医丞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赶紧解释,“正常女子都是如此,殿下不要过于担心。”

  虞年年喝了药之后,慕容澹在她口中塞了块儿蜜饯,她昏昏沉沉侧过身去,像虾米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小腹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慕容澹从背后揽住她,用自己的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小腹上。他体温比虞年年高许多。

  他从第一眼见虞年年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十分弱小的人,走路走不好,又不聪明,还执拗。但他没想到,她能脆弱成这个样子,时不时就会疼痛生病,像是玉娃娃,要好好捧着,不然落在地上就碎了。

  “年年,还疼不疼?”慕容澹小心翼翼将她额头前湿濡的碎发拨开,贴着她的耳廓轻声问。

  虞年年不想说话,但架不住他一直问,便从牙缝里挤了挤力气,“不……疼。”

  她回答的这么艰难,慕容澹知道她肯定是疼的,但却强忍着说不疼。

  “疼就说,我不会再嘲笑你的。”慕容澹卑微的同她说,近乎恳求。

  他希望年年有一日能回到以往对他的态度那样。

  虞年年以前在太尉府,让人欺负了,胳膊上青了一块儿,便来同他撒娇,他嫌烦,将人推开了。现在她疼的这么厉害,却一点儿都不与慕容澹抱怨了。

  不是她长大了,而是她不依赖慕容澹了。

  虞年年没说话,昏昏沉沉睡过去,她脑袋疼肚子也疼,不想理慕容澹的自我感动。

  慕容澹可能对她有真心吗?不可能的。

  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真心可言,无非就是觉得她态度转变过大,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他,所以觉得失去了,不甘心。

  等她真的再彻底依赖上慕容澹,恐怕他还会嫌自己烦。

  他现在想要她毫无芥蒂,如以前那样,她根本做不到,她对着慕容澹那张脸,都说不出一个好听的字。

  她现在只想看着慕容澹在她这儿受挫,抒发心中的不平之气,不平他当初的戏弄抛弃。

  但是她隐隐感觉只是言语上的奚落,并没有让慕容澹真的受挫,她也没有得到打击他的快感。

  醒来时候,已经是黄昏,慕容澹已经不在了,几个绿衣婢子站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探看她。

  太医丞的药十分奏效,她醒来之后除却觉得浑身酸软,疼痛已经削减了大半。

  几个人来将热粥端给她,“娘娘先暖暖胃。”

  粥还是五米粥,听他们说,五米粥在凉州代表吉祥安康,家里长辈经常会熬给小孩子喝,表达祝福。喝了五米粥的孩子,会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宝应这个话痨又开始跟虞年年絮絮叨叨,“殿下让厨房给娘娘做五米粥,是对娘娘祝福呢,希望娘娘健健康,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殿下对娘娘真好。一会儿外面熬的药就好了,娘娘吃完粥垫垫,奴就端过来给娘娘,是太医丞临走时候开的,专门调养身体,以后就不会疼了。”

  “奴闻着那药酸苦酸苦的,肯定不好喝,但为了身体,娘娘也得一日三次的喝了。”

  虞年年不打断她,她还能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将碎嘴子发挥到极致。

  “宝应,你走过的地方多,听没听过一句话。”虞年年问她。

  “什么话,奴若知道的话,肯定会好好告诉娘娘的,但是有可能奴也不知道。”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虞年年回想了一下,定是这八个字。

  宝应挠挠头,然后晃了晃脑袋,“这句没听说过,应当是什么书里写的吧。奴没读过书,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殿下读书多,娘娘不如去问问殿下,他肯定会告诉您。”

  虞年年略微有些失落。

  她若是平白去问慕容澹这一句话,总是感觉像暴露了什么,给她写竹简的人,分明不是只单单想教她这句话念什么。

  外面传来尖尖细细的声音,是慕容澹身边的一个宦官。

  慕容澹身边没有婢子,他又不想让那些男人见着虞年年,平日里送东西,都是让这个宦官来送。

  他生在凉州,那里彪悍,对太监这种阴阴柔柔,不男不女的生物没什么好感,现如今到了传话的时候,反倒有些用了。

  “娘娘,殿下新写的字帖,让奴给您送来。才刚写完,晾干笔墨,殿下就迫不及待想给您看了。”宦官面白无须,嘴甜腰弯,对着虞年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