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路杳杳则开始挑选首饰:“就选珊瑚红珠白玉头面吧,雅而贵,若是等会下雪才更好看。”
这些衣服本就是来杭州准备的,红玉绿腰很快就准备妥当,开始熏香,寻配饰衣袜。
这边不紧不慢地准备起来,江府却是一片大乱,文人爱雅,江意秋原本对外都是穿淡雅的衣服,可昨日看到太子妃那身大红色衣裙,明艳娇贵,熠熠如牡丹,国色天香,只需俏生生地站在岸边,所有人便都是依附在她裙摆下的绿叶。
她素来艳压众人,何曾被人这样照耀地喘不上起来,好似自己不过是一朵粉色的野花,难登大雅之堂。
“定是那衣服的缘故,我儿就是穿的太过素了些。”母亲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府也彻底热闹起来。
一夜时间,一条大红色流彩飞花蹙金百褶凤尾裙便送到八娘子房中,绣花的针线全都是金银丝,整条裙子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富贵精致。
江意秋阴沉的脸色这才有了点笑意。
“八娘子穿上去这件衣服,一定艳压群芳。”丫鬟谄媚地夸道。
江意秋摸着这条裙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得意的笑来。
“这条裙子比昨日娘娘的那条如何?”她手指划过团花纹路,淡淡问道。
丫鬟连忙奉承着:“虽然是娘娘的衣服好看,但人要衣装,八娘子穿得才叫好看,贵气雍容。”
江意秋脸上的笑意不由加深,嘴里却是谴责道:“胡言乱语,娘娘这等容貌哪里是我们可以比的。”
她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嫉妒之色。
她向来自负于容貌,可昨日看到太子妃娘娘却不得不承认,太子妃才是金精玉髓娇养出来的金屋娇娘,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眉梢眼尾都是贵气。
长安。
她默念了,早早就听闻长安的繁华贵气,连着巍峨的城墙都因为沾上长安的气息显得厚重古朴。
长安城世家出来的女儿都是这般令人不敢直视的吗。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满心的欢喜也散了不少,便拿起一旁的首饰盒吩咐道:“把母亲给的祖母绿头面拿出来,今日的香薰也用那个梅花香薰。”
正午刚过,江意秋便驱车来到驿站接太子妃娘娘一同游湖。
“太子妃娘娘。”江意秋动作优雅地行礼请安。
“不必多礼。”一双鞋面上绣着东海不明珠的青色绣鞋出现在她视线中。
她突然心中一个咯噔。
等她起身看到路杳杳的时候,瞳孔一缩。
面前之人一扫昨日的艳丽富贵,今日一身素雅之色,掐腰的荷叶裙勾勒出纤细的柳腰,腰间垂落的白玉丝珞,压着裙摆,却又透出一股精致的贵气,肩上那领雪白披风衬得她肤若凝脂,赛雪欺霜。
淡雅而高贵,好似一朵遗世独立,灼灼绽放的荷花。
“八娘子穿得真好看。”路杳杳被人扶着站在台阶上,浅长的睫毛微微下垂,语气却是格外真诚地夸赞着。
“红艳艳的才配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她下了台阶,莲步轻移,缓缓经过她的身边,视线却又不再看着她。
“昨日的也太素了些。”
江意秋也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
她是不是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想起爹爹说的话。
——太子妃性格最是温顺,若不是背靠路相,在长安城中极易被人拿捏住,你只需讨得她的欢心,入东宫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心中镇定许多,立马露出温柔的笑来:“娘娘这身衣服真是衬娘娘气质。”
“你的也是。”
两人相互夸了几句,路杳杳等上马车后便转移话题问道:“今日去哪?”
“今日据说会下雪,我们等会去断桥看看。”江意秋笑着介绍着,“断桥界于前后西湖中,水光滟潋,桥影倒浸,如玉腰金背。一旦下雪如铺琼砌玉,晶莹朗澈,极为好看。”
路杳杳听出一点兴趣来,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马车走了没多久,天空中果然飘起一点雪花。
“今年下雪真早。”路杳杳捧着手炉,看着竹帘挽起后,细密蛟纱外的白雪洋洋洒洒的细雪,不由感叹着。
“今年入冬早,杭州外的百姓可有安排妥当,看样子要下大雪,要早些做准备,免得下雪压塌房屋。”路杳杳随口问道。
江意秋暗暗撇了下嘴,淡淡说道:“娘娘仁心,今年收成差,许多人都还不曾交齐税呢,哪里会搬。”
路杳杳闻言,嘴角笑意一沉,嘴里却是笑脸盈盈地质问道:“圣人年年少收税,杭州又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得天庇护,今年秋天还算风调雨顺,怎么会收成差呢”
江意秋一愣,心中一慌,下意识反驳着:“这,我也不知道,也是听人说的。”
“是吗,想必是传言有误,八娘子受了江家的供奉,也该为杭州做些什么。”她和和气气地抚摸着手中的帕子,细声说道。
“是,娘娘教训的是,等天冷了,我就和家中姊妹一同开棚施粥。”江意秋死死捏着手中的手帕,平稳着口气说着。
马车很快就来到西湖边的孤山脚下,欣赏断桥残雪不能直接去桥上,反而要去孤山,从上往下看才能略得其风光。
两人还未走到半山腰的观景台时,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江意秋捋了捋秀发,笑说道:“想必是杭州俊秀在此相距办西子拾翠余谈会呢。”
路杳杳站在树下看着凉亭中走动的几人,视线朝着身旁之人冷冷一扫,心中哂笑。
这点招数,在混惯了长安世家圈子里的路杳杳眼中完全不够看。
“娘娘可要去看看。”果不其然,江意秋转似无意地问道,眼中暗含一点冀望,“杭州俊秀想必也很仰慕娘娘风采,而且那是最佳的观赏处了。”
路杳杳微微一笑,视线从上面收回,看着她的眼神颇为真诚,只是笑眯眯地开口却又不和她意:“我若是去了,便会打扰这些人的雅兴,坏了他们的心情,我们换个位置即可,不必拘泥一处。”
孤山为了赏断桥,特意修了不少凉亭供人歇脚。
江意秋没想到她竟然驳了自己的意见,带着丫鬟朝着其他凉亭去了,心中又气又急,可不得不咬牙跟上。
待她选好凉亭,丫鬟小厮便开始布置起来,清透的帷帐挂在四角凉亭边缘,既挡了风又不会遮住视线,正中升起的四角仙鹤梅花铜炉冒出袅袅细烟,没多久,厅内就开始暖和起来。
“这是杭州的龙井糕点,用雨前龙井特意沥出汁水,做成的糕点,清甜茶香。”江意秋身后的丫鬟端出不少糕点果脯,茶水点心,一一摆在石桌正中的暖架上。
两人闲谈片刻,只见江意秋突然话锋一转,转似无意地问道:“早就听闻娘娘和殿下恩爱,过几日殿下便到了,可会随娘娘一同去越州拜访。”
路杳杳抿了口龙井,闻言柔柔一笑:“殿下公务繁忙,哪敢随意叨扰殿下。”
“殿下如此宠爱娘娘,想必一定会随娘娘去的。”
她笑着奉承着。
路杳杳不言不语,只是羞怯地笑了笑。
“我母亲便是越州人,娘娘若是不嫌弃,不如让我在越州为您领路。”她谦卑又恭敬地说道。
路杳杳手中的帕子放在手指上缓慢而随意地绕着,闻言,黑如漆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四两拨千斤地软绵模样,脸上喊着三分羞意:“殿下在越州早早安排了人,哪里要劳烦八娘子啊。”
脸颊微红,水波荡漾,情意绵长。
江意秋心中闪过一丝妒忌,暗暗咬了咬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没想到,原本在山腰上那群文人不在凉亭内好好呆着,竟然冒雪爬山,正巧走到她们所在的凉亭。
“啊,是我们杭州城的才子韩夜呢。”江意秋视线微微一扫,声音微微一高,惊讶说道,“韩夜素来高傲,很少与人同游,今日怎么来了。”
路杳杳视线一转,突然落在那群读书人中的某一身上。
恰巧,那人也微微抬起头来,立刻捕捉到她的视线。只见那人修身而立,斯文矜贵,玄色披风衬得眉目精致如画,漆黑眼眸如千斛珍珠,幽明耀眼。
他看着路杳杳只是微微一笑,便已如沐春风。
一行人撞在一起,不得不见了见礼。
那群人显然认识江意秋,见了面便多聊了几句,虽然对凉亭内从衣服到容貌都令人眼前一亮的陌生女子有点好奇,但也规规矩矩地不敢东张西望。
江意秋突然扭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路杳杳,欲言又止,鼻尖冻得通红,可怜兮兮。
一直沉默的路杳杳突然笑容温柔可亲,不等她说话,反而先开了口:“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一同入内来赏雪。”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要把这个情节写完了,但是实在是失血过多,太疲倦了!明天多写点,把杭州这个情节写完!晚安!
殿下:没有机会见媳妇,那就创造机会去见!(握拳jg ,,
第79章
原本的细雪逐渐大了起来, 西湖断桥的美景这才逐渐显露出来,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大地浮现出白茫茫一片地空灵寂静。
有人有酒有雪, 自然少不了吟诗作对, 挥洒笔墨,众人一开始得知路杳杳身份后, 还有些拘谨, 只敢矜持地坐着。
“诸位不必拘礼,娘娘素来仁心, 各位都是杭州有名的才子, 借此美景也可斗胆在娘娘面前一展文采才是。”
江意秋显然对这个场景如鱼得水, 先手给为首一位倒了茶水, 笑脸盈盈地开了口, 动作温柔大方, 博得一片善意微笑。
一直站在路杳杳身后的绿腰却是眉心一跳, 目似寒冰扫了一眼越了规矩的江意秋。
她这番抢先一步的做派先是踩着太子妃的名声给自己做脸子,又假借太子妃的东宫和路相的影响对诸位学子借花献佛。
路杳杳闻言,自一旁的沉思中回神,懒懒捧着手炉的手指微微一动, 细细地摩挲着棉锦上的花纹, 眉眼不动,只是琥珀色的瞳孔略略扫过亭中众人,微微一笑。
“江娘子当真热情可爱,早已耳闻杭州府才俊众多,想必江太守身边也有不少这样的人才,今日既然时机合适, 江娘子何必舍了江南,选那个路途遥遥的长安呢。”
江意秋脸色微变,手中的暖炉被倏地握紧。
不等她说话,太子妃抬眸,莞尔一笑,笑容温和大气,那双美目横波似秋水,巧笑嫣兮,她顺手指了指一处寒梅,开口说道:“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不如就借着西湖断桥,以梅自喻吧。”
一直站在角落中的玄衣男子,自一开始便双目含情地一直盯着路杳杳看,见她眉目生动如花,满山白梅皆逊色三分,笑意加深,眉眼越发温柔似水。
大晟晋升共有两个渠道,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寒窗苦读,从科举走起,这是大晟大部分读书人要走的路,一个是被贵人赏识,从幕僚做起,这里大都是世家子的晋升途径,读书人的比例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两条路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是各凭本事抓住机遇的事情。
虽然进不了东宫,但太子妃说得对,长安太远了,东宫人才众多,自己千里迢迢过去,谁知道会不会被排挤,且他们都是杭州本地人,杭州太守的幕僚却是刚刚好的。
安静的凉亭顿时热闹起来,放在江意秋身上的注意力,全都落在路杳杳身上,目光热烈,情绪激昂。
江意秋愣在原处,一时间不知道太子妃倒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把矛头直接指向自己,借力打力,让她平白给人做了衣裳,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这一出最后接招的是自己爹爹,若是太子妃真的金口一开,送人入了江家,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第一个就是自己。
她不由心生怨恨,暗道太子妃险恶用心,但再一看到太子妃无辜温柔的眉眼,好似不谙世事的娇娇女,一时间又开始犹豫。
——不过是歪打正着。
可路杳杳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雪肤杏眼,尤带几分不自在的娇憨天真,让她的紧张躁动的心蓦得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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