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第206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男人愤恨地摔了下袖子,拧身朝马车走去,等便等吧。

  就在此时,陈南淮看见不远处出现个穿着黑色丧服的妇人,好眼熟,那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头上簪着朵白花,神情凄楚,眼里含着怨恨,死盯着他,朝他走来。

  陈南淮浑身发毛,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

  陈南淮咽了口唾沫,双眼微眯住,使劲儿瞧,忽然大惊,这女人是张涛之的太太,朱氏。

  陈南淮只觉得后脊背发凉,指着朱氏,喝道:“给我站着!”

  朱氏抱着孩子,哭着走上前,痴痴地盯着陈南淮,问:“你为何逼死我丈夫?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陈南淮额头直冒冷汗,压根不敢看朱氏和那个孩子,在后退的时候,将百善拉在身前,冷声道:“什么丈夫,我不知道,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就不客气。”

  “不客气?”

  朱氏轻轻拍着怀里的婴儿,手伸进襁褓,握住早都准备好的匕首,嗤笑了声:“你也要逼死我?把我张家全家灭门?”

  话音刚落,朱氏就扑了上去,怀里的婴儿瞬间落地,竟是个枕头,她一把扯开百善,朝陈南淮心窝捅了去。

  如何能忘,当初在曹县,下人们将浑身是血的丈夫抬回来;

  如何能忘,她满洛阳伸冤,无人敢接案,老太太恨得撞到棺材自尽了;

  如何能忘,陈南淮虚情假意地道歉,过后却找人给她使绊子,砸了家里赖以为生的铺子;

  如何能忘,外甥不忿,在荣国公寿宴上,用藤球砸了下梅氏,当夜就被人重伤至死。

  陈家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想把这事了结?

  不可能。

  “陈南淮,你还我丈夫的命来!”

  朱氏已经疯了,她现在只想杀,杀了这个害了她成了寡妇,害她全家的恶鬼。

  “快来人,救命啊!”

  百善朝左府后宅喊,却没人搭理他这茬,都在静静地看热闹。

  大爷的胸口已经红了,根本无力反抗那疯婆子。

  百善咬咬牙,扑过去往拉开朱氏,哪知这妇人就跟长在大爷身上似的,对大爷又打又咬。

  也正在此时,从远处驶来辆马车。

  百善扭头看去,见老爷忙不跌地带人来了。

  百善登时来了勇气,也想在老爷跟前表现下忠心,奋力扯开朱氏,喝骂:“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杀人,你等着被凌迟吧。”

  朱氏恨得胸脯一起一伏,瞧着自己满手的血,高兴地笑了。

  那会儿家里忽然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妇人,自称是陈南淮发妻的嫂子,那女人哭着说陈家对不起张家,如今妹妹小产,安知不是陈南淮的报应来了。

  还记得那女人掏出五两银子,强塞给她,说是自己存的私房钱,只求两家化解仇怨,南淮姑爷今晚去左府赴宴了,估计喝了不少酒,明儿一早就亲自来张家致歉。

  她丈夫只值五两银子?这女人在羞辱谁。

  好么,陈南淮去了左府,那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好好算一下旧账。

  朱氏狞笑了声,朝陈南淮看去,那小子此时脸色惨白,胸膛插着把匕首,已然昏厥过去,他老子陈砚松急得要命,连声唤着儿子。

  “贱妇!”

  陈砚松手按住儿子的伤口,冲左右喝道:“把这个贱妇抓起来,快叫大夫来,快啊。”

  雨越来越大,无情地砸向人间。

  陈砚松此时头嗡嗡直响,今晚见过梅濂后,他就去睡了。

  暗卫忽然来禀告,说有些不对劲儿,梅濂带着酒醉的大爷去了左府,而那个如意娘却去找了张涛之太太。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对贼夫妻想要借刀杀人,紧赶慢赶,还是迟了,眼睁睁看着淮儿被朱氏那贱人伤了。

  “都是怎么了!”

  陈砚松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先是女儿,后是儿子。

  这就是他的报应?是他残杀手足,抛弃妻女的现世报?

  忽然,身后传来阵脚步声。

  陈砚松回头,看见从巷子深处走出来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是如意娘。

  这女人撑着伞,提着个大食盒,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

  “是你害得我儿子!”

  陈砚松咬牙,怒喝。

  “陈老爷说笑了,分明是张涛之的太太来寻仇。”

  如意娘淡漠地为自己辩解,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你可真歹毒!”

  陈砚松怒瞪着如意娘。

  “陈老爷言重了,妾身不过是个蠢笨妇人。”

  如意娘笑笑,将食盒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地抹着自己唇角的浮粉,斜眼觑向昏厥的陈南淮,柔声问:“妾身略通些岐黄之术,陈老爷,你敢让妾身救大爷的命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一次突破了极限,7千字!

  ——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张涛之,陈南淮在曹县打压同行,逼死了这位爷,他老婆后来一直讨公道,连锁反应,长宁侯家老四(张涛之外甥),不忿舅舅被陈逼死,欺负盈袖,又被小陈暗害,张涛之姐姐悲愤欲绝,没了半条命。

  老陈借机,把老四之死嫁祸到老左头上

  今天,在如意娘挑拨,梅濂的带人出来下,朱氏神奇般的得手了

  ——

  章节锁了,回复不了评论,我回在了147章评论区,写了几句梅濂

第149章 梅家夫妇

  “不劳夫人费心了。”

  陈砚松心里憋着火, 如今搭救儿子为上,他哪里有闲工夫和如意娘斗嘴斗舌,忙叫来几个人, 把南淮抬上车。

  雨越下越大, 噼里啪啦地砸到车顶,让人心烦。

  车内稍显拥挤, 除了陈砚松父子, 还有两个经验老道的大夫。

  “淮儿、淮儿。”

  陈砚松跪在车内,轻轻地拍打儿子侧脸,他不敢遮挡住琉璃灯的微光, 身子略微往后倾, 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老爷别急。”

  大夫一边处理陈南淮的伤, 一边劝陈砚松:“并未伤及要害, 大爷怀里揣着幅画, 挡住了匕首, 他就是流些血,受了点伤。”

  “画?”

  陈砚松怔住。

  他捡起儿子身边那幅沾满了血的卷轴, 打开, 画中是个妙龄少女, 眼底和他一样,都有米粒大小的胭脂痣。

  陈砚松手剧烈地抖, 指头揩掉画上的血,苦笑了声。

  “爹…”

  陈南淮虚弱地睁眼,薄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微颤着,手紧紧抓住父亲的下裳,恨道:“杀了那个女人!”

  转而, 陈南淮像是想起了什么:“别,袖儿说我对不起那个女人,别杀了。”

  “好孩子,先别说话,一切有爹爹给你料理。”

  陈砚松按住儿子,柔声哄:“千万别乱动,咱马上到家了。”

  “爹…我是不是要死了。”

  陈南淮疼得额上青筋暴出,哀求:“你去找她,就说我要死了,她心地善良,肯定会来看我的。”

  “好,爹答应你。”

  陈砚松心里疼得厉害,他知道,袖儿根本不会看南淮。

  原本年底他就能抱上孙子,一家四口和和乐乐过日子,为何一死二伤,怎么会这样。

  是啊,是他害了自己孙子,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

  *

  雨似乎小了些,打在院中的花树上,将花瓣摧残,落在碧绿的芭蕉叶上,静静地弹一曲残红别绿。

  左府

  梅濂站在后宅的大门口,冷眼盯着不远处地上的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他看着妻子拎着食盒走过来,叹了口气,淡淡道:

  “你怎么把张家太太叫来了,那妇人和二弟有仇,肯定会伤他的。”

  如意娘笑笑,将伞撑在丈夫头顶,叹了口气:“我也是好心,想化解二弟和张家的仇,没想到那妇人会跟过来杀人,是我糊涂了,我去投案自首罢。”

  梅濂轻拍了下妻子的肩膀,柔声道:“这事和你没关系,又不是你杀的人,是陈家和张家的恩怨,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盼着妹妹身子赶紧好起来,一家人还像从前那般和乐。”

  一旁立着的大福子听见这番话,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对夫妻,真是绝配。

  很早之前,大人与他闲聊的时候就说过,梅濂有如意娘这么个妻子,会在官途走得更远。

  “行了,咱们走吧,也不知姑娘现在睡了没。”

  大福子拎着半人来高的油纸灯笼,走在前面带路。

  “敢问小哥,我妹妹如今身子怎样?”

  如意娘从荷包里掏出个银锭子,笑着塞到大福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