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小祖宗 第25章

作者:我本人 标签: 甜文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等他登科后?”按照韦王妃的设想,应该是孙子金榜题名后再娶妻,郡王长孙和新科进士加在一起,多风光!

  杭榛柔声道:“他明年去春闱,却不一定能考中,若是考不中,这亲事也是要照办的。”进士哪是那么好考的?每次进士录取人数连春闱参与人数零头都不到!南何维这个年纪,能中举人已经是能力超群,进士可就难了。

  韦王妃仔细想了想,叹了一声,“也行,唉!怎么是四月?”

  “若是等二月春闱后,京中定然是热闹非凡,可也是撞上了。我们想等春闱的劲过了,五月是恶月,若是再往下拖,夏日太过炎热,便想着四月就办了。”杭榛温声解释着。

  商量完了长孙的婚事,韦王妃又嘱咐道:“阿赵最近为了三郎的事着急得很,你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帮她看看。”

  不过是帮着留意小姑娘而已,算不得什么难事,杭榛也笑道:“回头我去跟二娣妇商量商量,看看三郎想找个怎样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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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后各家都闲了下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京城年味愈来愈浓厚,除夕那日,天还未亮南知意就起来了,换上了簇新的袄子,同兄妹一起去给长辈们请安。

  “阿绡姐今日的衣裳真好看。”南八郎背着手,笑嘻嘻的说着。

  南知意说:“谁这个时候还穿不好看的?”她瞅着南八郎喜滋滋的模样,知道他是想委婉显摆一下自己的新装束,便顺着他的意思夸了他几句,将他弄得眉开眼笑的。

  南八郎被夸了几句,立马嘚瑟起来,又看了眼南歌,“姐姐的衣裳跟阿绡姐衣服的颜色式样好像啊,都是松竹梅纹的。”他顿了顿又道:“阿绡姐的颜色好看一些,姐姐的太沉闷了。”

  南歌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他,沉着脸道:“你跟大哥哥穿的衣服倒是一样的,怎么大哥哥穿着就恍若卫叔宝再世,你就跟蹴鞠套了块新皮子似的。”

  南八郎是南家兄妹中最胖的那一个,脸上肉鼓鼓的,肚子也有些凸起,不过他年岁小,其实也算不得有多胖,就是看起来肉乎乎而已。他听到南歌的嘲笑,顿时气得眼眶都红了,“你——”

  “你太讨厌了!”他愤怒的盯着南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着。

  南歌冷笑了两声,抱臂看他,也不说话。南八郎怒火攻心,又不知如何是好,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南知意感到大事不妙,这可是大过年的,居然哭了。忙哄道:“你穿着也很好看的。”又给南何维使眼色。

  南何维大概是几个人里头最无辜的,明明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现在却被卷了进来。想到南八郎是因为和自己穿了一样的料子做的衣裳,两人有对比而难过,便道:“不哭了,阿兄这就回去换一件。”

  这话一说完,南八郎哭得更凶了,几人左右都哄不好,索性不管了。到了正院门口,眼见就要进祖父母房中,南八郎自动止住了哭声。

  到了正房,众人照往常一样用早膳,只不过今日的早膳较往常要丰盛许多,每人面前几乎都摆了满桌子。

  阿晋盛了一碗稀饭放到南知意面前,正要继续给她挟菜,她却嫌弃道:“我不要吃粥。”大早上的就让她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简直令她崩溃,连面前那个她平常最爱用的粉嫩小碗都变得碍眼起来了。

  “姑娘,熬粥的汤是鸡汤,香得很,粥煮的也不是很烂,你好歹尝一点吧。”阿晋低着头,小声劝着。

  磨蹭许久,南知意最终还是喝了几口粥,阿晋忙不迭的又给她弄了一碗豆花,嫩滑的豆花配上鲜咸的汤汁、小虾米、葱花,一口下去人都精神了许多,南知意蹭蹭蹭就用了大半碗。

  南垣瞥了一眼南知意的方向,小声哼道:“大早上的就这么矫情。”

  杭榛被他气得够呛,转头就瞪了一眼,低斥道:“吃你的饭!大早上的吵什么?”就他这个从军营里回家后,每每还要在家再吃一顿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韦王妃和南弘也一齐转头,目光仿佛钉钉子一般扫过他。

  南垣被训了一顿,又被父母一阵怒视,也不敢再吵嚷,低着头用自己的饭。

  南知意没注意到那边由她而引起的风波,用过饭后靠在椅背上,轻轻地揉着因吃得太饱而有些微鼓起的小肚子,满足极了。

  用过早饭,南弘又照往常一般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让南何维等人在过年期间不要荒废学业,便领着子孙们去外院了。

  韦王妃笑眯眯道:“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今日还有不少事,跟着留下来看看。” 她虽是对着两人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南知意。

  “啊——”南知意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韦王妃,她往常过年的时候,都是在家里疯玩的,今年居然还要学管家?

  杭榛温声道:“就早上学学,没多少东西的。”她对女儿说话一向是温声细语,舍不得苛责半句。

  见阿娘都说要让自己学这个,南知意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只得认了,慢慢挪到了韦王妃的身边,跟她一起翻看账簿,韦王妃也耐心的跟她解释她看不懂的地方。

  祖孙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气氛倒很是融洽。娄夫人见南知意学得不错,也静下心开始教导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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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后离去后,宫中过年一向是雍林两父子一起,偶尔会召东昌长公主一家进宫,一同守岁宴饮。

  太极殿中,雍淮正在翻看户部所呈的文书和账簿,雍林懒懒坐在上首,一边饮酒一边道:“元日给朝臣的赏赐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你再去看看,明日就不设宴了。”好不容易过个年可以休息休息,谁耐烦见那些个老东西,最重要的是,宴会又要花钱!他就是抠!

  雍淮知他心中所想,只淡淡应了,吩咐人去打开库房,挑选束帛。

  任曲领着人将赏赐群臣的束帛一样样呈到雍淮面前,按照赏赐多少一样样罗列开。负责整理元日赏赐的宦人指着其中一份谄笑道:“殿下,这一份是赏给英国公的。”

  那份束帛格外贵重而显眼,雍淮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那宦人见太子没有任何表示,不由有些讪讪,又说起了别的。

  到蓟北王的束帛时,雍淮英挺的眉头微微拧起,随手拿起一匹布翻了翻,“颜色太闷了。”

  宦人神色一凛,叉手应道:“奴婢即刻去换。”心中却极为纳罕,他自认办事妥帖,这些布帛都是一些名贵料子,暗纹式样也恰好适合蓟北王同王妃这样年纪的人,这不是正好吗?

  雍淮的视线放在库房中几样色泽鲜艳而又不失清新的料子上,淡声道:“那几匹不错。”她肤色白,什么颜色都衬她,但是她似乎不太喜欢那些沉闷的颜色和纹样,向来是鲜活的、明丽的。

  听太子如此吩咐,几个宦人不敢懈怠,立马从中挑了一些出来,同库房里的几匹换了换。想起那个鲜妍明媚的小姑娘,雍淮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又仔细瞧了一番,终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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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昼短夜长,不过申时,天色便已经渐渐的暗淡下来,日暮的余韵将树影拉的极长,倒入了湖水中。

  “绡绡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韦王妃垂首看着坐在下头跟小丫鬟翻花绳玩的孙女,柔声询问着。

  南知意正在兴头上,匆匆回道:“我不是很饿。”她今天从早吃到晚,一刻都没停过,根本没有饿的感觉。

  韦王妃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玩个翻花绳都能玩得这么入迷。”这都快晚上了,乖孙居然不想吃东西,她心里急啊!

  南垣饮了一口茶水,哼笑道:“她吃得可不少。”

  韦王妃有些不高兴,她孙女吃得哪里多了?这都瘦成什么样了!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杭榛忙道:“母亲,伎人已经备下了,这会可要听?”

  韦王妃不爱听戏,反倒是喜欢听曲儿、看舞姬跳舞,府中是养了几个歌女舞女的,宴饮时也会同宾客一同欣赏。因着只要唱得好,韦王妃给赏钱时都颇为大方,外面的一些有名气的伎人往各府表演时,都希望入的是蓟北王府。服侍娘子们可比伺候那些男人舒服多了,赏钱半分不少不说,还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

  “等晚上了再叫进来吧,白天听怪没意思的。”韦王妃依旧注视着底下的小孙女,叮嘱道:“晚上冷,多穿些。”

  南知意玩的累了,靠在椅背上剥栗子吃,好奇问道:“祖母,她们今天跳什么啊?”

  南弘十分不屑,“不就是往常那些吗,能有什么好看的。”南家人喜欢看歌舞的风气就是韦王妃带动起来的,她当年在应天时,晚上经常去秦淮河两岸的教坊里游玩,有时乘小舟顺流而下,一路上灯火通明,笙歌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韦王妃不屑的看着他,“总比你跟人玩那些乱七八糟的酒令要好得多吧?”

  南弘面色不由讪讪然,伸手摸了摸鼻子,低声道:“都是以前的事了,你说这些做什么。”他年轻时也没少跟同僚去那些地方,要说是花柳地倒也不至于,但总归是没有韦王妃去的那些高雅,召来陪着玩耍的女子亦是不如韦王妃找的那些有才华——

  不过是一群粗野的将领,行的也不是什么需要吟诗作赋的酒令,那些名气大的都知们还不愿意来陪他们呢,没的降低自身品味!

  众人说笑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赵夫人上前请示道:“母亲,可要摆饭?”

  韦王妃轻轻点头,“好。”她又笑望着赵夫人,“你今日也辛苦了,快坐下歇歇。三郎,还不快去给你娘奉茶!”

  南三郎忙不迭的上前给赵夫人捶背揉肩,杭榛给赵夫人倒了一盏茶,轻笑道:“今日可多亏了二弟妹,我和三弟妹才能有这清闲日子。”

  赵夫人接过那梅青素纹茶盏轻抿一口,开始吩咐传膳。

  一列列手捧佳肴的侍女缓缓步入内室,容貌皆是清秀昳丽,大抵是蓟北王府相貌最好看的婢子们都聚集在这了,南知意看直了眼,低头同南歌讨论着哪个长相更合自己心意。

  南歌羞于讨论这种事,捂着脸不肯说话。南知意觉得无趣,撇了撇嘴,托腮欣赏着面前的美人。韦王妃最爱看各种美人,受她影响,南知意也爱看,这整间屋子里,看美人看得最起劲的大概就是这祖孙二人了。

  待到众人开始用饭时,丝竹之声在外间奏响,隔着隐隐错错的水晶帘子,数名丽人翩然起舞,歌声如痴如醉,南知意本就不怎么饿,见此情景,便放下了手中的食箸,一边饮酒一边打着节拍。

  一曲毕,韦王妃笑道:“今日过年,也都累了,赏。”

  外头的伎人们得了赏钱,皆是欢天喜地的,韦王妃虽大方、极少苛责人,却也很少给额外的赏赐,只有年节时会给,故而这些舞女们今日都是铆足了劲的表现。这会得了赏钱,可算是圆了一年的想头。

  赵夫人正要吩咐下场表演,却见一名仆役经通传后匆匆入内,慌张道:“阿郎,我们府门外来了不少人,来人自称是禁军!”

第37章

  闻听此话, 室内霎时寂静下来,歌舞声也不敢响起半分。

  南弘最先镇定下来,问道:“来人可说要找谁?”

  仆役回道:“说是要寻几位郎君。”

  南弘瞥了一眼下首的几个儿子, 沉声道:“走吧, 出去瞧瞧。”

  几人离去后,屋内众人面上惨白一片,这大过年的,禁军竟然找上门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家中有人惹了什么事不成?

  韦王妃闭了闭眼,淡声道:“慌什么,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当年打仗时,敌军将府门围了我都没在怕的, 指不定是陛下有要事呢?都在这守岁。”

  她这一番话宛如一颗定心丸一般, 众人躁动的心顿时平缓不少, 南知意低头一根根揪着半袖上的毛毛, 低声道:“阿婆——”

  韦王妃心疼的不行,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抚:“阿绡不怕, 没事的,等会你阿翁他们就回来了。”

  南知意乖巧的应下, “好。”随后继续揪衣服上的狐狸毛。

  南弘一行人跟着仆役快步走到府门处,只见门外侯着一列人马,为首之人当先下马给南弘几人行礼。

  “将军深夜造访,可是有何要事?”南垣认得这人,他是皇帝亲卫。

  来人从怀中掏出令牌,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银光。“南郡王, 陛下急召,还请郡王速速备马,随我进宫面圣。”

  “这……”皇帝传召,南弘不敢怠慢,一面命人去将他的马牵出来,一面让人回家中去跟韦王妃等人通传一声。

  闻听是陛下召见,众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韦王妃轻舒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慌什么,还有这么多酒菜,先用了再说,继续奏乐。”她一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奉行者,如若今日当真有劫难,那她也要先爽完,毕竟明天可就没有这快活日子了。

  在正房中一直守岁到子时,终是渐渐撑不住了,尤其是韦王妃上了年纪,头脑昏沉的很,挥手道:“都去睡吧。”她又怕南知意一个人回去睡害怕,将她留在了正院里,跟她一起睡。

  南知意这一晚睡得晚,又受了惊吓,睡的很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第二日巳正二刻,她才将将转醒,躺着揉眼睛。

  屋内守着的人听到动静后,轻手轻脚的上前掀开幔帐,将南知意的手从眼睛上拿开,温声道:“一娘,手不干净,不要揉眼睛,若是眼睛痒,我拿帕子来给你擦擦。”

  南知意的双眸睁开一条缝隙,发现是乳母,哼唧着应了。

  乳母拿着沾过温水的帕子给她擦了脸,又喂她喝了几口温水,方才问道:“可要起床了?王妃和夫人们早就起来了,一娘还要去给王妃她们请安呢。”

  “好。”才睡醒的嗓音还带着些微的沙哑,南知意任由乳母给自己穿衣服,小声说:“阿翁他们回来了吗?”

  乳母怔愣了一瞬,叹道:“没呢,郡王还在宫中,长子出征了。”

  “阿爹出征了?去哪里?”南知意眼睛都瞪大了,自她出生以来,无论是大楚内部还是周边,鲜少有战事,即便有也都是小打小闹的,难以传到她耳中。

  她试探着问道:“不会是又有倭寇吧?”南垣先前本就是镇守海疆,再联想到上次倭人的奸细,南知意也只能往这方面去想了。

  乳母摇了摇头,“是赵王反了。”

  这下子,南知意的心是真的提了起来。燕赵向来是作为并称存在的,赵地紧邻顺天,若是赵王真的反了,没多大功夫,就能逼近京城了。

  一直到进正房请安时,南知意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她扯着韦王妃的衣襟,颤声道:“阿婆,阿爹他们不会有事的吧?”

  “自然不会,你阿爹多厉害。此番若是顺利,不出年就能回来了。”韦王妃一下下抚着孙女的脊背,温厚的手掌逐渐令南知意平静下来。

  南垣等人出征后,韦王妃便下令封锁了自家大门,横竖是年节,家里屯的东西也都够吃,何况家里还养了些鸡鸭,有一个小菜园,倒是能自给自足。不仅蓟北王府如此,京城各家都不敢随意出门,小摊小贩们每日都缩短了做生意的时间,街道上是罕见的冷清气象,可谓是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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