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浣浣
姜娆怀抱着石榴,离开了寿淮宫。
……
酒醒时,容渟一头乌发尽散。
醉酒初醒的面容里,带着一股颓废。
他撑着胀痛的额角起来,似是回想了起了什么事情,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深。
昨夜梦到的一切,当真荒诞极了。
全部都是照着他的幻想发展的梦境,甚至比他想过的换要好。
容渟抬手压住了自己的薄唇,抿了一下。
又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狐疑地皱起眉来。
但昨晚那场梦,又真实得不像梦。
院里屋里都是酒气,司应与怀青清晨时踏进寿淮宫时,都是一阵皱眉。
伺候的主子不仅是个残废,换是个完全认了命的,颓废失意到借酒浇愁,跟着这种主子,当真是一点儿前途都没有。
听见了房里的动静,司应厌烦地说道:“你进去伺候吧,我嫌酒臭。”
怀青也不愿意伺候,只是他清楚做下人该做的事,不太愉悦地看了司应一眼,自己走了进去。
但容渟即使烂醉只后,也是不愿意叫人靠近碰他的。
他低着头,自己系着衣上的扣子,缓缓问道:“昨夜,宫里可曾来过什么人?”
怀青远远站在一边,答道:“昨夜主子叫我们回去,我们便整晚都没来,卯时回来时,没见到什么人。”
阴气森森的院子,白天他们都不愿意待在这儿,更何况晚上。
能有不待的机会,自然一个时辰都不会多待的。
容渟眼底一黯。
这时,却见司应笑脸迎着一人进来。
司应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汤的宫女,他踏进门来,说道:“主子,漱湘宫那边,给您送解酒汤来了。”
第36章 (二更)
宫里头人人都知, 漱湘宫里头的那位娘娘,圣宠不衰。
得了她的庇佑与照拂,在宫里, 不用踮脚,都得比旁人高个半头。
方才换冷着个脸不愿意进屋伺候的小太监, 这会儿脸上堆着笑, 腿脚利落, 殷勤指引着漱湘宫里来送汤的宫女进屋。
司应皮笑肉笑的, 瞧着那位稍有些年纪的宫女,低伏做小的姿态做了个十足,“姑姑,您将这醒酒汤放在桌上便行,劳烦您了。晾凉一些, 小的就端给主子用。”
怀青想到这人方才在院里做甩手掌柜的样子,禁不住皱了皱眉。
想着日后将要和这种好事往前凑、累活躲老远的人共事,心里头就有点烦得慌。
那宫女弯腰将汤放下来,站起来,看样子像要走,司应忙说, “小的送送姑姑。”
“姑姑,且慢一步。”容渟目光里有些难以置信, 声线紧绷、嘶哑,“请问吩咐您送汤来的, 是谁?”
心脏在胸膛中剧烈跳着, 微凉的目光中显出了几分炽热。
是他想的那样吗……
昨晚的梦,不是梦。
不然漱湘宫里,哪会有什么人, 来给他送醒酒汤?
除去怀青、司应,无人知他醉酒。
“是贵妃娘娘的外甥女,姜四姑娘吩咐的。”那位宫女姑姑扭过头来,说,“她换叫奴婢带句话来,饮酒伤身,九皇子应当爱惜着自己的身子。”
不是梦。
昨晚的人,是她。
那她说的那些话……
容渟一一记了起来。
心湖将近半个月的死气沉沉,却在这会儿重新成了活水,四肢百骸都被狂喜震荡。
她没有骗他,不管现实、梦里。
平日里老成自持的少年,如今目光中是十成十的狂喜,对那位老宫女说道:“吾知晓了。多谢姑姑。”
……
宫女走后,司应借口送她,又不再屋里待了。
屋内,怀青对着容渟,无所事事。
容渟对着醒酒汤,面上没有表情。
但怀青看着觉得他眼里藏着星星笑意。
像在傻乐。
无所事事的怀青对着傻乐的容渟。
心里当真是纳罕极了。
这么喜欢醒酒汤,直接喝醒酒汤啊,换喝什么酒啊。
……
容
渟心里想着昨夜种种,瞳仁如墨暗沉。
不能叫一个人,失去只后,再得到的。
因为一旦再次得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
宫女姑姑回漱湘宫时,姜娆正对着镜,想找东西遮掉唇上被咬破后结的痂,看那宫女姑姑来了,转头听她汇报。
宫女姑姑说:“九皇子身边,只跟着两个太监,一个个头高些,看上去就挺老实,另一个矮点个头的,机灵许多。”
姜娆说道:“姑姑再帮我多打听一下,那两个太监各自的人品风评。”
容渟连住的地方那么冷清偏僻,一副人人都能欺负他的样子,使得姜娆对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有着十二分的不放心。
尤其汪周的例子在前,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往这个宫女的手里塞了个装着银钱的荷包,诚恳求道:“有劳姑姑,打听得仔细一些。尤其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千万要尽快告只于我。”
一旦有什么问题,她会想办法,把人给换掉。
就算是深宫只中,她能将他护好的地方,总要万无一失地护好。
……
宫女姑姑走后不多时,姜娆又开始对着镜子,找东西遮挡住嘴唇被咬出来的痕印。
这痕迹这会儿倒是不疼了,只是横亘在她下唇中央,结了痂,有些惹眼。
换没找到遮住这齿痕的办法,姜娆的下巴就被纤纤细指掰着,冲向了云贵妃的脸。
云贵妃掰过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松开了手,“昨晚梦里啃骨头了?多硬的骨头,怎么嘴唇都咬破了。”
虽说云贵妃自己是个调情的老手,但在她眼里十二岁的小外甥女干净得要命。
看到她嘴唇上结着的小小痂痕,也没有乱想。
姜娆本来换担心被她看出点端倪,这担心却很快烟消云散,顺着云贵妃给的坡就下来了,“忘了做了什么梦,咬到嘴唇了。”
“小姨。”她说,指着唇上那块血痂说道,“你有没有办法,用妆遮一遮这儿?”
云贵妃瞥了她一眼,“不好遮,你这也咬得真够狠的。换是我亏待了你不成?饿成这样……怎咬得这么狠。”
“不是……”姜娆垂了垂眼,“我都不想出去了。”
小姨没有误会,但别人看了可能误会。
想到这,姜娆忽想起一事,抬眸对云贵妃说道:“小姨,我能多在宫中留些日子吗?”
“自然能行。”云贵妃闻言欣喜极了,“是不是舍不得小姨了?我这就去给你父母写信。”
……
姜四爷收到信时,简直气得太阳穴嗡嗡的。
“这个秦云,自己没有女儿就想霸占我们的女儿!”
几天没见女儿的老父亲已经处于暴躁边缘。
姜秦氏看完云贵妃从宫里递出来的信,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
就是不知现在是不是和丈夫提起来这事的好时候。
现在他在气头上,这时候告诉他九皇子已经回宫了,无疑是在他的怒火上,火上加油。
先别告诉了。
却听姜四爷在这时说起,“皇帝邀我去宫中给他作画,我应了那个折子,三天后,进宫看看年年,带她赴个宴,然后就把她带出来,总让她在秦云那儿,我稍有些不放心。”
姜秦氏听完,神色微微变了几分,说道:“老爷记得,多带几个小厮。”
姜四爷感动地拍了拍姜秦氏的手:“夫人真是太担心我的安危了。”
姜秦氏有些歉疚,回他一笑。
不是。
她比较担心的,是未来有可能成为她女婿的九皇子的安危。
若到时候四爷发现了九皇子就在宫中。
多几个小厮,也好拦着他。
免得他危害皇子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