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染衣
姜妙因为靠他太近,心神不稳,没发现这些小细节,说完就红着脸一转身跑了。
肖彻目送着她纤瘦的背影跑远才暗暗深吸口气。
姚氏站在台矶上,看了肖彻一眼,又看了看自家闺女面上那藏都藏不住的羞赧,心中微微一叹。
姜妙进去后,小宝抬头看向肖彻,“爹爹,小宝也要听悄悄话。”
肖彻点点头,神色平静地望着他,“你娘说,你若是不听话,待会儿到了席上就让你干看着,什么也不准吃。”
“呜呜呜……爹爹骗人!”小宝哼了哼,他才不信娘亲会说这个呢。
“她最后还说了。”肖彻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你若是敢反驳我,今后就自己一个人睡。”
“!?”小宝气鼓鼓。
明明就是混蛋爹想把他的位置挤下去才故意这么说的。
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要不是他,混蛋爹现在还是万年老光棍儿呢,就知道欺负宝宝!
姜旭成亲,有不少阉党一系的朝臣看在肖彻的面子上来参加,得见他露面,便一窝蜂地涌过来见礼客套,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厂公旁边奶萌奶萌的小娃娃给吸引了过去。
“哎,这孩子真可爱!”
“先前听人说长得像厂公,我还不信,这会儿瞧着,确实有些像。”
小宝摸摸自己的小胖脸,又看了眼他爹,心中直犯嘀咕。
这些人都什么眼神?没见他长得比他爹好看吗?
第203章 喜堂认亲(2更)
姚氏母女进去时,喜堂外已经站了不少等着观礼的客人。
姜秀兰和冯公公一左一右坐在高堂上。
原本,冯公公提出让姜秀兰一个人坐,但姜旭坚持要冯公公也坐上去,说这些年没有义父就没有他们母子,义父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往后,他和媳妇儿会把义父当成生父一般孝敬。
冯公公听得感动不已。
当下,他偏头问姜秀兰,“我今儿的穿着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姜秀兰笑道:“都妥都妥,我亲自给你选的衣服,能不妥吗?踏实坐着啊,瞅这时辰,花轿就快到了。”
冯公公下意识地摸了摸两边衣领,又去检查腰间玉带。
跟在老爷子和厂公身边这么多年,再大的场面他都见识过,但今儿还是有些小紧张,就是怕自己做得不到位给旭哥儿丢脸。
这时,小安子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嘴里喊着,“干爹,干娘,花轿到了!”
闻言,逗留在廊下的宾客们纷纷往喜堂挤,姜妙和姚氏挑了个靠近高堂的位置站着,四下扫了眼,没见着肖彻,应该是在应付那些朝官。
晃神间,只听得大门方向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着外院客人们的阵阵起哄,新郎官新娘子很快就到了喜堂。
姜秀兰见着儿子顺利把媳妇儿接回来,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司礼点了点头,“拜堂吧!”
姜妙眼神微闪,看了对面的小安子一眼,小安子给她比了个“一切就绪”的手势。
司礼扯着嗓子高喊,“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冯公公,太太,不好了,外头来了个小妇人,非嚷嚷着说自己是咱们公子的亲姐姐。”
这座新买的宅子里,姜秀兰为儿媳妇添置了不少下人,光是门房小厮就有四个。
那小厮话音一落,整个喜堂瞬间陷入寂静,宾客们面面相觑。
谁不知姜旭是独子,除了他,姜秀兰再无多余的子女,可现在竟然冒出个“旭哥儿的亲姐姐”来?
不止宾客们惊讶,就连新郎官姜旭都狠狠皱了眉,姜秀兰的脸色更是不好看。
她这辈子就只得姜旭一个儿子,哪来的闺女?
去年老爷子寿宴上就来了一出拙劣的认亲大戏,今年旭哥儿大婚,又来?
到底是谁在背后捣乱?
考虑到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怒,姜秀兰想吩咐那小厮,给个红封把人打发走,就听得人群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带进来。”
众人听到声音,便知是厂公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
姜妙朝着喜堂门口一看,就见得那人牵着小宝,闲庭信步而来,再不是之前禁欲谨严的立领袍,敛去周身气势,像雄狮收了利爪,一袭雨过天青色的广袖深衣温雅尊贵。
姜妙之前在大门外就听宾客们小声嘀咕,说厂公这容貌,半点不输傅家那位二公子,但就是气场太强了,而且凶名在外,总叫人敬而远之,压根不敢靠近。
尤其那双眼,平静深邃底下暗藏锋芒,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危险,教人不敢与之对视。
但,肖彻是因为旁人的眼光,所以特地换了今天的装扮吗?
不,姜妙的直觉告诉她,他是故意穿给她看的。
这个人,嘴上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变成现实。
他说会给她个家,就敢不顾世俗眼光扬言要八抬大轿把她娶回来。
他说会娶她,就不管她是否丑闻缠身,是否为世俗所不容,最后仍旧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娶。
他说他醋了,就真的是醋了,所以特地换身装扮,是想证明一下傅经纶有的,他都有?
原来性子沉闷的男人是这样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吗?嘴上不说,偏要你自己体会。
姜妙忽然捂着脸没眼看,太闷骚了!
得亏她心思细腻看得懂,万一摊上个看不懂他的,他又不肯说,那还不得急出内伤来呀?
姚氏见她在那傻笑,疑惑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姜妙忙收了表情,眼下,正事要紧。
客人们还在议论纷纷,说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姜旭的亲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多时,就见小厮带了个穿着细棉布长身褙子的二十来岁小妇人走了进来。
小妇人生得一张圆圆脸,肤色不算白皙,头上没什么妆饰,只得一支银簪子,进来后先是四下扫了眼,最后才对着高堂上的姜秀兰跪了下去,高呼一声,“娘,我可算是找到您了。”
一面说,一面掏出帕子来压了压眼角,眼圈微红,声情并茂。
姜秀兰一脸茫然,就问她,“你谁啊?”
小妇人哭着道:“二十多年前,我还不记事儿,娘就怀着弟弟走了,爷爷奶奶去得早,家里只剩我和爹两个,爹从此一蹶不振,成日里酗酒,一言不合就骂人,好不容易熬到我嫁人,他却走了,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找到弟弟旭哥儿。”
话完,她一把抹了泪,再次看向姜秀兰,“娘,我今儿来不为别的,只是打听到旭哥儿要成亲了,想来看看,您别赶我走,等拜完堂,我自个儿会走。”
姜旭一张英俊的脸冷沉下来,看向姜秀兰,“娘,我真有个姐姐?”
姜秀兰无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到底哪冒出来的人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曾经还生过女儿?
这时,肖彻道:“既然是一家人,总不能怠慢了,赐座!”
马上有丫鬟端来一张垫了软垫的圈椅,又扶着那小妇人往上一坐。
姜秀兰郁闷不已,这都叫什么事儿?
冯公公吩咐司礼,“继续拜堂。”
新人刚要齐齐往下拜,先前那小厮又跑了进来,“不好了太太,外头又来了个自称是公子他奶奶的。”
小安子瞪着眼,“你怎么骂人呢?”
“不是。”那小厮涨红了脸,“外头真有个老太太,说是咱们公子的奶奶,听闻公子大婚,观礼来了。”
众人:“……”
姜秀兰:“……”
姜旭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圈椅上那小妇人,吩咐小厮,“把人请进来。”
半盏茶的工夫,小厮就带着了个头戴黑布抹额满头银发的布衣老太太进来。
姜秀兰黑着脸,问她,“你也是来寻亲的?”
那老妇对着她就喊,“秀兰,我知道前些年都是我那混账儿子对不住你,让你怀身大肚地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可他现在没了,我一个老人家孤苦无依的,总不能没个人养老送终吧,你可不能赶我走啊!”
众人懵了。
这咋回事儿啊?
先前那小妇人不还说爷爷奶奶去得早吗?咋又突然钻出个老太太自称是旭哥儿的奶奶了?
姜旭冷脸看向那老太太,又指着圈椅上的小妇人,问,“您认不认识她?”
老太太仔细瞅了小妇人一眼,摇头说不认识。
“呵!”姜旭直接被气笑,吩咐丫鬟,“给老太太端座儿。”
丫鬟同样搬了张放着软垫的圈椅来给老太太坐下。
冯公公皱皱眉头,但见厂公他们一个比一个淡定从容,便又吩咐司礼,“别误了吉时,拜堂吧!”
司礼刚想再喊,先前那小厮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了,“太太,太太,门外又来了一个,说是公子他亲爹。”
众人再次:“……”
“太过分了!”有人骂道:“人家大婚等着拜堂呢,有这么闹着玩儿的吗?”
姜旭早被前头这两位给弄得没了脾气,冷笑着吩咐,“下次不用通报了,有多少都直接给我带进来奉座奉茶。”
毕竟是大喜之日,来者皆是客,没有往外撵人的道理。
宾客们纷纷夸赞姜旭是个会来事儿的。
等那小厮退出去带人,姜旭才又道:“吉时就快过了,抓紧拜堂!”
……
大门外,姜明山和周长贵是掐着点过来的,就想趁着所有人都聚在喜堂的时候把事儿给闹开来,但没想到才吆喝了两嗓子,大门口的小厮就撒腿跑进去通报了。
不多会儿再出来,神色恭敬地对二人道:“两位老爷,我们家主子有请。”
周长贵一听,满脸激动,“竟然这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