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本人
她指了指前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神女下凡呢。”
郑六娘只是想要试一试她的脾性底线,没料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恰是房悦容带着她妹妹房云容过来了,便更是直接黑了脸。
皇帝直接拨了一处殿宇给新昌长公主一家暂住,她这是直接骂她自以为是公主了。
南知意本就看她们几个不爽,又讽刺了几句,两相便吵了起来。也不知怎的,有人竟开始动手,推推搡搡的。
忽然一阵惊呼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房云容跌坐在地,低低的抽泣着,瞧着模样好不可怜。
南知意上去将她扶了起来,不屑道:“连小孩子都欺负,有些人可真是,啧。”
郑六娘霎时跳了脚,“关我什么事!她自己没站稳。”
“是你踩到我了的。”房云容啜泣着,一边擦眼睛,一边抬起脸来看郑六娘。
郑六娘气坏了,转身就要离去,身后几人匆匆跟上,赵圆却怒喝道:“都给我站住!”
“皇家袒免以上亲被殴,要杖六十,徒刑一年。外甥是小功之人,比袒免要亲近二等,自然,罪责也应该加重二等。”
“如此,应该杖八十,徒刑两年!”
赵圆食指指向郑六娘,“你,完蛋了!”
郑六娘:......
“你少胡说八道了,我何时殴过?”郑六娘十分愤愤不平。
赵圆向来讲求以理服人,“我到底纠结不清楚这事,要不,你去陛下那边问问究竟算不算殴皇家袒免以上亲?”
郑六娘气得要命,却也知道若是真去了皇帝面前,自己半分便宜都占不到。姓房的可是皇帝的亲外甥,东昌那是皇帝唯一一母同胞的妹妹,而她家虽也向来受器重,论亲近却是万万不能比的。
权衡了半晌,她只得低着头道歉,又许诺了许多礼物要送给房云容,还亲自看了看她摔到的地方才作罢。
南知意憋笑憋的难受,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招呼着路过的王悦秀,“你过来。”
“怎么啦?”王悦秀噌噌噌的从人缝中挪了过来,却在看到周围人里有李香树时而拉下来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方才作罢。
南知意轻咳一声,“那个谁,六娘她啊,想跟你换个院子,你乐不乐意?”
王悦秀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她换?有些人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心比天高。”
贵女的院子是分了几个下来,家里职位高些的,便先选。按说郑六娘她祖父也是公侯,分到的着实不差,只是她一起玩的人少,院子自然就小了些,十分羡慕南知意她们还能在院子里玩蹴鞠和投壶。
房悦容看她们争了许久,只微笑着不做声。待末了,方才低头问房云容,“还疼不疼?要不要去太医院叫医士来?”
“要!”房云容从小养的娇气,哪受过这种委屈,当下便觉得自己的伤是顶天的大事了。
房悦容笑了笑,要让宫女把她送回去,“那我们要去看马球,你就看不着了。”
这下子,她又不乐意了,紧紧地扒着房悦容不下来,“要去看的,医士等回来再看。”
房悦容哄了她半天,对南知意说:“我是来寻你们的,球场那边有马球赛,要不要一起去看?”
南知意最好热闹的一个人,当即答应下来,“好呀!”又兴冲冲地问道:“都有谁参加啊?”
房悦容想了想,“有我阿兄,还有于家的郎君,你二哥也在。”
她又说了一长串名字,京中出色的儿郎几乎都在里面了。
一群人闹哄哄的往马球场行去,路上还碰着了去外面赏景回来的韦王妃等人,又叫住几个小姑娘,细细叮咛了几句,才放她们离去。
马球赛已经快要开始了,场中宫人们正在用热油浇灌地面,又用工具不停地捶着,想要令地面更加夯实,防止跑马时扬起的黄尘太大迷了眼。
赛场周围已经或坐或站了许多儿郎,骤然见到这么多小女郎一同进来,皆是看直了眼。待到衣香鬓影逐渐靠近,空气中传来馥郁芬芳,方才回过神来,有些人甚至开始吹口哨,看到南知意等人腰间挂着的鞭子时,才止住了戏谑的声音。
见此情形,南知意很有些嫌弃,“我们要一直站着呀?好累的哦。”
房悦容嗔怪道:“知道你最怕累的,早就准备好了地方。”说着便要让宫人引她们过去。
这一块位置是东昌长公主准备的,不算大,小姑娘们一人一处,便坐的满满当当的了。待郑六娘一行人想要坐时,却发现压根就没给他们留,徘徊了片刻,又不好意思开口,干脆拂袖离去。
正是此刻,雍淮等人骑着骏马、手执画杖上了球场。
于人群中,他第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笑颜明媚的小姑娘,朱唇皓齿,见之忘俗。
她也过来看了,雍淮下意识的,脊背又挺直了几分,使得他原本便挺拔的身姿更显隽逸,握着画杖的手也逐渐收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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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随着太子的上场, 众人欢呼声响起,马球场里闹成一片。
太子竟也参赛,小姑娘们都有些好奇, 她们也只昨日远远地看过了了一眼陛下和太子的相貌轮廓, 还没近前瞧过呢!也不知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之处,纷纷低语道:“那个穿着玄色螭纹襕袍那队中领头、戴了网巾的那个,便是太子么?”
南知意自然也看到了雍淮,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雍淮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
他这是做什么?他这会儿,不应该是全神贯注的准备比赛吗?
看着这一幕,她又想起了那日在别院发生的事,小姑娘的脸色, 一下子就红透了。
“阿绡, 你可是太热了?”房悦容关切的看着她, “我让人去拿冰块放你椅子下面。”
南知意回首望她, “啊,我没有很热。”
房悦容揉了揉她的脸,“客气什么?脸都红成这样了, 还说不热?”
她一心要拿冰块来,南知意又不好反驳, 只得默许了。
马球赛很快就开始了,雍淮当先冲了出去,球似黏在他的凤纹画杖上一般,对方想要拦截他,却每每被他灵巧的避开,在马球又一次被传向他后, 最后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不过片刻,便已经进了一球。
球场霎时沸腾起来,南知意感觉到周遭只剩下众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嗡嗡作响。
她怔愣的看着场上,直到雍淮的目光投过来时,她下意识的,对着他笑了一下。
雍淮于赛场的间隙偷偷瞄了小姑娘一眼,见她一直注视着自己,还对着自己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看到她晒的白里透红的面颊时,又有些担忧,这样热的时候,小姑娘不需出来的。
若是生病了、晒伤了,可怎么办?他不禁想着下次若是再打马球,便要换个时辰了。
趁着他独自沉思的时候,对面动了起来,赛场局势转瞬即变,一会的功夫雍淮这方便落在了下风。
一人朗声笑道:“殿下莫不是瞧哪个小女郎,看愣了神?这场赛我们若是赢了,我可要让于四把他新得的宝刀赔给我。”
雍淮敛眉,“你自去同于四说。”漫不经心的抬手接住飞来的球,又传了出去。
又打了一会,赛场时间已经过半,便叫了停,开始休息。
南知意一点点抓着哥窑八角小碗中的龙眼吃,小碗放在冰块中,凉气透过小碗传到龙眼肉中,冰冰甜甜的,小姑娘舒服的眯起眼睛。
“看得这么入迷啊。”房悦容推了推她,冲她眨眼睛,“你瞧那个穿鹰纹靛蓝色襕袍的、头上戴着抹额、眼尾有一颗痣的那人如何?”
南知意又吃了一颗龙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仔细瞧了瞧后,方道:“还行吧,他谁啊?”
房悦容的面色有些羞赧,小小声道:“是于家八郎。”
“于太子少傅家的?”南知意挑眉问道,她看房悦容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审视。她这是咋回事,眼光变这么差?
房悦容用手去冰自己发烫的脸,“他跟于十郎,不是一房的,他父亲是于太子少傅长子,于十郎的父亲是幼子。”
南知意原本看他还算顺眼,听说这人是于十郎的堂兄,便左右不满意起来了,恨不能将他看个窟窿出来。
“技术不怎么样嘛。”南知意抱臂点评着。
房悦容被她一激,顿时就怒了,“哪里不怎么样?他刚才传球给你二哥,你二哥还没接住呢。”
南知意的脾气蹭地上来了,也气恼道:“那还不是因为他传的不好?再说了,今日是我大哥不在,我大哥若是在,他连上场的份都没有!”
两人各持己见,一时间吵的难舍难分,一群人在旁边劝都劝不住。
正要撸起袖子继续吵,场中却忽然有人宣告肃静。
两人不敢说话,看向场内,一名腰系银钑花带的官员入场宣道:“陛下有令,获胜一方的儿郎,各赐素银带一条、羊脂玉佩一块。”
直到这事,众人才发现,雍林不知何时携群臣入了球场,就坐在西北角,同南知意她们刚好在对面。
这一下子,场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众人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放肆玩闹。
观看的众人虽安静了下来,参加马球赛的儿郎们却欢呼了起来。
素银带,是六七品官员常服的束带,若能初入官场便在这个位置,已经很是非凡了。虽说皇帝未明确说要给官职,却是表示了他的看中。大楚从宫中到民间皆爱好马球,时常有人因马球打的好而受上司看中的,如今不仅皇帝亲自观赛,还有一众王公大臣。
除了希望能得皇帝赏识外,家世低微些的,也希望表现好些,能被上面哪个重臣看中,选做东床快婿。
这一场敕令下来,球场上的众人打得更卖力了,几乎是挥汗如雨,有一人抢球抢的急了,还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南知意瞅瞅雍淮,再瞅瞅南何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希望哪边赢,开始默默的啃手指。
“反正于八郎肯定会赢的!”房悦容对他十分有信心,很肯定的说道,她又得意的看了南知意一眼,料定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南知意哼道:“那也是因为我二哥厉害!”
雍林被一众大臣簇拥着坐在高台上,俯视着下方球场上的众人,于方定给他奉了一杯茶,笑道:“殿下的马球一向打的好。”
“右边那个是谁?”雍林只浅淡应了一声,随后指向球场。
于方定定睛一看,心中一喜,就要开口,只听雍林接着道:“打的不怎么样嘛,这么好的个球都没接住。”
南弘就坐在皇帝后面,是识得于八郎的,憋笑憋的极其用力,面孔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于方定:......过分了啊。
凉国公瞥了一眼南弘,闲闲开口道:“也不知郡王的孙子,打的如何啊?”
他最近很是郁闷,家中大门口经常被人半夜扔脏东西,早上起来瞧见这些,心情都不好了。倒是特意派了人守在门口抓,那些人却不来了!前些日子大朝会,散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被谁给撞了一下,饶是他身为武将身体好得不得了,腰也疼到现在。
最可气的是,他家的名声最近在京中一落千丈,他幺女被人说心思恶毒、心机深沉,连带着他也落了个教女不严、一丘之貉的名头,可谓是不好过到了极点。
连原本要同他儿子詹四郎议亲的一户人家,都趁着风声赶忙推拒了,直言有这样的小姑,便有怎样的舅姑和丈夫,不敢让自家女儿嫁进来受委屈。
南弘咧嘴一笑,“普普通通,不过看得过眼罢了,只是我怎么没瞧见你儿子上场啊?上次听你说他很会打马球来着。”
雍林回首问道:“詹卿的儿子会打?那他怎么没一起?”
凉国公人都懵了,他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话?他俩人的亲密程度,有到聊子孙爱好的地步吗?只是皇帝面前,他到底不敢造次,一点小事而已,没必要那么纠结,便扯着嘴角笑道:“他也就是随便打着玩玩,哪里有现下场上的儿郎们厉害。”
南弘阴阳怪气的,“你明明跟我说的是他很会打!怎么又变成只是打着玩玩了?别谦虚啊。”
凉国公这下真是气到发抖,他都特意不在皇帝面前跟他辩驳,这人反倒还来反驳自己的话,搁这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