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权臣 第39章

作者:石阿措 标签: 甜文 强强 古代言情

  全是子虚乌有之事!想必这都是沈霖心怀报复,故意弄出这龌龊事来,毁她声誉。

  翠娇见她没为自己辩解分毫,语气忍不住严肃了几分,道:“我听闻,那个沈霖玩得都是青楼婊-子,风评在那帮清贵名流中最是糟糕,你怎这般不爱惜身价,竟主动送上门。”

  白玉一时有口难辩,深喘一口气,才稍压下心头剧烈的躁动,叹气道:“翠娇,你还不了解我的性子,我又怎么看得上沈霖那种纨绔?”

  翠娇见她一脸无奈与隐忍,自她入舞场,可谓“五陵年少争缠头”,多少富室豪门的公子前来邀约,白玉只因嫌弃那些人轻浮,无才情无作为,不肯与他们结交,那沈霖容貌虽是好些,却无才无德,一不高兴就随意动手打女人的,怎会被白玉看上,想来多半是沈霖追求白玉,难买动她的心,心怀报复。这么想着,翠娇脸色稍霁,却还是追问:“既然看不上,为何会闹出那些事来?”

  白玉蹙眉想了想,索性一股脑地将事实全部坦露了,她与翠娇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又同处风月场,有些话也无需避讳。

  翠娇听闻也甚感惊讶,一个名门太夫人如何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来。

  对于白玉因为中了药物而与沈墨交-欢,翠娇倒没什么感想,反倒替她庆幸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在她眼里,白玉沈墨两人早已是私交。

  翠娇不觉疑惑地嘟囔了句:“那秦氏为何要害你,这着实叫人想不通。”

  白玉亦弄不清楚这其中关节,摇摇头,烦躁道:“我也实在想不明白。”

  就在此时,翠娇忽然想起一些事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看向白玉,小声道:“白玉,你可知晓秦氏并非沈大人的亲生母亲?”

  白玉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问,点点头,道:“我也是昨日从沈府的丫鬟嘴里得知,原来秦氏只是他的嫡母,两人并无血缘之亲。”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翠娇凑近她,更加压低声音说道:“我以前参加私宴,听到有人私下议论,说沈大人与其嫡母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白玉微愕,不清不楚的关系,莫不是指……乱-伦?

  “这应该不会吧?”白玉一脸难以置信,心中难以消化这个传言,她实在无法把温润如玉,君子端方的沈墨与□□一事想象到一处。

  她对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两人的第一次,他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克制,以及他平日里的作风做派,都让她下意识地认定沈墨是个高风亮节之人,高山白雪,朗月清风,都是用来形容他的。

  但想想昨日他在床上,手段层出不穷,把人弄得要死要活的狠劲儿,哪有半分温雅。

  忽又想到秦氏,沈霖的为人。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或许沈墨真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此念头一起,胃里那股犯呕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她虽然不想相信这个传言,但只有这样,一切事情才能说得通。

  之前她见秦氏十分关心沈墨,每每与她谈话皆会涉及沈墨,她本以为那只是母亲对儿子的关爱,却不想有着男女方面的牵扯,而她与沈墨关系密切,她因妒生恨,才设计害她。

  沈墨从来不在她面前谈及秦氏,或许就是因为这层尴尬的关系,他分明是知晓秦氏一直想害她的,如若不然,他为何能赶回来救她?可他从来没有对她透露分毫讯息,由着她把秦氏当做长辈来尊敬,让她防不胜防,一步一步踏入秦氏所设的局中。

  真是一对恶心又可恨的男女!

  这一刻,白玉对沈墨的反感达到了极致。

  翠娇与白玉谈了约有一炷香时间,临走前安慰了白玉几句,喝了盏茶,才离开吟月阁。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翠娇这边刚走,清音便送上来几封信,白玉气还未平,一拆开看脸上更添几分惨白,一封接着一封拆,全是京中风流名士的绝交信。

  沈霖那人没权没势,无才无德,又是著了名的酒色肉-欲之徒,最为那帮风流名士所恶,白玉与沈霖交好这事,却令那些名士极为不快。

  那些名士虽无官职在身,名望却甚高,他们才华横溢,放浪不羁,风流自赏,得他们一诗一画,身价可翻千倍。

  当初白玉初来乍到,名声打不响,为博出位,有意与那帮名士结交,被他们称赞冰清玉洁,色艺冠绝一时,之后便成为他们所著《花选》的第一人选,花选第一再加上她独创的飞仙舞,令她在短短时间,成为京都头牌舞姬,之后她便频频出现于各种名流权贵举办的公私宴中,备受追捧。

  如今那些名士翻转脸面痛骂她淫-荡无耻,只怕不过了多久,她的身价将一落千丈,她亦无脸面再辗转于那些名流权贵之间,那些名流权贵出于面子,亦不会请一声名狼藉的舞姬。

  就算她想为自己辩解一两句,然一张嘴又怎敌得过千张口?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到头来全被一个秦氏,一个沈霖毁于一旦。

  白玉心头气苦,眼前忽一阵黑,不由软瘫在椅子上,浑身颤颤巍巍,抚着胸口喘吁不止,心头怨恨丛生,一时又不知该去恨谁。

  清音看着白玉气急攻心的模样,不禁十分担心,“姑娘,这信中说了什么?”

  白玉觉得浑身有些无力,不由伸手扶着额头,低垂着眼,虚声道:“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清音目光黯了下,手不觉握起紧了紧,道:“姑娘有什么事何不与我说,难不成姑娘觉得,我们只能与姑娘同乐,而不能同苦么?”

  白玉怔了下,没想清音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她向来少言寡语,很少表达她的真实情绪。白玉心头有些感动,嘴角勉强扯了下,微笑道:“清音丫头啊,再过不久,我可能就养不起你们,养不起你们我们也许就要分开。”

  她虽是淡淡笑着说的,可那语气里莫名有股说不出的沉重与不甘。

  清音自从跟在白玉身边,才发现她虽然脾气冲,喜怒无常,但她待丫鬟们是极好的,对她和烟儿更甚,她从来不把她们当丫鬟看待,不论是锦衣玉服,还是珠宝首饰,只要她有,就不缺她和烟儿一份,吃的喝的,更是时常顾着她们。

  但清音却从不是因为这个而感动,说不清楚是为何,或许是朝夕相对的缘故,渐渐地就上了心,明明一开始她还是对她怀着不屑的。

  比起眼前这稍显颓废的她,清音更想看到那个风光无限,眉目张扬,有着跋扈之色的白玉,清音眼睛忽然酸了下,随后却微微一笑道:“姑娘在说什么笑,姑娘在哪,我和烟儿自然在哪。”

  “清音丫头,你这一笑,倒是有点倾国倾城的味道,以后该多笑笑。”白玉打趣了句,要是换在以前,她估计就忍不住上手了,可如今她却没什么心情。

  又怕她担心,白玉强颜欢笑地补了句道:“我的确在与你开玩笑,还没有到那一步。”肯定还没有到那一步的……

第43章 反击。

  这一日,因着白玉的原因,吟月阁一整日都是死气沉沉的,小丫鬟们根本不敢在庭院里玩,收拾东西更是轻手轻脚,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庭院里噪个不停的夏蝉消停了,只偶尔哼唧闷鸣几声,令人听着不由感到沉郁。

  傍晚时,狂风大作,整个天都暗了下来,震木扬叶,没一会儿电光在天边闪过,顿时雷声滚滚而来,震天动地,不到一刻,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大雨打在窗纸上,籁籁作响。

  白玉坐在窗前,听着外面雨声,思绪纷乱。

  想到自遇见沈墨后,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当初接近他,说是想仰仗他,其实根本不过是慕色贪欢罢了。

  然而与他在一起似乎都没什么好事,坐他的船,翻船险些丧命,被秦氏下药,险些失身,如今被沈霖一闹,她只怕连饭碗都保不住了。

  这件件都是将她往绝路上逼。

  对于沈墨,白玉已经彻底对他死了心,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但秦氏和沈霖那两人……

  她向来自负,吃了这耻辱,怎肯干休?

  她既然好不了,她也不能让那两人过得轻松快活。

  白玉伸手抚着发闷的心口,垂眸沉思片刻,却把烟儿叫了来。

  烟儿本来门外徘徊着,一听闻白玉叫她,便匆匆赶了进来,也不敢像平日里一般嬉嬉笑笑,而是规规矩矩道:“姑娘,有何吩咐?”

  白玉心中的愤怒悔恨已然被她压制回心底,她此刻的美眸冷静而深沉:“明日,你去把小潘安找来。”

  烟儿也不敢多问,便答了句:“是。”言罢静静退出,也不敢多吭一声,她家姑娘这会儿神情太过可怖,像及了要使阴谋诡计的模样。

  白玉视线转回窗外,电光闪过,一声轰雷。

  雨下得更大了。

  白玉伸手一掠被风吹乱的发,表情淡淡。

  她若不将秦氏和沈霖摆布出个样子来,出了这口恶气,她也枉活这一世了。

  沈府,书房。

  沈墨一袭宽衫,墨发松挽,一手支着头歪靠在椅子上,一手懒洋洋地把玩着一香囊。

  书案上放着看了一半的书籍。

  显然是分了心神。

  他伸手翻过香囊内面,看到那歪歪斜斜的‘墨’字,清俊出尘的面庞上不由漾起春风般的笑容,指腹轻轻抚过那个‘墨’,笑意又渐渐收敛。

  将香囊放回一旁的巾箱里,沈墨只觉心口那处窒得慌,觉得有些坐不住,便推门而出,到廊下冷静一下。

  外面雨下得很大,狂风夹杂着雨丝阵阵袭来,灌入宽袖内,有些许凉意,令他清醒了几分。

  他回到书房,一语不发地坐到书案旁,检出纸张,磨了浓墨,略微沉吟,便提笔在纸张龙飞凤舞起来:自笑无缘倚红妆,负却风流一世情。

  在写到‘情’字时,笔尖微一滞,沈墨搁下了笔,望着那潇洒飘逸的字迹,无了笑意的眸子却有着几分凉薄。

  将那纸折起来,塞进了桌案那叠书之中,随即又检出了另一纸张,铺开来,提笔蘸墨,不假思索地写道:一生造化凭君手,万里风云在掌中。

  沈墨撇下笔,正准备起身回卧室,敲门声却响。

  沈墨眸凝了下,他明明让林立莫要来打扰他,沈墨声音有些沉:“谁?”

  “是我。”

  秦氏的声音。

  沈墨长眉不觉蹙了下,却改温声道:“进。”

  秦氏推门而进,身后跟着贴身丫鬟,手上端着一碗薏仁粥,秦氏指使着贴身丫鬟把粥放到桌上,便让她退下去了。

  那贴身丫鬟退下后,将门掩上,秦氏这才回头,看着沈墨一脸关切道:“我听他们说你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怕你饿着,便叫人熬了碗薏仁粥给你,你趁热吃了吧。”

  她言笑晏晏,只字不提昨日之事。

  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高挽着髻,身着白玉兰罗裙,越显得婉娴端丽,脸上薄施脂粉,只有近看才能看到眼角隐约的细纹。

  “母亲有心了,先放在那吧,我待会儿吃。”沈墨温声道,又补充了句:“以后这种事,还是让底下人来做吧。”

  他神色未变,脸上微笑从容,声音温润柔和,却给人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亦没有提起昨日之事,她听说,他昨夜十分震怒,还动手打了沈霖。

  他向来温润谦和,从不违抗她,可如今竟然一个狐媚不知羞耻的女人大打出手。

  可这会儿,他又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与她说说笑笑。

  秦氏已经开始琢磨不透他。

  不,该是很久之前开始,她就琢磨不透他了。

  秦氏压下心底的骚动,丹凤眼随意一瞥,见桌案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笔走龙蛇,写着一行词,不由起了赏玩之心,便走进沈墨身旁,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扶在他的肩头上。

  沈墨身子微僵,脸上的笑容却加深。

  秦氏赞道:“你这字写得是越来越好,比现今文坛大家王崇之写得还要好。”

  “母亲过奖了。”

  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氏看了一会儿,见一旁的书上压着另张纸,正要拿来看。

  沈墨眸光微凝,不觉伸手去阻拦,衣袖不心拂过砚台墨水,那雪白的衣袖晕染了一圈墨迹。