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染衣
姜妙嘟囔道:“原本是想等收了针,后天一早你走的时候再给你的,哪曾想被你提前看到了。”
肖彻并不在乎什么护膝,他俯下身,将她手中的针线拿过来,放到一旁的竹筐里,“熬夜做这个很伤眼,乖,回去睡觉。”
姜妙却不肯,“我若不加紧,就没办法在你离开之前做好了。”
“那便不做了。”肖彻握住她手腕,“心意到就成,我已经能感受到。”
姜妙不喜欢半途而废,而且,她知道他身为太子,不缺这个。
她纯属就是舍不得他,想他走的时候带走一件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往后看到便能时时想起她而已。
但香囊之前已经做过了,没新意,想着北梁那么冷,给他做对护膝。
肖彻深知她固执,怕她还要继续,索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里间走去,温热的视线落在她面上,“竟然还能半夜起来做针线活,是前半夜还不够累?”
略有些轻浮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却满是撩拨。
姜妙听红了脸,“我只是……”
“针线活白天做。”肖彻打断她,“晚上有晚上要做的事。”
“……”姜妙直接捂脸。
……
晚上被打断,姜妙便只能白天赶,总算是在他离开这天把那对貂皮护膝给做好了。
北梁使臣离京这天,南齐礼部官员送行。
姜妙带着小宝去了。
跟来时一样,阵势很大,楚绾那辆马车宽大又华丽,在队伍中格外显眼,李敏薇就躺在里头,这会儿帘幕紧紧闭着。
姜妙为防露馅,都没敢上前去跟楚绾说话。
队伍到达城门外时,停顿了一下。
姜妙站在一旁,手中牵着小宝。
肖彻下了马,一步步朝她走来,眼神里尽显温柔。
“相公。”姜妙自然而然地喊,随后递了个锦盒给他。
锦盒里,是她做好的护膝。
因着要准备启程事宜,昨天肖彻在定王府用完早饭就回了驿馆,姜妙是黄昏时分才把护膝给赶制好的,只能这会儿给他。
肖彻接过,唇角稍稍弯起。
还没等他说话,小宝就先开了口,“爹爹,你要快点回来呀,不然娘亲就跑了。”
姜妙瞪他一眼,“瞎说什么?”
小宝嘟着嘴,他才没有乱说呢,不然前世娘亲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肖彻笑看着他,“那你可得帮我好好看着,不能让她跑了。”
小宝说:“我还那么小一只,看不住。”
姜妙有些无语,“行了你闭嘴吧!”
肖彻看向她,目光里有笑意,“我让一白带着好几个暗卫留下了,他们会随时保护你的安全,若想给我传信,写好交给他们就行。”
姜妙嘀咕,“两国距离那么远,给你写信,什么时候才能传回来呀?”
“他们手上有专门传信的海东青,速度很快,不会太长时间。”
听得这一句,姜妙不安的心才稍微稳了下来。
肖彻又低声嘱咐,“我回去后过不了多久,两国就要打仗了,到时,你尽量待在府上,宫里的宴会或是齐皇和太后传唤,能推则推。”
姜妙点点头,她都明白,肖彻一走,北梁若是发起进攻,凭着杨太后那阴险狡诈的性子,极有可能挟持他们母子当人质威胁肖彻。
她不想成为他的负累,所以会尽量想办法保护自己。
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一条缝,楚绾探出半个脑袋来,欢快地冲着姜妙招手,“嫂嫂!小宝!”
小宝也喊她,“小姑姑。”
姜妙只得带着儿子走过去。
李敏薇还在马车上,楚绾不方便下来,只坐在车里跟她说话。
“太遗憾了,你不能跟着我们回去。”楚绾说:“我还想着等到了上京,带你四处溜达溜达呢!”
姜妙笑道:“将来总有机会去的。”
楚澜打马过来催促道:“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楚绾轻哼一声,懒得搭理他。
楚澜看了眼小宝,挑眉,“小家伙,跟小叔叔走吧,我带你去骑马,北梁可大可好玩儿了。”
小宝说:“小叔叔能把娘亲带走,我就跟着你走。”
“咳咳咳……”楚澜被呛到:“你别胡说八道啊,一会儿让你爹听到,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行了。”姜妙带着小宝退往一旁,“既然时辰不早,那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赶紧走吧。”
楚绾嘻嘻笑道:“嫂嫂,若是想皇兄了,就让一白帮着传信,他能收到的。”
姜妙赧然地看了一旁的肖彻一眼。
肖彻也不顾旁边还有人,走过来抱抱她,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马背上。
南齐礼部官员止步,北梁使团缓缓启程。
姜妙目送着前面那抹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知道总有一日他还会带着千军万马杀回来,但一想到他们俩总是聚少离多,还是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回程的马车上,小宝一直靠在姜妙肩膀上。
已经三岁半,姜妙依稀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到几分肖彻的影子,似乎又有了等下去的动力。
第402章 结局篇(4)
肖彻在离京前一夜去见过傅经纶,并且把从肖宏手上弄来的兵符归还了他。
现如今城外三大营尽数归于傅经纶手中。
北梁使团离京之后,傅经纶做了很大的人员调动。
除了姜旭的左军都督一职不变,其他人或升或降,多多少少都有变动。
一直听从肖宏调遣的三大营,因着肖宏的倒台,如今全部归顺新帝,内部大换血。
东厂那边,傅经纶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收回先帝时期给他们在外办差时“先斩后奏”的特权,同时,也收回了批红大权,大大削弱宦官在朝中的分量和势力。
严首辅等一大批痛恨宦官掌权的文官,趁机联名给傅经纶上了一份名单,名单上全是以前追随过肖宏,并且背地里干了不少龌龊事的阉党分子。
傅经纶收下名单,却没了动作。
严首辅等人忐忑不已。
年轻帝王的心思阴晴不定,他们这些老臣是一点儿都猜不透。
尤其最近,赐死敏妃后,皇上越发的戾气横生,不上朝则以,一上朝,直接拿三大营和东厂开刀。
怎么看,都像是在泄愤。
至于泄谁的愤,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不过,听说最近皇上和太后的关系有所缓和,这倒是件新鲜事儿。
众所周知,皇上在傅家时,曾是受了多少大儒所推崇的名门公子。
知五礼学六艺,经史典籍,音律武功无一不通。
然而,名门公子学的不是帝王术,他从未当过一天皇子,从未入尚书房念过一天书,就在二十四岁那年被突然推上了帝位。
新帝不懂治国,太后便找到了由头,处处插手朝政,没少背着新帝直接命令朝官办事儿。
母子情都还未来得及培养,太后就开始展露野心。
新帝又岂是甘愿令人摆布的傀儡?
于是,这对母子开始不和。
这事儿在朝中早已不新鲜。
严首辅等人当然是支持皇上,毕竟先辈早已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这么做,无疑是罔顾祖宗礼法逾矩越权。
而且,严首辅坚信,等新帝适应了所有朝务,将来必定能让南齐复兴到先帝之前的辉煌与繁荣。
但是现在,皇上与太后的关系居然缓和了?
这是闹的哪一出?
到底是皇上向太后妥协,甘愿被掌控,还是太后放下了野心?
大臣们担忧这对母子的“和解”会带来朝政上的大变革,后宫却是各怀心思。
傅经纶最近没去后宫,容嫔瞅准机会,得知皇上每天散朝之后都会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她便抄了一份《华严经》,恰巧在傅经纶散朝时带着宫女去往慈宁宫。
傅经纶一过来,就见容嫔殷勤地给太后捏肩,俩人不知说起了什么,她面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儿臣给母后请安。”傅经纶上前,冲着杨太后恭敬行了一礼。
容嫔这才“呀”了一声,急急忙忙走下来,欠身一礼,“皇上万福金安。”
傅经纶淡淡瞥她一眼,往旁边一坐,“你怎么来了?”
容嫔道:“臣妾过来陪太后说说话,没想到,皇上竟然也来……”
杨太后什么样的宫斗手段没见过,容嫔这点小伎俩,她一眼就能看穿,只不过,她懒得戳穿,便只笑呵呵道:“容嫔孝顺,还给哀家抄了一份《华严经》,对了,皇帝还没用午膳吧,待会儿哀家让人去传饭,你就在这儿用,容嫔也留下。”
容嫔闻言,欣喜若狂,“臣妾谢太后恩典。”
傅经纶淡淡啜了口茶,并未接腔。
不多会儿,杨太后便让秋葵出去传饭了,又把容嫔喊上前坐在自己旁边,叹了口气,“哀家听闻,新晋的这些妃嫔里头,就属你最得宠,皇后小产,她那病歪歪的身子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怀上,你可得争点儿气,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容嫔闻言,羞赧地看了傅经纶一眼,垂在腿上的双手却慢慢握成拳,心中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