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染衣
现在看来,早早离开那人渣才是正道,再过下去,不定哪天连命都得折他手里。
姜秀兰皱紧眉,“刚刚当着老太太的面你怎么不说,让她知道你爹干的蠢事儿,没准就同意和离放你娘走了。”
姜妙摇头,“我爹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我找人坑了他,今儿又让他颜面尽失,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火,若是再提和离,准会把他逼急,到时候他不计后果地干出点什么来,咱们几个妇人可招架不住,姑妈放心吧,我总有办法让他们和离的,但不是现在。”
“对了妙娘,你是从哪找的人?”姜秀兰一直忘了问,“引你爹跳坑的那几百两银子,又是从哪来的?”
“我……”姜妙突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耳朵尖有些发烫。
姜秀兰的眼神变得狐疑,“是厂公?”
姜妙垂下脑袋,慢吞吞地点了个头。
姜秀兰沉默了。
厂公之前一直对妙娘有所照拂,这事儿她知道。
冯公公是从老爷子手底下转过来伺候的,厂公一直把冯公公当成长辈,顺带也就把她当成长辈,因着这层关系,厂公会照拂妙娘不奇怪。
但现在,她听着就不像是单纯地“照拂”那么回事儿。
“你跟厂公……?”
后面的话,姜秀兰没说完,但她想问什么,姜妙都能猜到。
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对姑妈隐瞒,便如实道:“算是交易吧,他保护我,我会在他毒发的时候尽全力照顾。”
“就只是这样?”姜秀兰不信。
“姑妈想到哪去了?”姜妙囧得慌,“我就算想跟厂公发生点什么,也得他有那条件不是?”
看她不像撒谎的样子,姜秀兰松了口气,“那就好,照顾厂公原也就是你的本分,但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你对他有旁的想法,厂公那样的人,远没有你看到的简单,你心思单纯,有些东西并不适合你。”
姜妙抿唇,姑妈一直以来都希望她能再嫁,找个疼她宠她的夫君,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可她比谁都清楚,比起嫁人,她更想要的是肖彻给予的,其他任何人都给不了也取代不了的那份安全感和踏实感。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姜妙道:“从我爹那儿坑来的银子,有六百两是姑妈的,等他们交我手里,我再给姑妈。”
姜秀兰摆摆手,“都给你娘吧,算是我替你爹给她赔罪,这么多年,真真是委屈了她。”
马车绕过姚氏的铺子门面,直接去往后院门。
姚氏刚把菜炒完端上桌,听到敲门声忙出去看。
得见闺女和大姑姐回来,她面上带笑,“赶巧刚做好饭,你们吃了再回去吧?”
三人走进堂屋在桌边落座。
姚氏给她俩盛了饭,主动问起姜明山借钱的事儿。
姜妙只得把她借着虎皮引姜明山上当的过程又说了一遍。
姚氏听得心中大爽,却不敢当着姜秀兰的面表现太过,只冷笑一声,“栽了这么大个跟头,看他往后还敢不敢作孽。”
姜秀兰说:“你想骂就骂吧,别憋着了,我也想骂他。”又问:“弟妹往后打算怎么办?”
姚氏叹气,“铺子都没了还能怎么办,回去伺候老太太。”
“我们姜家挺对不住你的。”姜秀兰满心愧疚,自己年轻时候走错路,亲兄弟又是个不争气的,最后给老娘尽孝的重担竟然落在弟妹肩上。
姚氏倒是看得开,笑道:“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你帮我照顾妙娘和小宝,我帮你照顾老太太,这不就结了?”
姜秀兰不想矫情,说行,“回头我让人多送些东西来给你。”
……
吃完饭,姜秀兰把姜妙送回庄子就径直去了肖府。
姜妙走进大门,没有第一时间回房,想先去后园看看,到的时候发现苗老来了,他带了不少药草幼苗,正拿着锄头弯腰栽种。
药园这一块,除了苗老,其他人都打理不来。
姜妙想到去年多亏他给小宝推拿才能很快康复,便走了过去。
正巧苗老直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她,神情微愣。
姜妙笑问,“有没有我能帮到您的地方?”
苗老每次见她,都会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越细看越觉得像当年那姑娘。
他摇头,说不用帮,很快就栽种完了。
姜妙不懂药草,不想给他帮倒忙添麻烦,索性不再坚持,薅了把青草垫在一旁的石块上坐下,认真看着苗老怎么栽种。
苗老问她,“你们家离涿县是不是很近?”
姜妙不疑有他,点点头说娘家所在的溪水村就是涿县辖下的。
苗老眼神一动,又问,“那你去没去过涿县?”
姜妙还是点头,“去过的,怎么了?”
第071章 小宝身世之谜
苗老栽完最后一株幼苗,放下花锄,眼神扫过姜妙那张明媚艳丽的小脸,思绪飘回两年前。
当时老爷子刚退位,肖彻接手东厂。
老爷子原先总督三大营,握着军政大权,一并交给了肖彻。
崇明帝早就想把肖宏拉下马,无奈老爷子一天不死,东厂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他只能先磋磨磋磨肖彻解解恨,头一个任务,让肖彻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往西北肃州勘察边境储备军,回来写份详细的折子。
肖彻便把冯公公以及暗卫们全都留在府上,只带了苗老一人,以防止路途中突然毒发。
事情坏就坏在,肖彻身边只带了苗老。
崇明帝料准肖彻此去西北路途遥远时日过长,必定会有毒发失明的时候,一路上不知安排了多少刺客等着,虽然最后都死于肖彻剑下,但在归来途中,肖彻还是毒发了。
那晚在涿县住的客栈,苗老手中的方子是刚配出来的,试药人全都留在京城,没有人试药,他不敢私自给厂公用药。
于是趁着肖彻喝药酒的工夫,他下了楼,准备多花些银子买个能试药的童男,然而时间紧促,他找了一圈,问到的牙婆手中都只有丫头,没有小子。
起初苗老是抗拒的,后来一想,他对这个方子信心极大,不妨就买个丫头回去试试,倘若能做到让厂公双眼复明的同时又能成为真正的男人,那么往后便可一劳永逸,厂公再也不必受毒发剧痛的折磨。
他瞅了一圈,挑了其中最好看的那个,却是昏迷的。
牙婆拍胸脯保证说一定是奴籍,只不过来的时候不情愿,闹得厉害,她给弄晕了。
苗老付了银子,牙婆帮他把人送到客栈,直接进了肖彻的房间。
当时肖彻因为疼痛,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知道有人进来,却没办法凝神去判断来的人是谁。
直到苗老端了新方子煎的汤药上来。
肖彻喝下汤药以后房里发生的事儿,不言而喻。
苗老至今想起都后怕,他知道那个方子很接近解药,但没想到药效会大到堪比合欢散,可能因为有几味药的比重没调对,药效仅仅维持一个时辰便散了。
厂公向来不近女色,苗老担心他醒来发现异样会动怒,便提前把那丫头弄了出去。
那丫头……
苗老晃过神,视线再度落回姜妙身上。
他其实早就记不得那丫头长什么模样了,但去年头一次见到姜妙时,脑海里突然就蹦出那张小脸来。
要不是冯公公告诉他妙娘是姜秀兰的侄女,苗老险些就以为这位便是自己当年买去试药的丫头。
那丫头是奴籍,妙娘是良家姑娘,俩人虽然长得像,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同一人。
思及此,苗老松了口气,怕姜妙质疑,主动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门亲戚在涿县,随口问问。”
姜妙看他在收拾东西,也站起身,笑容客气,“您要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
要同时准备端午节跟老爷子的寿辰,小安子并不在庄子上,一大早就去了肖府。
小宝是请了后厨窦大娘带着的。
这会儿不到做饭时辰,窦大娘在院里的枣树下放了张垫子,小宝光着脚丫坐在上面,他旁边还躺着个刚满四个月的小婴儿。
姜妙进去的时候,听到小婴儿在哭,他一哭,小宝就学着“哇哦~哇哦~”,比小婴儿“哇哦”的还像那么回事儿。
小婴儿原本哭得正伤心,被小宝一捣乱,似乎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窦大娘坐在一旁纳鞋底,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见是姜妙,忙笑着喊,“妙娘,你回来了?”
姜妙颔首,说事情办完了,然后看向那小婴儿,有些好奇,“这小奶娃谁家的?”
窦大娘说:“我小孙子,庄子离家近,我怕小宝不乖,特地跑了趟把小孙子抱来陪他玩儿,一会就送回去。”
姜妙满脸惊讶,“您三个孙子呢?可真有福气。”
“是我那儿媳妇肚皮争气。”窦大娘说着,又把话题绕到姜妙身上来,“你也是个有福的,男人虽然走的早,头一胎却生了个儿子,将来不愁没依靠了。”
有没有福姜妙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男人早被自己诅咒了百八十回,不死也该残了。
扯了扯唇,她走到垫子边蹲下,想去抱抱那个小奶娃,小宝见状,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脑袋往后一歪,跟小奶娃并排躺在垫子上,然后“哇呜哇呜”地开始假哭。
窦大娘看笑了,“小家伙醋劲儿大着呢,你快别碰我孙子了,不然一会儿小宝真哭,你又得哄半天。”
“小气鬼!”姜妙被儿子弄得啼笑皆非,戳戳他额头把他抱起来,跟窦大娘道了声谢便回到自己院里。
……
傍晚时分,小安子跟着姜秀兰回来,给姜妙带了两只粽子。
“皇宫御膳房来的。”小安子兴致勃勃地跟她解释,“总的也没几只,肖府那边的下人没有,他们得的是府里自己包的,皇上赐的厂公全分给了庄子上。”
说着还幸福地喟叹一声,“有个干爹干娘就是好,啥好处都能跟着沾光。”
姜妙看着那两只绑了细棉线的绿粽子,去年的端阳节是庄子上自己包的,今年却是不同,不仅有御膳房的粽子,除夕跟元宵还有烟花看。
她笑了下,附和小安子道:“有个姑妈确实挺好的。”
第072章 先帝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