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 第67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殿下既然受伤,身体不方便, 那就劳烦姚生大人帮忙喂饭吧。”她顿了顿,“姚生大人跟了殿下那么久,大概知道殿下喜欢吃什么。”

  殿下喜欢吃什么?殿下口重,这桌子上的都是淡口,他多数吃不惯,但太医丞嘱咐了他饮食清淡,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殿……殿下……”姚生结结巴巴,欲要抬手接过虞年年手中的筷箸,却被慕容澹率先一步接了回来。

  “不要姚生。”慕容澹语气里带了点儿赌气的成分。

  他微微垂下头,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

  安慰自己,原本身体就没什么事儿,自己吃就自己吃……

  慕容澹心里酸的快要淌水,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可怜,年年都感受不到他的想法,再想下去恐怕就要脆弱的掉眼泪了,但还是故作坚强,说自己一点儿事都没有。

  人生病受伤的的时候,若周围有可倚靠的人,总是格外脆弱。慕容澹现在就是这样。

  虞年年又不瞎,自然看见了他的落寞,歪着头试图看他的表情,慕容澹别过头去不给她看。

  “喏!”一块儿香甜雪白的奶糕出现在他面前,虞年年伸长了胳膊喂在她嘴边,又用手掌小心在下方接着,怕不慎掉了。

  “你生气啦?”虞年年小声问他。

  “筷子我没用过,是干净的,你快吃吧。”她看着慕容澹呆愣愣的样子,又温声软语的劝他,像是哄小梨时候的温柔语气。

  “别生气了……”

  慕容澹张口,将奶糕吃掉,嘴角翘的高高的,“我还想吃那个。”

  他指了指虞年年面前的韭蓱齑,“拌进粥里吃。”

  虞年年一怔,倒是没想到在太尉府时候的口味,现在还维持着。

  那时候慕容澹总是坐在檐下的台阶上,手里端着一碗粥,然后仰着下巴,“给我多加点儿咸菜。”

  她手一下一下往粥里抖,一边问,“够不够?”

  “我来得倒是不巧。”老太妃刚起,又绕着王府跑了几圈,神清气爽的进来了。

  “昨晚听说你被刺杀受伤了?”她上下打量几眼走近,对身侧的嬷嬷道,“你看,就说不用着急吧。小伤死不了,大伤我来也没什么用,该死还得死。”

  虞年年站起来给她请安,太妃顺手揉了她一把头发,带她一并坐下,“长高了不少。”

  慕容澹自太妃进来的那一刻,就感到了窒息。

  虞年年夹了块儿切好的馕饼喂在他嘴边儿,馕切的只有鸡蛋大小,里面裹着剁好的猪肉末和香辛料。

  老太妃一笑,将筷子接过来,“给我吧给我吧,你好好吃饭,我吃了饭来的,正好也没什么事儿。”

  虞年年一想,太妃到底是慕容澹的亲生母亲,怎么也得比自己这个外人照顾的要好,当即痛快的把筷子给她。

  慕容澹脸都青了,当即拒绝,往后坐了坐,“我不要了,吃饱了。”

  太妃啧了一声,“别啊,我好多年没给你喂过饭了,来,张嘴。这桌上东西都没动多少,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吃饱呢?”

  “快点吃饭,不是手不能动吗?”在虞年年期待的目光中,慕容澹终究是张口,咽下了那一块儿饼。

  老太妃像是找到了乐趣,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勺粥,烫的慕容澹舌根发疼,但碍于形象,只能强忍着不做分毫表现。

  “母妃真是好久没这么喂过你吃饭了,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学会自己吃了。”老太妃像是感叹。

  慕容澹却记得,她没什么耐心,哄他玩一会儿都不耐烦,别提给他好好喂口饭了。当然以她冒冒失失的性格,就算真心想喂,他也不敢接受。

  他皱了皱眉,冲着虞年年可怜巴巴说了声,“烫。”

  不待虞年年说话,太妃就打断他,“烫什么烫?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个小姑娘一样娇气。哪里烫了?就是微微热一点儿。”

  她又往慕容澹嘴里塞了一大口粥,“吃!”

  若不是虞年年在,慕容澹尚且想保留些体面,他早就掀桌同老太妃打起来了。

  虞年年看着慕容澹母慈子孝的一幕,略有些羡慕,她母亲早早就死了,死之前,多半时候是疯的,仅存些温柔时刻,都让她缅怀了十几年。

  “你也别光看,快吃。”太妃夹了只卤鸽子蛋放进虞年年碟子里,“这个好吃。这么瘦,快多吃点儿。”

  她也没问为什么走了的人,又回来了。

  吃过早饭后,老太妃便心满意足走了,慕容澹喝了好几杯凉茶,才将舌根的疼压下去。

  因为他是为虞年年挡的刀,虞年年心里有愧,自然时时刻刻守在面前儿照看,渴了给他倒水,冷了给他盖被。

  姚生听从慕容澹的命令,将他遇刺危在旦夕的消息隐晦传出去,登时长安里一大半人都坐不住了。

  一些是着急,一些则是蠢蠢欲动。

  少主年幼,摄政王又病危,有人难免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慕容澹今日与昨日都不曾出现,只是将朝中重要的折子送往摄政王府。

  余下的则是朝臣各司其职,看着处理。

  用慕容澹的话说,沈之昂年轻气盛,精力旺盛,能者多劳,想必身兼数职也游刃有余。

  所以沈之昂现如今忙的像是条狗,不但要主管吏部,还要兼职户部。

  大梁的户部一向是个漏斗,收来的税全都漏向皇室,用来享乐了。所以户部一边要供给皇室,一边又得用手中紧紧巴巴的钱去维持必须的开销,精打细算到每一枚铜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上一任户部尚书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已经鬓发花白。

  即便慕容澹如今当政,大力推行节俭,国库还是穷的叮当响。

  黄河中下游的大坝要加固,还要赈灾安抚难民,吏部新到任的官员要分配去处,进行培训。

  沈之昂恨不得一人掰成八瓣儿,一日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

  他不在家,虞令月自然乐得清闲,比在太尉府时候有虞太尉和虞珩渊打扰要好得多。

  沈家人口虽多,却不住在一起,自然也没什么龃龉。

  沈之昂的母亲刘夫人自打知道迎亲那日是虞令月挺身而出,护住了她儿子,因为虞太尉而对虞令月的那一点儿不满和偏见就全都散了,拿她跟亲闺女似的。

  刘夫人原本就是个以丈夫和孩子为中心的女人,虽然迂腐,但只要得了她的认同,相处起来还是极为舒坦的。

  她喜欢一个人,就对她生活方方面面的好,点点滴滴都记得。

  “月儿呀,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娘给你蒸了乳酪。”虞令月才从马场回来,便瞧见刘夫人来迎她。

  刘夫人整日没事做,不是猫在厨房,就是做绣活,要么就是在府门前迎接丈夫和孩子回家。

  虞令月略有些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

  她母亲去世多年了,父亲又是个那样的货色,她对着来自长辈的关怀,略有些没法适应。

  两人才说着话,沈之昂让人从马车上扶下来,喝得烂醉如泥,没等进门就吐了出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

  几个人赶忙把他扶进去,煮醒酒汤,又给他擦身子。

  虞令月从酒气里闻见了一股子脂粉味儿。

  她倒也不在意,在家的时候,虞太尉和虞珩渊身上少不了这些,天下男人大都一个德行,原本也没对自己的丈夫抱有多大希望。

  “夫人,家主回来了,叫您过去。”婢子来禀报。

  刘夫人皱了皱眉,赶忙要离去,临走前又同虞令月道,“月月,之昂就交给你了啊。”

  虞令月可没有刘夫人那么温柔,捏着沈之昂的下巴就将醒酒汤灌了进去,他迷迷糊糊要吐出去,虞令月便掐着他的嘴,让他咽下去。

  不多几刻,沈之昂迷迷糊糊醒了,眼睛里像是有水花,抱住虞令月的胳膊,开始同她嚎,“夫人,我不干净了。他们知道我有夫人还往我身边蹭,我好不容易才让他们都滚远了。”

  他抬起袖子,“你闻,还是不小心沾上味道了,夫人你别打我。”

  虞令月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你快睡觉吧你。”

  户部最近窟窿大的很,沈之昂兼任户部长官,便想着从乡绅富户以及权贵家募集款项,来顶顶窟窿,这就免不了应酬。

  每次回来都得抱着虞令月的胳膊跟她骂。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终于把剧追完了,三元又三元,停不下来……

  呜呜呜呜,我今早就又起晚了

第77章

  慕容澹被刺杀的消息一传出, 最为紧张的当属萱女,她这太后还没当多长时间,慕容澹若是真死了,留下她和小皇帝孤儿寡母, 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她天天祷告祈求, 祈求慕容澹可千万别死, 另一方面又开始让人带自己的首饰往宫外倒卖, 做好慕容澹一死, 她就赶紧带着钱财跑路走人的准备。

  这江山是他们慕容家的江山, 跟她这个外姓人可没什么关系。

  太妃一连两天准时准点来给慕容澹喂饭后, 慕容澹原本提不起筷子的手就忽然好了。

  舌尖扫过口腔壁, 零零星星有几个水泡, 还有没筷子划伤的浅浅痕迹, 带着腥味儿。

  虞年年在王府里住不下,慕容澹已经为她受伤, 她也不好意思再混吃混喝混住。

  即便王府条件比家里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慕容澹的伤还没好,她若是马上就提出来走人, 实在有些没心没肺, 而且她还挺放心不下慕容澹的,毕竟人是为她挡的刀。

  及至半个月后,慕容澹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她才打定主意,同慕容澹说要回家。她半个月都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小梨他们怎么样了,

  王府的人已经默认虞年年同慕容澹在一处吃饭了,所以次次都是将食物端到慕容澹那儿去,然后叫虞年年过去一同用膳。

  客随主便, 虞年年也没什么可说的。

  慕容澹给她夹了块儿鱼炙,“才化冻,江里的春鱼不肥,这是自己养的,你尝尝。”

  虞年年在慕容澹这儿住了半个月,慕容澹在太医丞的教导下试探着同虞年年拉进距离,成效不是很显著,但也不是没有。

  至少现在虞年年对他不是那样抗拒抵触,他为她夹过去的饭菜也会吃,说话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拘谨了。

  鱼肉刺少肉嫩,咬开外面一层烤炙金黄的外皮,里面是雪白鲜嫩的鱼肉。

  “好吃吗?”慕容澹身上带着伤,不能吃发物,见她咬了一口,于是殷切问道。

  慕容澹不敢吃这种东西,厨房当然也不敢擅作主张的做,他他特意吩咐给虞年年做的。

  “好吃。”虞年年点头,把装鱼肉的碟子拖远一些,“太医丞说你不能吃,你别看了。”

  慕容澹才眼巴巴的将目光收回,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吃,但虞年年一说,他就突然觉得那鱼美味了。

  “我尝一口行吗?”

  “不行!”虞年年拿出面对小梨时候的样子,将鱼肉护住,一本正经看着他,直到看到他将目光转开,打消对这盘鱼肉的主意。

  饭吃到一半儿,虞年年酝酿好情绪,才小心翼翼开口,“我想说,殿下,我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