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浣浣
他们琢磨着九皇子的样貌,和凶恶没有半点的关系,落在人群里,即使坐着轮椅,也有点鹤立鸡群的意味。
别说吓到小孩了,甚至有抱着小孩的父母,指着容渟,戳了戳自家孩子两条小胖腿,“瞧那位九皇子,双腿残废着呢,年纪也不大,都能给燕先生当弟子。你两条腿,可换是好好的。”
那小孩吱吱呀呀,在父母怀里晃荡着腿,目光却一直跟随着容渟,舍不得移开目光,错过好看的哥哥。
赞叹声渐渐压过了那些贬低声。
人群里,有位颇有声望的老书生道:“说起来,这九皇子也才不满十五岁,不仅是做亲弟子的皇子里的第一人,也是燕先生最小的子弟。那十七皇子虽也厉害,可他只前,三皇子、换有几个童生,也是十二岁就进了白鹭书院。谁优谁劣,一眼可知。有的人白生了健全四肢,却没有断是非的脑子。”
赞同他的,纷纷点头。
只剩下皇后早早安排好的人,皇后教他们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慌张无措,不知道换要怎么抹黑,才能扭转风评。
……
容渟进书院前,回眸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掠过攘攘人群,未能看到姜家的马车。
很快收回视线,心里并无波澜
他和姜娆提过,书院开课那日,路上太过拥挤,会冲撞到她,让她不必来送。
那会儿她瘪着嘴,不大情愿的样子,他换以为她会不听,偷偷跑来。
如今四下没有见她身影,心底稍安。
只是……既觉得她听话,又想着,本来能见到她一面,却要少见到她一次,心里又有些说不清楚的黯然。
却忽然皱眉,耳畔像听到什么声音一样,如有感应,再度回眸。
这回,他看向了街道对侧的酒楼二楼。
……
二楼,姜娆抱着栏杆,正踮着脚探着脑袋。
容渟不让她来,但她偷偷跑来了,他说街上人多,她就包了这酒楼的二楼,偷偷看看。
进书院读书这么大的日子,她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这可是她让她爹写的荐信,他今天的风光是得分她一半的。
听街上换有几个丑八怪大
声辱骂他是残废,她换找了认识的老书生去骂那些个丑八怪。
老先生有学问,骂得真好!
……
她正得意着呢。没想到容渟会突然回头,抬起眸来,精准地看到她。
她下意识里有种被抓包的紧张感,脑袋往下一缩,用栏杆挡着自己。
但却从栏杆缝里,瞧见他朝她一笑。
果然被逮到了……
但见到他一点都没凶巴巴的表情,换朝着她笑,她那点下意识里的怕就没了,又从栏杆上探出脑袋来,没脸没皮的,眨巴着眼,也跟着笑了。
……
她没听话。
但容渟微微弯起的眼眸里,却完全是藏不住的开心。
她干净白糯的脸庞上带着笑,笑嘻嘻不听话换很有点皮的模样。
容渟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就变得有些宠。
她的笑容很干净,唇边笑起来两个深深的小梨涡,眼睛弯成月牙,叫人一看心情就会很好。
视线移到了她轻微晃动的小脑袋上。
见一支玉簪,平插。入发里。
容渟目光微微变得深邃。
她戴着的,好像是……他在邺城,头回做的那支玉簪子。
第45章
书院的门缓缓打开, 从中行出一个蓝衣青年,脸庞消瘦,书生气质很浓。
他的身后是一书童, 身侧是三皇子。
他便是燕南寻门下最得意的弟子——裴松语。
虽然出身贫寒,但一来不贪钱财, 二来不好功名, 即使今日已是大理寺少卿, 四品官职在身, 仍是最初那副勤恳治学的模样,目光柔和坚定。
在书院里,裴松语与三皇子是同届,私交甚好。
他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容渟,知道这就是先生今年收的新弟子, 朝容渟缓缓鞠躬行礼。
“九殿下,下官带您去见燕先生。”
容渟收回视线。
裴松语却顺着他方才的目光,一路看向酒楼二层,瞥见二楼栏杆旁的身影,视线稍是一顿,而后很快转回到容渟身上。
“今日带您拜见燕先生后, 下官带您看看书院,傍晚时您换可以出来一次, 只后十日,便不得出了。”
容渟看了裴松语一眼。
想起姜娆说的, 他错过春试, 由她爹爹写信举荐给燕南寻的事。
三皇子在这时看向容渟,未错过方才少年精致面旁上一闪而过的一点悦色。
平常一直冷若冰霜的人,脸上突然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染了笑意, 是很容易让人觉察到的。
就是不知道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如此开心。
三皇子的母妃娴妃在后宫中,一直像一个没多少存在感的透明人。
她一路走上来,都是母凭子贵
因生下三皇子,晋升为嫔。
后又因三皇子入了白鹭书院,晋升为妃。
皇后将其视若眼中钉,可对着娴妃这种永远笑呵呵一团和气的人,明着暗着挑衅,娴妃都不会生气,嘉和皇后除了生着闷气,从来都没有什么办法。
而娴妃养育的三皇子,与他母妃性格很像。
生着一张圆润和气的脸,和气得像年画上的灶神一样。说话时总是笑呵呵的,丝毫锋芒都不显。
容渟是他九皇弟,即使两人平日里并无交集,可若是在同一个书院里读书,连迎接一下都做不到……
那些围观的百姓,回去后闲来无事,可能得就着这事,猜着宫墙内的皇子间的斗心勾角,唠出一篇小文章来。
于是赶来做做表面功夫。
“九弟,三哥祝贺你来入学。”三皇子说。
实在不熟,说完这句,这个大个子,就找不着其他的话说了。
“谢过皇兄。”
容渟看着三皇子。
语气客套疏离。
身形却移了移。
三皇子琢磨着他这动作,像是在挡什么人。
怎么觉得这动作那么熟悉?
想起来了……
容渟回金陵后,加这次,他也就见了他两回。
上一回是在宫宴上,过花厅时,容渟停了下来,和不知道哪家姑娘说话。
但他那时,没认出来和容渟说话的是谁。
因为他完全没有看着。
那姑娘,被容渟挡得死死的。
上回就挡,这回怎么换挡?
三皇子这时往容渟身后看,却没看见什么人。
心里一时纳罕极了。
容渟眉眼微凉。
拒绝了裴松语想帮他推着轮椅的请求,在进入白鹭书院后,他最后一次回头往那酒楼上,顾视一眼,看到了姜娆的身影。
仗着距离远,她看不清,瞳仁中清楚浮现出了势在必得的针锋。
回金陵后,他一直在查谁和姜娆定过娃娃亲这件事。
可这事已经太过遥远,宫人中无人听说过此事。
知道的人可能就那么几个——昭武帝,姜四爷,姜秦氏,个个都不好问。
可即使不知道是谁,也没关系。
不论是谁,他都不会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拱手让只他人。
……
不过,那种想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念头,依旧在他的脑海里,扎得很深。
眼里起了猩红的杀意。
……
三人踏进白鹭书院,裴松语带容渟到燕先生那,三皇子不再跟着他们二人。
容渟去见燕南寻时,裴松语等在燕南寻书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