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更别说是一个在读书人眼中风评并不好的人。
流言一出,就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幸灾乐祸,种种不一而是。
圣人大怒,严惩了不少嚼舌根的人,可到了晚上坐在淑妃身边的时候,还是皱了皱眉。
淑妃穿着嫩黄色寝衣,衣服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 偏偏举手投足间诸多风情,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她沐浴回来,不着鞋袜, 只露出一双雪白的双足,此刻娇滴滴地依偎在圣人身边,贴心问道:“可是前朝让六郎心烦了。”
纤纤玉指搭在他太阳穴上轻柔地按着,神情温柔大方:“六郎来了暮霭殿还带着这么多心思,妾身可不依。”
她语带嗔怒, 脸颊泛红,如家常夫妻般的对话却让圣人紧皱的眉心倏地一松。
可见其盛宠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是我的错。”他伸手握住淑妃的手,略带歉意地说着,“平白扰了爱妃的好心情。”
淑妃嘴角一弯, 笑脸盈盈地回握着圣人的手。
“今日去看太子妃了吗?”圣人开口问道。
“看了呢,太子妃之前赛马会上多娇艳的小模样啊。”她长叹一口气,依偎在圣人怀中,语意未尽。
圣人皱眉:“还没醒?”
淑妃面容笼一丝哀愁之色,如烟似雨,心疼说道:“太医说是惊恐过度,惊厥过去了,听太子妃身边的小丫鬟说,太子妃年幼被狗追过,之后便极为怕狗,路相为此,府中连猫狗图案都没有,这次好端端被那四条斗犬围攻……”
她打了个寒战,脸色也白了一点,惶惶不安地说道:“臣妾虽不曾见过那四条斗犬,却也知道斗犬的体型,真是太可怕了……还好没出事。”
圣人抱紧害怕的淑妃,眉心越发皱起。
他也不喜斗犬,不过是犬马声色的败家玩意,倒是世家中不少人嗜好此物,声名极盛,这次出事的辅国公三次子便是其中翘楚。
如今这个院子已经被负荆请罪的辅国公送给路相了,至于那三次子被路相纠了个小错处,直接剥了龙武军副参的头衔,打发回老家了,这辈子怕是回不到长安了。
这事路寻义做的光明磊落,圣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辅国公只好含泪送儿子离开。
“倒是殿下之后拦住妾身,说此事不过是意外,也是杳杳运气不好,让圣人不必为难,过去便算了。”
她蹙眉,心有戚戚地说着,最后不由感叹道:“殿下也是辛苦,听说一有空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太子妃那边守着,看着也憔悴了许多。”
圣人抿了抿唇,松了一口气之中不免有些心酸。
本以为太子会为太子妃来讨公道,这样便会让他难做,不曾想,太子会为了大局却是步步忍让。
“哎,同样是狗,妾身见太子妃身边那条名叫平安的狗,却是乖巧,一直趴在边上守着太子妃呢。”
圣人有点印象:“不过是太子妃小时候见它可怜,捡的一条小奶狗,听路相说,虽然闹腾但也确实乖巧。”
“倒是比那些精心养育的,听话多了。”淑妃随口感慨着。
圣人脸色微变,两人沉默地相拥片刻。
这事看着简单,不过是白家和李家的两条恶犬跑了出来,现在太子妃只是受惊,狗也已经被当场格杀,这事按理就过了。
但谁不知道,背后还不是因为这四条恶犬是白家和李家的狗,这才掀过去的。
“太子妃受委屈了。”他眯着眼,淡淡说道。
淑妃点头:“可不是,无妄之灾,那犬好端端地在隔壁,怎么就跑到大长公主府邸了,还好没有惊扰大长公主,不然就大过了……”
她叹气,握着圣人的手,忧心忡忡地念着。
圣人又不说话,眼底依旧留着郁色。
“你的手怎么了?”圣人正打算揽着她去休息,突然觉得不对劲,低头看去,只见她手腕上方一点有几道血痕。
淑妃连忙用衣袖遮好,柔声笑道:“不碍事,今早不小心被树枝划了。”
“胡说八道,这分明是被东西抓了。”他怒气冲冲地说着,一见淑妃泫然欲泣,连忙放低声音,低声说道,“不是冲着你发火,你不说我明日也查得出来。”
淑妃隔着绸缎握着手腕,低声说道:“真的没事,今天看了太子妃顺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小心惊到那只猫了,被抓了一下。”
圣人脸色一沉:“不是说不用去凤仪殿请安吗?怎么又去了?”
淑妃欲言又止,眼眶微红,却是低着头不说话。
“圣人不要怪娘娘,是……是……”贴身伺候淑妃的心蕊突然跪在地上悲愤说着,“是皇后娘娘欺人太甚了。”
“别胡说,还不退下。”一直沉默的淑妃厉声说道。
圣人小心捧着淑妃的手,阴沉着脸:“继续说。”
心蕊连忙说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长安的夏天又干又热,淑妃是江南人,觉得天气热就忍不住多要点燕窝冰块,不过是这月的份例超了些,尚宮局竟然不送了。
暮霭殿的人去理论,就吵了起来,话里话外扯到后宫后妃斗争中,最后竟然影射淑妃以色待人。
“娘娘自从入宫一直谨小慎微,待人接物不敢出一丝差错,唯恐给圣人难堪,不曾想要受如此大辱。”心蕊以头叩首,哭得撕心裂肺。
“不要说了。”淑妃脸色微白,出声打断她的话,“让她出去吧。”
她哀求着圣人,双瞳含泪,楚楚可怜。
“今日真的是无心之过,妾身怕此事闹大,又想着不能让圣人在朝堂为难回来后又因为这些琐事烦神,这才去凤仪殿请安。”
她勉强笑说着,温柔又无助:“那猫一直养在皇后膝下,长得确实可爱,妾身也是心动,不料运气不好,惹了它不高兴,这才托大了。”
圣人一张脸黑得宛若墨汁,眸底蕴含着滔天怒气。
一事未平一事起。
不过是几只畜生,却因为养着的人身份尊贵,就要别人步步退让,甚至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一切都要归结到运气不好上面。
“圣人千万不要生气。”淑妃见他神色难看,柔柔地靠在她肩膀上,“妾身有六郎就够了。”
她说得柔情似水,含羞带怯,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来。
圣人摸着她的手腕,皎腕纤纤,赛雪欺霜的手腕上偏偏有几道狰狞的伤口,他沉默着,心中冷笑一声。
今日能用恶犬吓唬太子妃,明日又该是谁。
这些人也该敲打敲打了。
第二日早朝结束,路寻义跟着圣人入了御书房,开口第一件事就是谢绝了今年秋闱主考官的头衔。
“你也信这些风言风语。”圣人脸色难看。
路寻义声音沙哑,虽然精心收拾过但也看出一点憔悴:“自然不惧,只是这事明显是后面有人在推波助澜,到时候因为微臣让圣人和天下读书人离心就是大过了。”
“主考官之事还未尘埃落定,圣人不如仔细斟酌一番。”他又道,态度自然又恭敬。
圣人仔细打量着他,皱眉,沉声问道:“可是怨朕没有替太子妃讨回公道。”
闻言,路寻义跪下,眉目不动,冷静说道:“自然不是,众人皆知太子妃之事不过是意外,是微臣素日宠得娇了些,这才让事情闹得有点大。”
路寻义宠女儿,在长安城都不是秘密,今日能忍下这么大的耻辱,不过是因为其中牵扯白李两家。
圣人叹气,亲自上前扶起他:“你受委屈了。”
路寻义低声说道:“不委屈。”
他沉默片刻后,露出一丝无奈挣扎不甘之色:“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因为这些事情后退。”
圣人脸色一冽,拍着他的胳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说得对。”
他说。
“主考官可有推荐人选?”圣人柔声问道,态度极为和善。
路寻义犹豫片刻后说道:“非挟私,只是李家确实已经不合适了,两月前招揽了大量江南人,甚至还牵扯……”
他看了眼圣人没说话。
圣人确实明白他的潜台词。
牵扯到汝阳公主,他的亲妹妹。
汝阳什么德行,圣人清楚得很,野心很大却才能平平,这也是他任由亲妹妹在长安城翻浪的原因,无论如何都翻不出他的手心。
但,也不代表这事不麻烦。
“你说得对。”他长叹,“白家也是不合适了,连续两年主考官,门生遍地。”
“其余几家如今都没有得力的人在要职,贸然赐予秋闱主考官的位置,引起的波动越大。”
圣人站在他面前,自顾自地说着。
路寻义一直沉默,低眉顺眼。
“你是不是有好主意了。”圣人突然问道。
两人君臣数十年,见他这样的模样,心中一动。
“是有,但不敢说。”他倒是爽快。
“但说无妨。”
“太子殿下。”
路寻义一字一字低声说道,他眉目沉静,看也不看圣人,继续说出自己的理由:“殿下在长安城根基薄弱,与圣人乃是亲父子,不会其他的弯弯道道。”
“而且,太子是正统,文人素来拥戴,只有确定了太子,其他人才不敢……”他含糊了几声,复又补充道,“太子性格温和,做事稳妥,想必秋闱中的一力事情能做得很好。”
他意有所指,短短几句,话中带话,把自己完全摘出,又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圣人脸色稍霁。
“朕考虑考虑。”他点头,反身回了书座,“没事便退下吧。”
路寻义也不墨迹,直接行礼告退。
圣人看着他,突然眯了眯眼,路相的脑后竟然有几根白发。
他想起路相每次谈起女儿时的模样,那笑眯眯的样子,简直让人没眼看。
“听说两家的姑娘,这几天要送去长安。”就在路寻义要离开的时候,圣人漫不经心地声音在背后响起。
路寻义身形一僵。
“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就是被你保护得太好了。”圣人无奈说道。
此时的女子还是格外凶悍的,那日之事落在其他人身上,只怕要当场打起来,就像当日的胡善仪一般,一鞭子下去,谁也别想讨到好处,可偏偏是路杳杳。
路杳杳的性子他也是知道,好听点叫温柔善良,难听点叫柔软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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