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合之宴
反正都是他一个人。
虞年年被他刺激的头发丝都一根一根竖起来,狭小昏暗之处,慕容澹那张美色惑人的脸愈发显得妖异起来,虞年年脸不自觉红了,赶忙推开他,“你别过来了。”
慕容澹顺势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拉,语调带着蛊惑,“娘子是觉得我生的不好看,所以不可以入赘吗?”
深更半夜,灯影昏黄,美色当前,委实有些刺激,虞年年没法昧着良心说慕容澹长得丑,“虽然殿下长得好看,但我不喜欢你。而且你今夜不经我同意就擅自闯进来,我很生气。
如果你还不走,我就要叫人把你抓起来了,你自己亲口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张口就要喊人,慕容澹飞快将手捂在她的唇上,一股子沉稳的檀香气灌入心肺,虞年年挣扎着脱离他的桎梏。
慕容澹脸上笑容的弧度僵了僵,“我错了,这里给虞娘子道歉,今后都不会了,我今夜良心被狗吃了,明日天一亮就长出来了。”
他又替虞年年裹了被子,转身要走,却发下衣袖又被扯住了,回身看向她。
“还有件事,婚书。”虞年年道,冲他伸出手。
慕容澹心里一个咯噔。
“我前些日子去衙邸查户籍,准备成婚事宜,衙门里的人告诉我,我已经同人结过婚约,登记在册。”她将自己的户口从晋阳迁到闵县,晋阳南衙给她的时候,上头就已经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红勾,表示已经婚配过,她当时并不清楚这红勾是什么作用。
“我说我丈夫已经死了,眼下要再婚。衙役让我将殃榜拿出来证明丈夫死了,不然以后都不能同旁人缔结婚书。”
虞年年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这已经婚配的标识是哪儿来的。
“当日你说随我高兴,我便写了……”慕容澹声音低了不少,为自己辩解,看样子一点儿都不想将婚书交出来。
“殿下将婚书给我,我就不追究殿下今夜随便进出闺房之事了。”虞年年的手一直伸着,试图同他谈条件。
虞年年细想起来,当日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那都是心灰意冷的气话,结果慕容澹当真的。
她现在生气,但又不敢对他怎么着,两个人身份悬殊,她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即便我将婚书交给你了,你也弄不出一副殃榜证明人已经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我随着你衙门,咱们两个人和离。但既然要去和离,我必然要到场,届时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两个写过婚书。”慕容澹复又坐回虞年年的床上,同她一本正经讲道理。
“娘子,怎么了?”两个人情绪激动之下,声音过大,惊醒了外面守夜的冬至,她隔着一堵墙迷迷糊糊问。
“没事儿,你睡吧。”虞年年自然不能让她发现慕容澹在这儿,当即安抚道。
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眼里氤氲出泪水,眼眶红红地瞪着慕容澹。
她哪儿知道就这么和他绑在一起了,这个人还这么无赖,一本正经的和她讲道理,她不想听这些道理。
虞年年气得快要哭了,慕容澹也不敢同她继续讲道理了,连忙抬起袖子给她擦擦眼泪,虞年年将他的手一把拍开,“你别碰我。”
语气里带了几分泪意和厌憎。
她这副模样,慕容澹却忽然笑起来。
虞年年的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你还笑!”
“不了不了,我的错。”慕容澹刻意压制着嘴角的笑,他们两个现在,倒是像吵架的夫妻,他伸手过去给她擦眼泪,虞年年又重重拍开。
这次比上次重的多了,能听见啪的一声响。
慕容澹盯着手上微微的红色出神,虞年年冲动之下打的人,如今也有些怵起来,慕容澹可是一下子能将门甩坏的人,打她不还是轻而易举,她朝着床里缩了缩。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打我。而且谁让你随便将将婚书写了,我现在这不是以下犯上,最多……”
“最多算是夫妻间闹矛盾。”慕容澹笑道,摸了摸被她打过的地方。
“不是!”一听夫妻两个人字,虞年年又委屈起来,谁要跟他是夫妻,“你别说了,婚书我也不要了,你以后也别来了。”
跟慕容澹说话,他死皮赖脸的真让人生气。
慕容澹不知道哪句话又让她不开心,他连忙起身走,“我不说,你千万别哭,我这就走。”
他一步三回头,“别哭了。”
虞年年一边掉眼泪,一边凶他,扔了床上的软枕,“你快走!”
慕容澹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她气得趴在被褥上哭。
太医丞为慕容澹创造了机会,他以为今夜两个人该是温情脉脉,温柔缱绻的,深觉自己做了好事的太医令脱了衣裳,口中哼着小调就要上床睡觉。
后领却被人揪住了,他扭脖子一看,是慕容澹,脸色不愉,像是吃瘪了的模样。
“殿下?”他惊诧。
“你个老东西,出的什么主意?”他叱骂道。
太医丞摸不到头脑挠了挠自己花白的头发,“怎么了?老臣那药没问题啊。”
慕容澹羞于启齿,说自己又将人气哭了,一想起虞年年的眼泪,他心里就难受。
太医丞叹口气,“殿下你不说,老臣怎么对症下药呢?有问题就要提出问题并且解决问题嘛,总是自己一个人憋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慕容澹咧了咧嘴,“太医丞你又没有娶妻,我说的问题,你能解决吗?”
一听这话,太医丞就不乐意了,赶紧辩解,“老臣虽未曾娶妻,但年轻时候也是晋阳一枝花,游戏花丛引得女子争相折腰,除去这英俊的相貌,自然还有别的技巧。”
“老臣早在晋阳的时候就说了,您与娘娘的相处方式,有问题。”
慕容澹将人的衣领松开,轻咳几声,玉白的脸颊微微泛起些红色,才有些不自在道,“我将人……气哭了。”
他声音实在不大,太医丞又年迈耳背,赶紧追问了一句,“啥?”
慕容澹心一横,“我将人气哭了。”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太医丞。
太医丞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就要气倒过去,亏得慕容澹不是他的子孙,不然真要骂他不争气。
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现在重新洗牌了,又要走上歪路。
慕容澹实在不会用正确的方式去爱一个人,即便现在努力探索,但好像一点儿成效也没有。
“这……没事没事,好在您两个人都年轻,就算这次又惹了怨恨,大不了再重新开始。”
慕容澹皱着眉,从太医丞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嘲讽意味。
他一甩匕首鞘,刀架在太医丞颈上,冷眼睨着他,“好好说话。”
太医丞将包天的贼胆收了收,小心翼翼将匕首推开,“殿下,姑娘生气的时候,不是讲道理的。当然也不是极端认错伤害自己来祈求原谅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古代一尺是16.95厘米,和现在计量不一样
第71章
一早起来, 虞年年眼睛都是红的,李娘子心疼的从外头取了干净冰来给她敷眼睛,“娘子昨夜怎么了?眼睛肿成这副模样?”
虞年年听她提起来,又气又急, 偏偏奈何不了, 眼眶便又红了, 将手里被褥泄愤一样扔在一旁, “昨夜梦里梦见了个混账人, 气哭了, 现在一想起来又堵得慌。”
李娘子连忙哄她, “成了成了, 不提了。齐娘子在外头呢, 说又几个好后生要介绍给你, 没了徐先生,还有别的什么李先生, 张先生……”
不经意间,又是往虞年年心上扎了一刀, 她扑在被褥上, 眼睛也不敷了,气得直打颤,赌气道,“不找了,今后都不找了。”
找了也没用,慕容澹还捏着婚书呢,她跟谁都成不了婚,再介绍多少个人都没用。
这个人不管怎么变,都是个坏胚子。
李娘子不知又哪儿碰着虞年年的伤疤了, 赶紧噤了声,“那我让齐娘子先回去。”
虞年年才从被褥里爬出来,擦了一把红肿的眼睛,“我去同她见一面吧,人家好心好意来的,若是只打发你去,还让人以为我恼了她呢。”
齐娘子为虞年年的婚事操碎了心,今日又挟了几幅画卷来,“顾家郎君顾明瑄,上个月考试里中了,中了什么我不知,听说眼下担任了闵县县尉,专司盗贼逮捕审讯。”
“迁都之前咱们县也小,就县长一人便能打理,如今迁都乱起来,县丞与县尉都得配齐了。”
“他如今在咱们县里,也是副手。”齐娘子说着,就将其中一幅画卷展开,赫然便是顾明瑄的模样。
“别了,姊姊,咱们将这些事情都放放罢,我现在委实不想成亲了。”虞年年将画卷又卷起来。
齐娘子面露为难,“妹子,你是不是还因为徐先生那事儿心存芥蒂呢?徐先生是个品行好的人,只是耳根子软,你放心,顾家郎君,绝对没有这毛病。”
“不是,就是暂时不想了,您帮我都推拒了吧,这事儿过个一两年再说。”虞年年一想起就糟心,慕容澹简直就是混账。
齐娘子叹口气,原本坐的笔直的腰弯下去。复又想起什么,眼睛忽然亮起来,“明日,明日正是沈家和虞家成婚的日子,听说沈家家底丰厚,一场婚事办得热热闹闹,咱们明日去瞧瞧。”
兴许见到了那么喜气的场面,虞年年就愿意成婚了。
“沈大人给了我请帖,我原本是要去的。”不是冲着沈之昂,是冲着虞令月,自晋阳那一别,她已经有一年没见过虞令月了,即便能远远的瞧见一眼也成。
“明日我是作为喜娘去的,咱们明日一起出门去。”
两个人约好了。
虞年年明日倒是不怕再碰见虞太尉,男客与女客是分开的,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敢对自己做出什么。
太医丞一把年纪了,精神头却十分好,熬了一夜,举例论证同慕容澹讲了一晚上如何追求姑娘。
慕容澹是个好学生,聪慧机敏,举一反三的能力令太医丞十分欣慰。他学习了一夜,收益颇丰,回想自己以往的经验,总结了错误。
慕容澹以往不会正确的爱别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中长辈没有起到好的示范作用,缺乏正确引导。
姚生同慕容澹告假,换了身新衣裳。
“你今日去哪儿?”慕容澹随口问道。
“今日是沈十三郎同虞家嫡女成婚的日子,属下受邀请去参加婚宴。”姚生如实道。
“沈家是不是也给孤了请柬?”不是疑问,是肯定。
“那孤与你一同前去。”虞年年就算不因为沈之昂的原因去参加婚宴,也该因为虞令月的原因去一趟,他能寻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见她一面。
太医丞教他的第一件,就是要时常出现在姑娘的眼前,讨厌也好喜欢也好,总归混个眼熟。
沈家在长安的中心,距离摄政王府并不远,今日他家成婚,车马又多,堵的水泄不通,即便都见着了慕容澹的车架,有心想让,也无能为力。
姚生怕慕容澹暴躁起来,弄得谁都不痛快,连忙找几个话题。
“听说近日长安里混进些人,大抵是因为陈兵龟兹的原因,乌孙人急了。”
慕容澹闭目养神,不咸不淡道,“自迁都之后,长安就不太平。”
迎亲的队伍要在城外绕一圈,于城外的城隍庙处停留,出城是要验的,所以百姓观礼也只在城内。
沈家迎亲的仪仗足足有上百丈长,沈之昂骑着匹黑马,身着白色婚服,神采奕奕的出了城。
队列才刚停在城隍庙,虞令月由侍人背着下轿,看起来不胜娇弱,准备同沈之昂一起在城隍庙内祷告。
忽然,从四周的树林里涌出一拨青衣蒙面人,体格健壮,各个手持弯刀,来者不善。
他们方才躲在绿意横发的树丛中,将身影都隐匿了,不细看倒是一点儿都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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