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夜微冷
赵嬷嬷也是害怕极了。
盈袖这模样,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袁氏,袁氏就是这么冲着老爷发疯的。
“快,快让人去侯府请老爷,说大奶奶得了和袁太太一样的疯病。”
“袁太太,袁太太。”
盈袖喃喃念叨着,忽然噗嗤一笑,将自己垂落的头发掀起来,脸往前凑下,笑嘻嘻地问:
“你们觉得我像她吗?像吗?哈哈哈,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蓦地想起生母的种种遭遇,盈袖口半张着,浑身疼得要命,每寸骨头都要断了,她弯着腰,无声地痛哭,喉咙一甜,哇地吐口血。
娘,这就是你当年待过的家么?
当年的你,是不是也这么绝望过?
他是你结发的丈夫啊,怎么能这么对你,这么对我。
你放心,女儿发誓,绝对不会让陈砚松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恐慌……但今天就是想加更,没人出来表扬我吗?
第124章 阿鼻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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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做梦, 一个绮丽无比的梦。
父慈子孝,夫妻和顺,偶尔有点小争吵, 也不碍事。
可是当梦醒来
我发现身后是悬崖万丈
那些谎言、伤害如同一条长满了毒刺的鞭子
一次次落在我身上, 疼得我撕心裂肺
最终,我皮开肉绽, 灵魂与自尊全都灰飞烟灭
我的眼里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黑暗
看不到明天, 看不到希望
那么,就让咱们一起堕入阿鼻地狱吧
让烈火终结所有的罪孽和怨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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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彻底被黑云遮住,天际划过条鲜红的闪电, 闷雷轰隆隆响起, 狂风骤来, 将落在地上的花瓣席卷到半空, 舞出一个荒诞可笑的梦。
屋里很暗, 只点了一支蜡烛。
博山炉里的返魂散已燃尽, 徒留了一室香气。
盈袖痴痴地站在梳妆台前,一会儿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一会儿看着案桌上袁夫人的灵位。
她已经重新换了寝衣, 左手包了药, 凌乱的头发梳顺了,脸上的血污也洗净了。
哭?
为谁, 为自己?为母亲?
疼?
没有,一点都感觉不到。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剩下的,只有恨。
想起这段日子与陈南淮床上欢好, 与陈砚松一起用饭,每一件都让她无比恶心。
盈袖低头,看着母亲的灵位, 手指轻轻地抚.摸上面的字。
她从未见过母亲,可是,母亲一定是个很美、很温柔的女人,而且很爱很爱自己的女儿吧。
母亲的后半生,被陈砚松伤害,而且每一天都在为她哭泣,想她想到发疯,最后选择在她丢了的曹县,结束掉自己年轻的生命。
当时的母亲,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么绝望、痛苦?
忽然,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男人声音徒然响起,听起来很着急:“嬷嬷,到底怎么了,她现在还好吗?有没有看过大夫?孩子没事吧?”
赵嬷嬷哽咽着回:“谁都不让进去,也不叫大夫来,还是荷欢跪下哭求了一阵,才给她包了手,她一句话都不说,瞧着太吓人了。”
“知道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
不多时,陈南淮挑帘子进来了。
他还穿着下午那身吊丧的素色袍子,身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味,面颊稍有些红,呼吸也略急,一看就是急忙赶回来的。
“哎呦,侯府简直乱成一锅粥了,老侯爷旧疾发作,躺床上了,侯夫人和张氏的娘家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手一撒,不管了,老侯爷没办法,着人去王府请了几个管事,咱们大管家陈泰也去帮忙了。”
陈南淮笑着念叨,还像往常那样,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洗的时候,他斜眼看盈袖,观察着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手里的皂豆早都掉进水里,他浑然不觉,还来回地搓着手。
“今儿还遇了世子爷,他听说你有孕了,非拉着我喝了几杯……”
陈南淮越发不安,说到后面,声音也渐渐小了。
那会儿在侯府,海月忽然跑来,哭着说:大奶奶疯了,口里喊了一堆名字,有亲家大爷、咱们老爷、您、左良傅……哦,还有柔,柔什么光,她把自己手指割破了,血流了一地,还使劲儿揪自己的头发,又哭又笑,吓死人了,赵嬷嬷说大奶奶和,和太太以前犯病时候很像……
他一听这话,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完了,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终于记起了。
陈南淮装作没事人似得,用手巾擦着湿漉漉的手,笑着朝盈袖走去,走近后,蓦地看见梳妆台上放着袁氏的灵位,男人眼皮生生跳了几下。
“你怎么把太太的灵位搬出来了。”
陈南淮笑着嗔怪,伸手去拿:“老爷若是知道,又该生气了,太太的灵位他谁都不让动……”
啪!
陈南淮的左脸生生挨了一巴掌。
“谁让你动我娘的。”
盈袖将灵位抱在怀里,紧紧抱住。
“袖儿,你……”
啪!
陈南淮的左脸又挨了一耳光,他皮肤白腻,脸上立马生起坨红。
“谁让你和我说话的。”
盈袖慢慢地抬头,目光冰冷,瞪着陈南淮。
“你这是怎么了……”
陈南淮按捺住怒。
就在此时,他看见盈袖扬手,又一耳光打来,他反应快,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子。
“打两下就够了吧。”
陈南淮咬牙,此时虽怒,但更多的是慌。
他垂眸,看见盈袖左手的指头用纱布层层缠住,血隐隐渗出,男人心里一疼,叹了口气,柔声问:“手指怎么回事?”
盈袖只感觉想吐。
她死盯着他,盯着这张漂亮的脸,迷人的眼,会说谎、会说情话,还会说这世上最恶毒话的嘴;
往下,看他的脖子,曾经这里戴着块平安扣,在她眼前疯狂跳跃;
往下,看他的腰,在失忆的夜晚里,她的腿缠住他的腰,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红痕;
再往下,看他那里,在她生命里烙上耻辱的那里。
越想越恨,盈袖提膝,用力顶了下去。
登时,陈南淮就痛得弯下腰,可饶是如此,还不放开她。
“你,你……”
陈南淮又气又疼,抬眼瞪向盈袖,喘着粗气,一声不吭。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此时,外头守着的海月、赵嬷嬷和荷欢等人赶忙冲进来,可都站在门口,谁都不敢上前。
荷欢捂着口哭,姑娘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大奶奶啊,你打两下就行了,怎么能,能踢哥儿的那里啊。”
赵嬷嬷急得直跺脚。
即便她再糊涂,也察觉到大奶奶变了,不在似以前般温柔沉默,眼里流露出来的阴冷愤怒让人害怕。
“哼。”
盈袖用力挣脱开,她紧紧抱住母亲的灵位,盯着陈南淮,问:“陈砚松呢,让他来。”
“怎么说话的!”
陈南淮脸色也阴沉下来:“父亲大人的名讳,岂是你随意挂在嘴边的?”
“那我叫他什么。”
盈袖冷笑了声:“老畜生?下三滥?”
“你!”
陈南淮气急,扬手准备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